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硬币的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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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间被顾夜沉“赐予”的顶层公寓，冰冷的奢华感扑面而来。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却照不进我内心的半分暖意。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毯上。指尖仍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不是害怕赵铭那种跳梁小丑，也不是畏惧周正宏的商业挑衅。而是顾夜沉……他最后摩挲那枚硬币的眼神，以及他精准拂过我旧伤位置的动作，像两把淬毒的钥匙，试图强行撬开我紧紧封锁的记忆与情感闸门。 「他记得……他一定记得什么……」我喃喃自语，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微弱。 脑海中的系统界面安静地悬浮着，主任务【攻略目标人物顾夜沉，获取100%好感度】的进度条，依旧顽固地停留在可怜的【5%】。这5%，恐怕还是基于他对我“有趣”、“可利用”的判断，而非任何真实情感。 但那个硬币……那非法子系统的微弱波动，像黑暗中唯一的光点。 顾夜沉不是在坐以待毙。他在被囚禁、被扭曲的情况下，依然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反抗主系统。那枚硬币，就是他偷偷培育的“病毒”，是他挣脱牢笼的武器，也是我们之间可能存在的、唯一的真实连接点。 我必须拿到它！至少，要接触到它。 可怎么做直接开口询问那无异于承认我感知到了系统的能量波动，坐实了他对我“任务者”身份的猜测。偷在他的眼皮底下，偷走他可能视若性命的东西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 这是一个死局。 ---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准时出现在顾夜沉的办公室，将连夜赶工出来的《城东新能源项目初步分析报告》放在他桌上。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西装，气质冷峻，正在批阅文件，头也没抬。 「放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开场白。 我安静地站在桌前，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我能感觉到他看似专注的目光下，有一丝注意力始终锁定在我身上。 「顾总，关于昨晚周氏集团竞标南湾地块的事情，」我斟酌着开口，声音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我补充了一些细节在报告的附录部分。根据公开的土地拍卖信息和周氏近期的债券发行情况，他们的资金缺口可能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大百分之十左右。我怀疑，他们可能动用了某些非常规的短期过桥资金。」 这是我抛出的饵。展示我超越普通助理的分析能力，同时暗示我拥有某些非常规的信息来源（被他理解为系统），却又用严谨的商业逻辑包装起来。 顾夜沉终于抬起了头，那双深邃的眼眸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 「哦非常规资金」他放下手中的金笔，身体后靠，做出一个聆听的姿态，「说说看，你怎么判断的」 「只是一种基于风险和收益模型的推测，顾总。」我避重就轻，「周正宏昨晚在拍卖会上的激进表现，不符合他一贯稳健的风格。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建议可以重点关注一下近期与周氏往来密切的几家海外私募基金的动向。」 他静静地看了我几秒，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度。「林薇，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他用了“总是”这个词。这是在暗示我们共同的“过去”。 「能为顾总分忧，是我的本分。」我垂下眼睫。 「分忧」他轻哼一声，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一步步向我走来。强大的压迫感随之降临。「你确定你不是在给我制造新的‘麻烦’」 他在我面前站定，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顾总。」我力持镇定，指甲却悄悄掐进了掌心。 「不明白」他伸出手，并非像昨晚那样带着试探，而是极其自然地，帮我拂了一下耳边并不存在的碎发。动作轻柔，眼神却锐利如刀。「从你出现开始，我的世界就充满了‘意外’。赵铭当众失态，周正宏铩羽而归，连我原本十拿九稳的新能源项目，现在也因为你的‘精准’分析，变得复杂起来。」 他俯身，靠近我的耳边，用那种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低沉而暧昧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林薇，你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快要超出我的控制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这不是调情，这是审讯！他在逼我表态，逼我在“忠诚”与“威胁”之间做出选择。 「我……」我抬起头，迎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眼中适时地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带着几分委屈，几分倔强，「如果顾总觉得我做得不对，或者……我的存在让您感到困扰，我可以立刻辞职离开。」 以退为进。赌的就是他不会轻易放我走。我这个“系统派来的棋子”，对他而言，既是威胁，也是他反向研究、甚至对抗主系统的最佳样本。 果然，他眼底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神色。 「离开」他低笑，手指轻轻划过我的下颌线，带来一阵战栗，「游戏才刚刚开始，我怎么会放你走」 他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掌控一切的姿态。「下午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 「一个能让你‘更好’为我分忧的地方。」他转身走回办公桌后，语气不容置疑，「现在，出去工作。」 --- 下午，顾夜沉亲自开车，载着我离开了市中心。没有司机，没有保镖，这本身就不寻常。 车子最终停在城郊一处极其隐蔽的私人会所前。会所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陈旧，但门口的安保人员眼神锐利，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显然是见过血的。 顾夜沉出示了一张纯黑色的卡片，安保人员恭敬地放行。 穿过几道暗门，眼前豁然开朗。这里竟然是一个地下格斗场！