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暗流与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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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数据中心的“地质塌陷”事件，在官方层面被定性为一起罕见的、因地下废弃管道群年久失修导致的意外，相关报道寥寥无几，很快便被都市新的热点所淹没。但在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林薇和顾夜沉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无形的、冰冷的压力并未散去，反而如同深海暗流，更加汹涌地潜伏着，等待着下一次爆发的时机。 终极清除协议的失败，似乎让主系统暂时改变了策略。它不再进行那种惊天动地的直接抹杀，而是将力量更多地渗透到了这个世界的“规则”运行之中，用更隐蔽、更符合“逻辑”的方式，持续不断地制造着麻烦，消耗着他们的精力和资源，试图从内部瓦解他们。 顾夜沉的伤势比看上去更重。情感数据的强行爆发和规则层面的冲击，对他造成了深层次的影响。他变得异常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将自己关在顶层办公室里，脸色总是带着一丝驱不散的苍白和疲惫。但他眼神中的冰冷和锐利却未曾减退，反而像是被淬炼过的寒铁，更加摄人心魄。他似乎在暗中布局，调动着顾氏集团庞大的资源，应对着来自金融、舆论、乃至政策层面各种突如其来的“小麻烦”，如同一头受伤后更加警惕的头狼，守护着最后的领地。 而林薇，则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城东项目的推进中。她深知顾夜沉的话是对的——这个项目是他们在这个虚幻世界中，唯一能够抓住的、具有实际影响力和存在感的“真实”支点。只有保住它，他们才有继续周旋的资本，才有等到那渺茫希望的可能。 然而，主系统的干扰无处不在。 这天，林薇正在与设计团队最终敲定“临风阁”修复的施工图，秘书神色凝重地进来汇报：「林总监，刚接到施工方通知，我们定制的那批用于主体结构修复的特殊老青砖，在运输途中遇到了麻烦。」 林薇的心一沉，放下图纸：「什么麻烦」 「负责运输的车队在跨省高速上被当地路政以‘货物捆扎不规范，存在安全隐患’为由强行扣下了。」秘书语气带着无奈，「对方态度很强硬，要求重新规范捆扎，并且……要缴纳一笔不菲的罚款和停车费才肯放行。施工方协调了很久，对方就是不肯通融，咬死规定不放。」 又是这种“合规”的麻烦！看似合情合理，挑不出大毛病，却能精准地卡住项目的咽喉！那批老青砖是严格按照周师傅要求、从特定窑口定制烧制的，数量有限，工期紧张，耽搁一天都是巨大的损失！ 林薇几乎可以肯定，这背后一定有那只“黑手”在推动。它无法直接摧毁项目，就用这种层出不穷的“小意外”来拖延、消耗、制造障碍。 「知道了。」林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扣车地点、负责单位、联系方式给我。我来处理。」 她拿起手机，没有立刻拨打电话，而是先发了一条加密信息给顾夜沉，简要说明了情况。这不是求助，而是一种通报，让他知晓主系统新的动向。 几秒钟后，顾夜沉的回复到了，依旧简短：「知道了。必要时，可用‘祁’的名片。」 祁祁墨 林薇愣了一下，想起那天晚上那个打来电话、声音沉稳、带着关切却又被顾夜沉戒备的男人。顾夜沉的意思是，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借用祁墨的影响力他不是不信任祁墨吗 她来不及细想，当务之急是解决青砖的问题。她先尝试通过正常的商业渠道和顾氏的法务部门进行协调，但对方油盐不进，坚持按“规定”办事。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工期延误的压力越来越大。林薇深吸一口气，从顾夜沉给她的一个加密文件里，找到了祁墨的联系方式。那上面除了电话号码，还有一个简单的备注——「纵横控股，董事长」。 纵横控股……林薇隐约记得，这是一家背景深厚、业务遍布多个领域的综合性投资集团，实力不容小觑。 她斟酌了片刻，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传来祁墨那沉稳的声音：「喂，哪位」 「祁先生，您好。我是林薇，顾氏集团项目部总监。」林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专业。 「林总监」祁墨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意外，随即转为温和，「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薇将青砖被扣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客观陈述了事实和目前遇到的阻力。 祁墨安静地听完，沉吟了几秒，说道：「跨省运输有时候确实会遇到一些地方性的‘土政策’。这样，你把具体扣车的地点和负责单位的详细信息发给我，我帮你问问情况。」 他的态度很平和，没有大包大揽，但也没有推诿。 「好的，麻烦祁先生了。」林薇道谢后，挂断电话，将相关信息发了过去。 她心里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祁墨与顾夜沉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然而，仅仅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施工方负责人就惊喜地打来了电话：「林总监！解决了！路政那边突然态度大变，说是个误会，立刻放行了！连罚款都没要！」 效率高得令人咋舌！ 林薇握着手机，心情复杂。祁墨的能量，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他一个电话，就能解决让顾氏法务都感到棘手的地方性“规定”问题。 这究竟是雪中送炭，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示好与试探 她再次给顾夜沉发了条信息：「青砖问题已解决，借用了祁墨的关系。」 顾夜沉的回复很快，只有一个字：「嗯。」 没有任何情绪，也看不出态度。 这件事就像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了一圈涟漪，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城东项目在林薇近乎苛刻的把控下，磕磕绊绊地继续推进着。主系统的小动作依旧不断，有时是某个关键审批被无故拖延，有时是合作方突然提出苛刻的新条件，有时甚至是项目部内部一些无伤大雅却影响效率的流言蜚语。 林薇如同一个高度警惕的消防员，四处扑灭着这些看似微小却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的“火苗”。她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与主系统的斗争，不仅仅是面对面的对抗，更是意志力与耐心的持久消耗战。 而顾夜沉那边，似乎也在进行着某种她无法完全窥见的博弈。他变得更加深居简出，偶尔在高层会议上出现，也是惜字如金，下达的指令却更加精准和狠辣，仿佛在下一盘很大的棋。顾氏集团的股价在他的操控下维持着一种诡异的稳定，既不上涨，也难以被做空，像是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某个关键时刻。 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在电梯或走廊相遇，也只是短暂的眼神交汇，彼此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无法言说的疲惫，以及那份在绝境中淬炼出的、更加坚定的东西。 他们像两个在黑暗森林中背靠背的战士，各自面对着前方的危险，将最脆弱的后背交给了对方。 这天深夜，林薇再次加班核对项目预算。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顾夜沉的加密信息。内容不再是关于具体事务，而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信号……有微弱反馈。来源不明，意图不明。保持最高警戒。」 林薇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反馈！他们投出的求救信号，竟然真的得到了回应！ 虽然来源和意图都不明，但这无疑是黑暗中的第一缕微光！ 希望，似乎不再那么渺茫了。 但同时，顾夜沉的警告也让她瞬间绷紧了神经。未知的回应，可能意味着救援，也可能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平静的日子，恐怕真的要结束了。 暗流正在加速涌动，而那不确定的回应，如同投入激流中的一颗石子，不知将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她握紧了手中的笔，眼神在短暂的激动后，重新沉淀为冷静与坚定。 无论来的是什么，她都必须和顾夜沉一起，面对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