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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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曹燕君还怀疑这光头和小胖子是陈志钺找来的托儿。但看到麦sir与半岛服务生的默契互动，她打消了疑虑。若麦尚身份有假，服务生绝不会配合传话。在这地方，明星不过是底层角色。半岛酒店默许这种交易，无非是需要明星的热度罢了。 曹燕君想用钱收买半岛酒店的服务生，让他们做超出职责范围的事。 除非她给的数目足够让人放弃这份工作，否则谁会搭理她 “陈少，这是我徒弟唐马。” “以前我在tab做外景主持时，他是我的摄像师。后来我去了《工商日报》，他留在电视台，干了几年还是外景摄像。”麦sir等服务生离开后，主动向陈志钺介绍唐马。 唐马连忙起身，笑着与陈志钺握手：“陈少，我是唐马，这是我的名片，有事随时联系。” 名片上印着：【城市睇真滴】栏目摄像：唐马，以及联系电话。 陈志钺看了一眼，心中暗笑——这不是《鼠胆龙威》里的那个胖子吗 他收起名片，也递出自己的：“唐师父客气了，以后有电视台广告的需求，还得请你帮忙牵线。” “哎呀，叫什么唐师父，陈少直接喊他阿马就行。”麦尚又推了徒弟一把，随后适时转入正题。 他拿出一份采访提纲，递给陈志钺：“陈少，这是开业当天我们记者准备的问题，包括您和其他剪彩嘉宾的部分。您看看，有需要调整的地方，我现在就能改……” 曹燕君凑近瞄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 她想起之前花钱请记者为长乐集团洗白，结果那帮人收了钱，问的问题却一个比一个尖锐。 相比之下，麦尚简直业界楷模——不仅提供备选答案，还能现场修改。 真不知道陈志钺给了多少钱，能让这光头如此卖力配合他的牛丸店宣传。 之前在牛丸店，曹燕君听说陈志钺约人在半岛酒店谈事，还以为他只是找借口躲开自己。 她硬跟过来，本想拆穿他的把戏，好在下次谈判中占上风。 谁知…… 阿钺，你来真的 居然真约到了一位大报主编谈合作！ 看着两人对着采访稿低声讨论，曹燕君几次想插话，却始终插不进去。 尤其是麦尚，这光头一点面子都不给。 起初他还敷衍地抬头看她一眼，后来脸上明显露出不耐。 要不是曹燕君识相闭嘴，恐怕他早就开口赶人了。 “好，流程就这么定了。” “开业当天，阿马负责拍照和撰稿，《新新日报》会派记者采访剪彩嘉宾。”麦尚收好修改过的采访稿，将副本递给陈志钺：“陈少，合作愉快。” 陈志钺听出他的暗示——当天他不会亲自到场。 “麦sir，多谢支持。” “你和阿马还有事要忙，今天就不多留你们了。” “过几天，大家一起去大富豪玩个痛快！”陈志钺起身送客时，暗示自己和曹燕君还有话要谈。 麦尚带着唐马离开前，低声将陈志钺拉到一旁：“那个姓曹的女人背景复杂，和陈志超关系很深。陈少，别和她走得太近。如果有拿不准的事，最好回家问问长辈。”说完，麦尚便和唐马大步离开，途中还和几位来半岛酒店谈事的明星点头致意。 陈志钺坐回座位，看向曹燕君：“君姐，现在没外人了，有话直说吧。” “51%的股份我可以给你，但我还要你一个承诺。”曹燕君从包里取出计划书。 陈志钺笑了：“承诺君姐，你该不会看上我了吧我可是卖牛丸的，不卖别的。” “胡说什么！”曹燕君被他逗得绷不住表情，瞪了他一眼，“我要你答应，帮我把长乐带上正轨。” “君姐，我们合作的前提就是做正经生意。至于长乐的未来，恕我无能为力，只能靠你自己。”陈志钺摊手拒绝。 曹燕君气得胸口起伏：“你就这么看不上我的公司长乐社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又没让你加入社团！” 她的声音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陈志钺连忙起身示意抱歉，随后压低声音：“君姐，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引荐麦sir，他却全程没理你吗” “哼，那光头瞧不起我的背景罢了。” “没错，你说长乐洗白了，可外界根本不认，对吧” “那你呢你还不是和九龙城寨的人混在一起” “我不否认。在城寨里，他们都当我是江湖人，还给我起了个‘九龙力王’的绰号。但麦sir眼里，我是留学回来的富家子弟，代表主流看法。我承认自己手段狠，可那又如何我陈志钺穿上西装就是体面人，而你曹燕君，就算换上裙子，别人眼里你还是‘君姐’。不服气你能拿我怎样” 这番话刺得曹燕君脸色发青。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此刻，她终于明白了现实。 