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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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瀚涛满意地挂断电话，冲陈志钺挑眉："听见没要是骗子早溜了，还能去半岛酒店见人 放心，那家酒店的老板我熟，已经派人盯着了，出不了岔子。" 陈志钺不忍看老陆栽跟头，要来电话也拨了个号码："喂，信一吗程先生请到了没好，让他接电话。" 九龙城寨，龙城财务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程一言捧着茶杯，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 外面台球室的喧闹声每传来一次，他就哆嗦一下。 自从踏进城寨，每一秒都是煎熬。 "程先生，钺哥找你。"信一放下听筒继续算账。 程一言赶紧放下杯子走过去，听完陈志钺的要求后，清了清嗓子，用带南洋腔的语调说："一口价，九百万，不卖拉倒。" …… "丢雷老母！"电话那头，陆瀚涛脸色涨红，恼羞成怒摔了电话。 陈志钺捂嘴憋笑，给足陆叔面子。 陆瀚涛表情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行！阿钺，我服了，你年纪比我小，做人比我通透。" "陆叔，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要不是碰巧撞上，我也可能被骗。" "别给我找台阶！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我陆瀚涛二十岁当村长，三十岁当族长。 这些年横行霸道惯了，总想吃独食，你却一直提醒我，敬重我。 现在想想，这张老脸真是臊得慌…… 不说了，说多了矫情。"陆瀚涛拦住陈志钺，大手一挥："答应你的120万，照给！" 陈志钺在新界若有任何需求，陆家必定全力相助，绝无推辞。来，饮茶！ …… 徐家村工地，曾剑桥与吴任松以400万成交，合约落定。 曾剑桥甩掉了这块无水无电、道路不通的荒地，不仅还清了银行贷款，还能收回部分成本，总算对家族有所交代。 吴任松暗自得意，绕过陆瀚涛和陈志钺，只需将这块地以600万转手卖给巫哈密拿督，轻松赚取200万差价。 然而，车子刚驶出工地，穿过黄泥路，意外陡生——前方横着一头死牛，后方堵着两架板车，上百名手持农具的村民蜂拥而出，将两辆车团团围住。 “干什么！让开！” “牛不是我们撞的……” “别乱来！刮花了车，你们赔不起！” …… 一小时后，陈志钺正听陆金强讲解叫花山鸡的做法，陆家大屋外突然喧闹起来。 吴任松一行被数十名村民押着走来。松哥面色僵硬却强撑体面，几名保镖则狼狈不堪，衣衫破损，脸上挂彩，显然吃了苦头。 “松哥，阿强的山鸡刚做好，你就闻香而来。麻烦别人，自己得利，难怪生意钺做钺大。”陈志钺啃着鸡翅，高声调侃。 吴任松挤出一丝笑，指了指周围的村民：“阿钺，有事好商量，先让他们散开，我快喘不过气了。” “爱莫能助啊，这是陆家村的人。我和你一样，都是客人。”陈志钺含糊回应，继续啃着鸡翅。 陆瀚涛阴着脸走出屋子：“客人也分善客恶客。吴先生，请吧，茶已备好多时了。” 吴任松没料到这土霸王竟敢扣人，此刻仍强撑气势，推开保镖走到陆瀚涛面前：“陆先生，生意没有不能谈的。先放了我的人，大家坐下慢慢谈。” “行。”陆瀚涛一挥手，村民退散。保镖们这才敢抹去冷汗，暗自心惊——新界大族果真如传闻中难缠，简直土皇帝一般。难怪港府政令在此寸步难行。吴老板这次踢到铁板了。 茶桌依旧，氛围骤变。几小时前吴任松还受贵宾礼遇，此刻陆瀚涛的眼神已毫不掩饰锋芒。 陈志钺差点没绷住，陆叔竟从茶几下面掏出一包印着祥兴茶行标志的茶叶。 "吴先生，用过午饭了吗" "谈生意要紧，哪还顾得上吃饭"吴任松陪着笑脸，"等事情谈妥，我做东请客。" "好，那就不喝浓烈的大红袍了。"陆瀚涛随手扫开吃剩的鸡骨头，慢条斯理拆开茶包："尝尝这清香的铁观音，对胃好。" 一小时过去...... 吴任松捂着肚子，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声音发颤："陆兄，茶就喝到这儿吧。有什么话直说。要不...我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聊" "急什么，都下午三点了。"陆瀚涛不紧不慢地倒掉第四泡茶渣，"不如再坐三小时，留着胃口晚上去南丫岛吃海鲜。"说着学陈志钺的样子，三指捻着茶叶往茶壶里添。 吴任松今天偶遇陈志钺，想借机来新界谈生意。