震耳欲聋的喧嚣声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汗味、血腥味和疯狂的呐喊声。巨大的八角笼被围在中央，聚光灯下，两个肌肉虬结的壮汉正在里面进行着最原始、最血腥的搏斗。 观众席上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有衣着光鲜的富豪，有眼神凶悍的亡命之徒，甚至还有一些看起来位高权重的人物。这里，是法律与道德的灰色地带，是欲望与暴力的宣泄场。 我瞬间明白了顾夜沉的意图。他带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享乐，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考验”和“威慑”。他要撕开都市精英文明的伪装，让我直面这个世界最黑暗、最赤裸的丛林法则。他要看看，我这个“系统任务者”，在绝对的力量和血腥面前，是会恐惧退缩，还是会……原形毕露 「害怕吗」顾夜沉低头问我，声音在喧嚣中显得有些模糊。 我紧紧攥着手包，指节泛白，脸色刻意变得有些苍白，身体微微向他靠近，仿佛在寻求庇护。「有……有点。」 这是林薇该有的反应。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生活在文明社会的落魄千金，理应对这种场面感到不适和恐惧。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带着我走到了最前排的vip席位。 场上的搏斗进入了白热化。其中一名格斗士被打得满脸是血，倒地不起。裁判开始读秒。观众席上爆发出更疯狂的叫喊。 「在这里，规则很简单。」顾夜沉的声音冷静地在我耳边响起，与周围的狂热格格不入，「赢家通吃，输家……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就像商业战场，只不过这里，见血更快，更直接。」 他是在隐喻。隐喻主系统掌控下的任务世界，失败就意味着抹杀。 「弱肉强食，在哪里都一样。」我轻声回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倒地不起的格斗士，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这丝不忍，半是真（毕竟我曾是守护者而非屠戮者），半是表演（强化我“柔弱”的外壳）。 顾夜沉捕捉到了我这丝情绪，他眸色微深。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大金链子的胖男人搂着一个妖艳女郎，晃晃悠悠地走到我们旁边坐下，满嘴酒气。 「哟，顾少！稀客啊！」胖男人显然认识顾夜沉，语气带着谄媚，「今天怎么有兴致来这儿玩两把」 顾夜沉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胖男人却不识趣，目光猥琐地落在我身上：「这位美女是顾少新找的妞真水灵啊！比笼子里那些肌肉棒子养眼多了！」 他的话极其无礼。顾夜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我心中警铃大作。这是一个意外，但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合理“失控”，并再次向顾夜沉展示某些“非常规”能力的机会！ 就在胖男人的咸猪手即将搭上我肩膀的瞬间，我像是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一缩，同时脚“不小心”地绊了一下旁边侍者端着的酒水托盘。 「哗啦——」 一整盘昂贵的香槟杯摔得粉碎，酒液溅了那胖男人一身。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惊慌失措地道歉，眼神惶恐，身体微微发抖，完美扮演了一个因受惊而失手的柔弱女子。 「妈的！你没长眼睛啊！」胖男人瞬间暴怒，一把推开怀里的女郎，伸手就要来抓我。 就在他的脏手即将触碰到我的前一秒，我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他的脸，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怯生生地对顾夜沉说：「顾总……他……他好像是上个月，警方通报里那个，那个涉嫌操纵地下赌场和……和人口失踪案的在逃嫌疑人王莽」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周围短暂的寂静中，足够让附近几个人听清。 胖男人——王莽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酒也醒了大半。他惊恐地看着我，又看看顾夜沉，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你……你胡说什么！」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顾夜沉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如同实质的刀锋，落在王莽身上。他甚至不需要说话，那强大的气场就已经让王莽双腿发软。 「我……我认错人了！对不起顾少！对不起这位小姐！」王莽吓得魂飞魄散，连连鞠躬，然后像见了鬼一样，连滚爬爬地逃离了现场。 周围再次恢复了喧嚣，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小插曲。 我依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轻轻拍着胸口，眼角还挂着恰到好处的泪珠。「吓死我了……顾总，谢谢您。」 顾夜沉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目光深邃得如同寒潭，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力量： 「林薇，你‘认出’他的速度，快得惊人。连我都需要回忆一下内部渠道的通缉令照片。」 他微微倾身，再次靠近我，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了我因为紧张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那里，空无一物。 「我越来越好奇了，」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在我心脏的位置前方停顿，没有触碰，却带来了比触碰更强烈的战栗，「你的‘系统’，这次到底给你加载了多少……有趣的‘数据库’」 「还是说，」他顿了顿，目光重新回到我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极致危险的弧度，「你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意外’」 格斗场内的嘶吼与呐喊仿佛在这一刻远去。我的心沉入谷底。 他不再仅仅怀疑我是任务者。他开始怀疑，我本身，就是那个最大的变量，那个可能打破他所有计算的——bug。 而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认出”王莽，导致他仓皇逃窜的那一刻，看台最高处的阴影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默默收起了对准王莽的袖珍手枪，对着衣领下的通讯器低语： 「目标已受惊逃离，清理行动暂停。报告，‘种子’疑似已具备初级威胁感知及借力打力能力。重复，‘种子’已发芽。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