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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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角被长乐社统一，他们当家曹燕君连大哥都称赞，说她眼光长远正带着社团洗白。"信一压低声音，"大哥说洪兴、东星这些老牌社团才是真大佬，现在跳得欢的都是炮灰。" 陈志钺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让信一炫耀的心思得到了满足。 1977年的 。 天星小轮的单程票价是1元； 在弥敦道9号剪个时髦发型要花6元； 莲香楼的双黄莲蓉月饼每盒卖23.8元。 中环白领月薪约2000元；普通家庭月收入在400至600元之间； 陈志钺从龙城财务借来的1万元，数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干大事不够，做小生意绰绰有余。 婉拒信一派保镖的好意，陈志钺独自带着钱离开城寨。 九龙城寨这种地方，出租车司机通常不愿靠近。 城寨入口处停着十几辆黄包车，车夫们聚在角落闲聊赌钱。 陈志钺走过去，简单一句话就让打量他头上绷带的车夫们收敛了心思。 "信一介绍的，说这里有位陈师傅和王师傅认路熟、脚力好......"陈志钺说着掏出一张10元钞票。 话音未落，一个高大男子推开人群："我叫阿武，龙城帮的人。 陈哥和王叔出车了，不如让我来 再加10块，别说港岛九龙，大屿山我都拉你去。" 听到这个名字，再看他酷似郑浩南的长相，陈志钺想起电影里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 号码帮的阿武，网友戏称"加钱哥"。 看来他现在还没发迹，只是龙城帮的外围成员。 打量着他健壮的身材，陈志钺嗤笑："大屿山你这车能过海"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嘘声。 阿武涨红了脸，正以为要错过这单生意时。 陈志钺把钱拍在他胸前，大咧咧坐上车："看在龙城帮面子上，就你了。" 在其他车夫羡慕的目光中，阿武高兴地收好钱，拉起车就跑。 陈志钺这么做自有道理。 能在城寨门口谋生的，哪有什么善茬 选阿武，是看中他龙城帮的身份，以及电影里讲信用的形象。 10块钱相当于阿武一天的收入。 他按陈志钺说的地址，一口气拉到中环德辅道中。 与贫民窟般的城寨相比，中环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街上不是西装革履的白领，就是喷着香水的洋人。 阿武的黄包车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陈志钺下车前丢下一句：“外面等我。”说完便走进挂着【jantzen tailor】招牌的西装店。 阿武嘴上应着，眼睛却紧张地扫视四周。中环禁止黄包车通行，若被巡警发现，罚款事小，扣车才真要命。 他正暗自祈求老板快点出来，店内陈志钺已用纯正伦敦口音赢得经理亲自接待。 “别让我老爸知道昨晚我在城寨赌狗，还被许家那个 耍了。”他甩出五张五百元大钞，“马上叫裁缝量尺寸，再找 成合身的给我。” 穿海魂衫、迷彩裤、解放鞋的陈志钺，气势却让人毫不怀疑他是偷溜去城寨赌输的富家子。 定制西装市价二百到五百，这家店均价一千五。两千五足够让经理扣下客人预订的西装，再和店员分赃。 “have a nice day。”经理笑着收下一张钞票，其余由店员瓜分。 十五分钟后，陈志钺换上深蓝暗纹西装，戴着圆顶礼帽出门，却见阿武满头大汗护着车，身旁站着位靓丽女警。 他正正帽子遮住绷带，微笑上前：“madam，我的人给您添麻烦了” 关德卿转身，见是个衣着考究的年轻人，还与经理挥手道别，立刻收起罚单：“先生，中环禁止黄包车通行。” 陈志钺冲阿武使眼色，故作懊恼：“sorry，是我非要体验老式交通工具。这车您拖走吧，收据送到太平山18号陈公馆……” 太平山18号陈志超的宅子 关德卿暗自记下他样貌：“首次警告而已，下次注意。” “那太感谢了。”陈志钺笑着伸手，“陈志钺，刚回港不久。” 关德卿笑容明媚，主动伸手相握："关德卿，中区警署机动部队b组。" 原来是她…… 陈志钺立刻记起这位靓女出自哪部港产片。《逃学英雄传》，跟风星爷《逃学威龙》的喜剧。 察觉关德卿有意探听自己来历，陈志钺笑而不答，带着阿武转身离去。 