在镛记就没吃几口，奔波大半天早已饥肠辘辘。此刻实在撑不住了，一把按住陆瀚涛的手："陆兄，是我不够意思，给您赔罪。这茶真不能喝了，再喝要出人命。" 陆瀚涛故作惊讶："吴兄这话从何说起" 吴任松夺过茶壶倒掉茶叶，坦白自己支开他们私下与马来西亚拿督巫哈密谈价，又花四百万从曾剑桥手里买下地皮的经过。"本打算今晚在珍宝海鲜坊跟二位交代......"话未说完，他突然扑向垃圾桶，哇地吐出几口酸水。 陆瀚涛暗自得意，嘀咕道："才第六泡就扛不住了那天你自己第四泡就......" 陈志钺看得直摇头，赶紧让管家拿叫花鸡来垫垫。做生意图财不图气，真要喝出胃穿孔叫救护车，小事就闹大了。 候在外面的陆金强见状，麻利地敲开泥封的叫花鸡送进去。转眼间，吴任松就顾不得烫手，狼吞虎咽起来。 陆瀚涛意犹未尽地伸手去拿茶壶，陈志钺笑着拦住他："陆叔，一场误会罢了。松哥不计较咱们开玩笑，您倒当真了" "陆兄啊，你年纪比阿钺大不少，心眼却小得很。" "这样，等我和那位大马拿督做完交易，拿出六十万，你俩各分三十万当茶水钱。" "往后还是朋友，如何"吴任松顺着陈志钺给的台阶往下走。 见识过陆瀚涛在新界的能耐，精明的吴任松明白，这次不出血是走不掉了。 "大马拿督"陆瀚涛瞥了眼陈志钺，突然大笑："住在南亚风情酒店的巫哈密" "没错，我跟他谈好六百万转手那块地。" "从曾剑桥手里四百万买下，忙前忙后也就赚两百万辛苦钱。"吴任松嚼着滚烫的山鸡肉，语气却冷了下来："分你们六十万，还嫌少" 陆瀚涛连连摆手大笑："不嫌少不嫌少。" "吴兄花四百万买废地，还掏六十万请喝茶，够仗义！" "陆兄这话里有话啊"吴任松心头一紧，扔下半截鸡骨头。 陆瀚涛晃着食指："现在说啥你都不信。反正你亲口答应给六十万茶水钱。" "行，不耽误吴兄发财。" "你的车我让人拖到外面了。这是汇丰账户，记得打款。" "要是还想开发那块地，随时找我。不过提醒你，新界建材一天一个价。" "拖久了成本上涨，吃亏的可是你这金主。" 吴任松钺听钺慌，匆忙擦嘴看向陈志钺："阿钺，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松哥，工地就跟你说过巫哈密有问题。" "生意是你谈的，钱是你付的，现在说啥都晚了。" "找到那个拿督的话，我那三十万茶水钱免了。"陈志钺重重拍着他肩膀。 吴任松慌忙带着保镖冲出门，跳上车直奔南亚风情酒店。 听着引擎声远去，二人相视大笑。 半天工夫，陈志钺进账一百五十万——三十万茶水钱，一百二十万是陆瀚涛的示好。 看来陆叔真要交这个忘年交了。 听说陈志钺要回市区，他立刻让管家取现。 陈志钺不问陆瀚涛如何回本。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这次是鸡贼松理亏在前，对方家底丰厚，稍微漏一点就够陆叔吃饱了。 安排人送陈志钺回九龙后，陆管家忍不住嘀咕：“老爷，姓陈的啥都没干，动动嘴就拿走150万，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陆家在新界称霸，但150万对如今的陆家不是小数目。上次卖村里的罐头厂，陆瀚涛还得亲自出马，跟曹燕君和陈志钺周旋。这才几天陈志钺不仅带走之前买厂的36万，还让陆家倒贴114万，难怪陆管家心疼。 换作平时，见管家替自己算计，陆瀚涛就算不夸，心里也舒坦。可这次他脸色一沉，冷哼道：“眼皮子浅！动动嘴你也长着嘴，整天在我跟前晃，十几年了，怎么没见你从我这儿捞走150万” 陆管家马屁拍歪，赶紧低头认错。见这跟了自己多年的老仆被吓得战战兢兢，陆瀚涛火气消了大半。 他放缓语气解释：“你还没看出来从踏进陆家大门起，阿钺就稳赚不赔。介绍吴任松给我，我不动刀，他赚人情；我动刀，他牵线搭桥，我总得表示，他照样拿钱。去徐家村工地，他早看出巫哈密拿督是假货，却故意用含糊话点醒我们——现在证实了，我和吴任松是不是又欠他一次” “后来吴任松翻脸单干，我打算联合各村扣人抢工程。他明知我要甩开他，仍揭穿巫哈密是假货。人家以德报怨给足面子，我能不还这份情最关键的是，骗子还在他手里。信不信他现在就联系曾剑桥再咬块肉小细节上他也处处留手，刚才让你给山鸡吴任松吃的也是他吧” “才多大年纪，就滑得像泥鳅，浑身抹油。150万算个屁！修复关系后一起发财，赚1500万！1亿5000万！还怕没机会回本我就是纳闷，他这做派不像台山佬，倒像潮州人那套‘先交朋友再谈生意’。得理不饶人做不大，有理让三分化敌为友，路才钺走钺宽。” 陈志钺完全没料到，陆瀚涛竟会如此看重他。陆家的司机将他送至九龙城寨大门前。 "钺哥。" "陈先生，新界工厂还招工吗" "我什么活都能干，开车、当保安、搬货都行，给个机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