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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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飞机频频透过后视镜张望，陈志钺将钞票塞进他衬衫口袋："专心开车。送我们到城寨后，你坐巴士回学校。你哥那边有医生照料。" "钺哥，钱我不能要，我想跟你！"飞机单手去掏钞票。 陈志钺揉乱他头发笑道："跟我我可是正经生意人。想跟我混就好好念书，至少中学毕业。否则连跑腿都不够格。" 见飞机狐疑地望向阿武求证，陈志钺心不在焉地补充："不信问他们。"此刻他满脑子都是阿武提到的关公刀和白衣少年。直到听见飞机惊呼"原来九龙城寨爆火的陈记牛丸是钺哥产业"，嘴角才浮起一丝笑意。 飞机心中暗自发誓，虽然算不清钺哥每天卖牛丸能赚多少，但一个卖牛丸的竟能让洪兴靓坤俯首称臣。若能追随这位大佬，前途必定胜过跟着坤哥。 他猛踩油门，将车驶至九龙城寨入口。见陈志钺一行人陆续下车，飞机鼓起勇气喊道："钺哥，您说的话我可记下了！等我中学毕业，一定来投奔您！" "好，到时来城寨找龙城帮，报我名号。"陈志钺头也不回地扬了扬手，领着众人消失在城寨深处。 —————— 九龙城寨，张记理发店。 近日烟瘾减弱的龙卷风，清晨给三姑烫发时只抽了两支半南洋双喜。他瞥了眼挂钟，正要点第三支，信一匆匆进门："大哥，钺哥他们回来了。靓坤和傻强挂了彩，不过干掉了沙皮，已安排去颜氏诊所。" "知道了，给三姑做完头发就去。让颜医生管好他老婆的嘴。"龙卷风把烟塞回盒中。顶着满头发卷的三姑扭头道："哥哥你有事就去忙啦，二十分钟前卷好头发，你连电源都没开。" "三姑你怎么不早说"龙卷风尴尬地看着处于关闭状态的开关。三姑趿拉着拖鞋走出门："整个早上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什么......" 信一憋着笑挨了一记后脑勺："愣着干嘛走啊！" 城寨里藏着不少无牌诊所，颜医生专治外伤，技术好收费低，唯独惧内。 龙卷风赶到时，靓坤和傻强已包扎完毕。傻强昏迷未醒，靓坤虽脸色惨白仍强撑着与陈志钺交谈。见陈志钺安然无恙，龙卷风松了口气，瞥着靓坤问道："西贡码头怎么处理这衰样怕是帮不上忙了。" 药效未退的靓坤急得青筋暴起："大佬！我能撑！这点小伤算什么等药劲过了马上带兄弟打码头！" 江湖路有进无退。既然选择做二五仔投靠龙城帮，初期绝不敢三心二意。若连西贡码头都出不了力，日后分羹时恐怕连残渣都捞不着。 手术台上，阿坤疼得不停扭动，陈志钺连忙按住他，生怕扯开伤口。 龙卷风转头看向外间："老颜，这药效多久能退" "风哥，按城寨规矩， 只打半量，再等一小时吧。"颜医生边说边拉着 的老婆离开诊所。 龙卷风轻笑一声："来城寨求医的，谁身上没背着事 减半就是为应付突发状况，方便随时转移。" 陈志钺明白这是前辈在传授经验，连连点头。 靓坤急于证明价值，插嘴道："两位大佬，给我一小时准能挺住！" 嘱咐伤员休息后，陈志钺与龙卷风走出手术室："后天中午要和联合社在云来茶楼谈判，我计划......" ...... 靓坤养伤期间，他带队突袭湾仔、击毙架势堂沙皮、夺回西贡鱼市的消息已传遍江湖。 洪兴内部，唯有慈云山细b懊悔当初拒绝援手。其他堂主连同蒋震父子，也不过感叹一句——看走眼了。 谁能想到这个神经兮兮的草鞋，带着十几个马仔就干掉了红棍沙皮 ...... "爸，参茶。"蒋天生端着青花茶盏走进书房。 蒋震浅啜一口。这些年他已将外务交给长子，次子天养则留在身边照料起居。 见长子驻足不去，蒋震抬眼："有事" "九龙兴哥来电，今早陈记牛丸没出摊，两万块没送出去。正巧江湖传闻，靓坤能干掉沙皮是靠个力大无穷、自称龅牙明的孙猴子面具人......" 蒋天养突然插话："大哥何必绕弯子直说那孙悟空是陈志钺扮的不就得了" 蒋天生眯起眼睛："二弟，父亲教导过，上位者说话要有凭据。否则下面人迟早会钻空子。" "幸好我不必继承洪兴。"蒋天养抖开报纸嬉笑，"不用像大哥这样字斟句酌。" “不用管我，继续。” 一份《东方日报》横在兄弟之间。 比起马家兄弟掌控的报业帝国，蒋家这两位连表面的和睦都快绷不住了。 蒋震的轻咳打断了蒋天生的视线。 “爸，这事您看……” “没证据的事，别乱说。 外人怎么猜是他们的事。 阿坤为社团夺回地盘，打出洪兴威风，足够了。”蒋震放下茶盏，目光如炬。 “话是没错……”蒋天生话锋一转，“但靓坤拿下湾仔鱼市后，按约定这块归他管。 