当年陈志超曾劝她放下一切，随他远赴，被她拒绝后，他说过的那番话犹在耳边。 那时陈志超除了提议将长乐洗白，说得最多的便是"抱歉"二字。 她原以为，他是为耽误她十年光阴而愧疚。 如今才明白，陈志超早已知晓，长乐根本不可能洗白。 在长乐社崛起时，身为三支旗掌舵人的他行过太多方便。 港岛警队、商界乃至鬼佬督府，恐怕早已将长乐列入黑名单。 难怪眼前这只小狐狸，始终只与她谈钱。 那份计划书上，他还特意用红笔注明：罐头厂招工须优先考虑龙城帮众，而非长乐社员。 堂堂一帮之主，曹燕君此前被"长乐洗白"的执念蒙蔽双眼。 此刻遭陈志钺当头棒喝，她终于看清现实——自己已无退路。 若不洗白长乐，待警廉 平息，必成首个开刀对象； 若半途而废，那些利益受损的元老与帮众更不会放过她。 沉默良久，曹燕君眼底闪过决绝："签两份合同。 第一份你51%，我49%； 第二份你51%，龙卷风29%，我们姐弟各10%。 前一份从长乐公账拨50万，后一份用我曹家私产150万。 钱怎么花随你，我只要一个承诺——有机会时，保住长乐这块招牌。" 君姐啊。 说了这么多，你终究放不下长乐 不过这次，你出手倒是阔绰...... 陈志钺抽出香烟，拧眉吞云吐雾。 曹燕君押上大半身家，反倒释然，燃烟静观其变。 "我只能说试试，不保证成功。"陈志钺终究向钞票低了头。 曹燕君嫣然一笑："有这句话就够了。我看好你。" "别捧杀，我自己都没底。" "不会的，你这人够，谁能玩得过你 押给你，总比我乱赌胜算大。" —————— 几番博弈后，曹燕君在陈志钺身上压下重注。 50万公账需向叔公交代盈亏，150万私产则是退路——即便长乐无法上岸，姐弟俩手握陈记20%股份，至少能保性命无忧。 电光石火间，她已做出最利己的抉择。 曹燕君雷厉风行地带着陈志钺离开半岛酒店，直奔一家正规律师事务所签订合约。 【黄大文律师事务所】 望着写字楼外墙上醒目的黑底金字招牌，陈志钺神色略显古怪。他想起曾看过的港片《新英雄本色》，片中沾叔饰演的流氓律师形象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文叔是和合图的白纸扇，论资历与先父同辈。港岛社团遇到法律纠纷，只要出得起价钱都会来找他。虽然收费昂贵，但他从不坑骗我们这些不懂法的晚辈。"见陈志钺盯着招牌出神，曹燕君停下脚步解释道。 陈志钺整了整衣领，含笑收回目光："有这位前辈作见证人，对双方都是好事。" 见似乎震慑住这只小狐狸，曹燕君微微扬起下巴，连日来面对他时的挫败感总算减轻几分。 乘电梯抵达六楼，近千尺的办公空间被隔断分成多个区域。七八名西装笔挺的男子正伏案工作，一位套裙女职员见状迎上前来。听闻曹燕君自报家门后，她立即引领二人走向最里间的办公室："文叔，长乐社的朋友来咨询法律事务。" "请进。" 跟随曹燕君进入办公室，陈志钺见到大班台后的中年男子，心中暗笑。 沙哑嗓音，痞气面容，金框眼镜配金劳。 定制西装裹身上，衣冠禽兽写满脸。 果然是沾叔本尊。 吩咐秘书送咖啡后，黄大文招呼二人落座。听完曹燕君讲述来龙去脉，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志钺："几日未回陀地，江湖竟出了条过江龙。阿君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父亲与我也有些交情。既然她选中你，望你用心经营，别到最后难以收场。" "文叔放心，经商我自有分寸。只是君姐始终放不下长乐社..." "难办就别办。"黄大文冷哼着伸手探向桌面。陈志钺下意识按住玻璃台面，才发现对方只是要取打火机点烟。 "长乐社在旺角警署的案卷摞起来足有一尺高。若非icac搞得警队焦头烂额，早在超哥飞往时，旺角警方就该动手了。"黄大文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听叔一句劝，尽早与过去切割，带着资金抽身才是明智之举。" 半小时后，手持合约的二人走出写字楼。临别时陈志钺委托黄大文代办食品公司注册，并索要了私人号码。对于在港岛注册公司这等小事，黄大文爽快应允——这个能从曹燕君手里拉到投资的年轻人，显然深谙此道。 黄大文递上名片时，顺口客套了一句，若陈志钺日后飞黄腾达，不妨找他做法律顾问。在港岛打官司，他黄大文还没怕过谁。 陈志钺立刻接过话茬，拍着胸脯保证，到时候一定八抬大轿来请，就怕文叔贵人事忙。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都是老狐狸。 签完合同，曹燕君送陈志钺回城寨。200万港币不是小数目，她得安排财务准备，才能转账给他。 …… 咔嚓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