阿武频频回头，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开口，直到黄包车停在《工商日报》门前。 "下午五点来接我。" 陈志钺下车时顿了顿："五个钟头，够你想清楚要说什么了。" 阿武愣神间，陈志钺已步入报馆。望着自己汗臭的粗布衣衫，阿武懊恼跺脚，终究没敢追进去，一步三回头地拉着车离开。 陈志钺假借留学生身份，以撰写社论为由，用两百元红包买通主编，获准查阅港岛近三年旧报。 【1975年5月1日 满汉楼旺角开业 主厨欧兆丰自称师承蜀地正兴园】 【1976年9月10日 长乐集团成立 法人曹燕君】 【1977年8月28日 咏春张天志挑战各派成名】 他快速浏览标题，摘录与记忆中的港片有关联的新闻。 报馆门房提醒关门时，已超时近一小时。 "有位黄包车夫三点多就等着，蹲路灯下啃馒头呢。"门房讪笑着报告。 陈志钺递上骆驼烟："佣人进报馆不合规矩。家父知道了，阿武会被辞退的。" "陈先生好家教！您慢走。" 路灯下的阿武扔下馒头冲来："钺哥我跟你！虽然没大本事，但一打七八个没问题。跑腿打架都行！" 陈志钺将钞票塞进他衣兜："九龙城寨最不缺亡命徒。你既查过我底细——坦白说，我今天才从对岸游过来，全副身家7280块都是跟你们龙城财务借的。这一路，我听你说了37遍'加钱'。" "哼，你这人眼里除了钱就没别的了。" "想跟我混" "加钱免谈，卖命可以。" "这是车费剩下的，拿好，咱们各走各的。" 陈志钺说完钻进车斗，阿武从裤兜摸出个红包，连同两张钞票双手奉上："钺哥，你给我五个钟头考虑。" "现在六点十五，我想明白了。" "龙城帮二十一年没出城寨，今天哥哥你能破例，绝对不简单！" "我这条贱命，就押你这一局！" 陈志钺合上笔记本，沉下脸："什么意思学古惑仔递投名状" "头回见面就敢下这么大注" 阿武重重点头，单膝跪地高举全部家当："十五年前跛豪上岸时喊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不敢说钺哥你能不能成第二个雷老虎。" "但我敢肯定，错过今天，往后十五年我肠子都得悔青！" 看着汗湿的红包，陈志钺忽然笑了。 他撕下一角红纸推回红包："既然你这么看好我..." "行，这局我接了，保证让你赢个大的！" "多谢钺哥！"阿武收起家当拉起车："回城寨" "呸！回去数蟑螂啊去旺角太子道——满汉楼。" "哇钺哥，满汉楼太贵了！" "你还没站稳脚跟，就收了我一个小弟。" "不如去海连茶楼炒几个菜，简单走个过场得了。" "带你找财路懂不懂谁要摆酒庆祝收你这个财迷" "钺哥坐稳，我加速了！" ...... 听说要发财，阿武脚下生风，十几分钟就冲到满汉楼门口。 迎宾阿水堆笑上前："两位楼上请，窗边有位凉快！" "开个安静包间，上壶熟普配四样点心。" "再给欧兆丰师傅带句话——报纸上说他是满汉全席传人。" "我们这些城寨里刀头舔血的，突然想吃点清淡的。" "劳烦他亲自做盘水晶咕咾肉开胃。" 陈志钺甩出千元大钞，不顾 的阿水，带着龇牙咧嘴的阿武径直上楼。 阿水攥着钞票冷汗直冒："出...出大事了！老板——" 后厨里欧兆丰正在验货，见阿水慌慌张张冲进来，顿时黑脸："怎么龙昆宝又来砸场子" “老板，今天龙老板没来，有两位客人点名要尝您亲手做的招牌水晶咕咾肉。” “我说过多少次现在除了熟客或行家，我欧兆丰轻易不下厨！” 欧兆丰甩动稀疏的头发，仅存的几缕发丝随之晃动：“随便来个生面孔就想让我动手，我这面子往哪搁” 阿水急忙解释：“老板，来的可不是普通人，是城寨出来的两位狠角色……” 话音未落，炒勺凌空飞来，精准挑起一排新鲜排骨。欧兆丰高声喝道：“系围裙！开猛火！热油锅！备料！” 茶点刚上桌，身着崭新厨师服的欧兆丰已端着托盘快步走来，脸上堆满笑容。 “中餐厨房有两大难题，一是干炒牛河，二是咕咾肉。在下欧兆丰，师出蜀地正兴园，赵派满汉全席传人。两位请品鉴，水晶咕咾肉。” 他将晶莹剔透的菜肴摆上桌，退后两步，虽面带微笑，额头却渗出细密汗珠。 不远处，酒楼的厨师、伙计全都挤在楼梯口，探头张望自家老板如何应对这两位城寨来客。 陈志钺瞥了他们一眼，嘴角扬起不屑的弧度。满汉楼从上到下，个个胆小如鼠。 《金玉满堂》里两帮人马在此谈判，竟无人敢上前送菜。最后欧兆丰硬着头皮出面，却误递了藏有武器的蒸笼，险些引发冲突。 今日听闻他们来自九龙城寨，加上阿武凶神恶煞的模样，欧兆丰能亲自上菜已属难得。 陈志钺拿起筷子，示意阿武和欧兆丰入座：“欧师傅别紧张，城寨之人并非都是亡命之徒。今日登门，一是为品尝您的手艺，二是有事相求。为见您一面，用了些小手段，还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