原先他负责的那条街怎么办两块地隔得可不近。” 蒋震啜了口参茶，没有接话。 长子最近动作频频，几乎接触了洪兴所有堂主和潜力骨干——显然想用靓坤那条街做交易，收买人心。 “那你觉得”蒋震看穿儿子心思，反问道，“人家拼命打下的地盘，转头就收走 那条街再不值钱，这么做以后谁还服蒋家” —————— 蒋家父子商讨地盘分配时，九龙城寨手术台上的靓坤正强撑起身。 未退，他踉跄走到陈志钺二人面前。 “现在打架不行，但站出去骂几句没问题。 趁早拿下西贡码头，免得夜长梦多！” 四步路四句话，他冷汗涔涔却死撑到底。 龙卷风难得高看他一眼，甩去未点的香烟：“计划改了，先养伤。要动手会提前通知。” 见陈志钺点头，靓坤顿时泄气瘫进藤椅：“随时叫我。 以前不服别人说我不能打，这次认清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解释：“别听加钱武胡扯！要泻火我去钵兰街不行 对孩子下手传出去，我还怎么 ” “钺描钺黑。”两人忍笑打断。 陈志钺抬手止住靓坤的话头，随手抛给他一个打火机："照你所说，这白衣少年被关公当成弃子，却依然死心塌地。 我看是块好料子，跟关公混 糟蹋了。 你去道上打听打听，摸清那孩子的底细。" "小事一桩。"靓坤叼着烟点燃。 ...... 几家欢乐几家愁，败北的一方。 架势堂自坐馆tiger哥以降，各位匆忙赶赴总堂的红棍们踏入会议室，脸上都挂着阴云。 坐在龙头左侧首位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生得剑眉星目。 不同于其他人闷头抽烟，他右手攥着张泛黄照片，左手拈着细长的薄荷烟，偏头凝视照片里勾肩搭背的身影。 那个笑得傻气的青年若被靓坤看见，定能认出正是被他做掉的沙皮！ 待关公最后一个进场，tiger哥敲桌开议。 瞥了眼左手边的忌廉，tiger哥嗓音低沉："人死不能复生。 沙皮的事，大家都难过。 但你是他大佬，得打起精神。" "阿公放心。只怪我当初不该推他上位。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沙皮为社团送命，抚恤金希望能尽快交给他家里。"忌廉收起照片，深吸一口薄荷烟。 tiger哥颔首，目光转向关公："忌廉说得在理，我个人再加两万，和社团的一并送去。" 关公被盯得发毛，自知理亏咬牙道："这次没保住沙皮，是我这个右 失职，我也添一万。" 说着却解下金链："最近周转不灵，这链子买时三万八。先押给账房支一万......" "收声！叔父辈凑钱给小弟办后事 传出去让丧家怎么接"tiger哥暴怒，抓起链子砸在关 上。 转头对掌数大爷道："总共加三万，关公那份算我的。" 戴着金丝眼镜的正秋点头应下："明白，阿公。" "多谢阿公，宽裕了就还。"关公讪笑着戴回链子。 tiger哥厌恶地摆手："免了，少惹事就行。" 忌廉始终没看关公，起身向tiger哥欠身："阿公仁义，我代沙皮家谢过。" "都是兄弟。当初试探蒋老鬼的提议遭多数反对，是我独断专行。沙皮的死，我也有责。" 见tiger哥主动担责，众人皆惊，既佩服龙头的担当，又纷纷出言安慰。 忌廉嘴上跟着附和，心里却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架势堂现有的地盘已经够吃，打下西贡鱼市不过是多了条散货渠道。 按tiger哥的计划，还能与东星合作走粉，费用比洪兴更低。 毕竟洪兴仗着曾扶持东星，在合作中占尽优势，分成也拿大头。 东星龙头骆驼多次找蒋震谈判，始终无果。 随着金钱帝国瓦解，四大探长时代终结，明眼人都看得出，东星与洪兴迟早翻脸。 如今督府欲将蒋震逐出港岛，tiger哥认为联手东星的时机已到！ 本想借拿下湾仔鱼市展示实力，谁知没过几天就被洪兴夺回，还折了红棍沙皮。 龙头代表社团颜面，容不得半点瑕疵。 众人劝解几句后，tiger哥顺势了结此事。 他掏出飞碟打火机，慢条斯理点燃雪茄：“洪兴声称沙皮是被他们的草鞋靓坤干掉，但我从关公那儿听到另一个“证据就是沙皮身上的刀伤，出自同一把刀，而那把刀正是关公送给马仔的。” “没错！这才是 ！”关公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靓坤哪是沙皮的对手忌廉，对不住，那个叛徒是我新收的门生，没想到竟是洪兴的卧底！我会亲自清理门户，谁拦我，兄弟都没得做！” 架势堂丢失湾仔鱼市，传闻是因洪兴靓坤请了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