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五分钟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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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比林薇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凶险。 就在当天下午，顾夜沉的病情似乎因为低烧和感染出现了反复，体温升高，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医生进行了紧急处理，加大了抗生素和镇静剂的剂量，并叮嘱需要绝对静养，严禁任何情绪波动和外界打扰。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周谨几乎是踩着医生的脚步冲进了病房，他甚至来不及顾及躺在病床上闭目蹙眉的顾夜沉，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总！出事了！我们旗下最大的私立医院，刚刚被多家媒体曝光，称我们使用未经严格审批的进口医疗器械，并涉嫌伪造部分患者的治疗数据，夸大疗效！卫生部门和药监局已经组成联合调查组，正在前往医院的路上！」 「同时，网络上开始大规模流传一份所谓的‘内部审计报告’，直指集团近三年的财务报表存在重大漏洞，怀疑通过关联交易进行利益输送和资产转移！证监会已经启动了初步问询程序！」 「还有……之前支持我们的几家主要银行，刚刚几乎同时打来电话，表示要重新评估对我们的授信额度，要求我们提前提交更详尽的资产状况说明！」 医疗、财务、资金链！三把尖刀，同时从三个最致命的方向捅来！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这是要置顾氏集团于死地！要将顾夜沉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舆论在一瞬间被点燃，如同燎原之火。病房内的电视被周谨下意识打开，财经新闻频道正在滚动播放着相关报道，主持人和所谓的“专家”用严肃的口吻分析着顾氏集团可能面临的巨大危机，屏幕上不断闪现着顾氏股价断崖式下跌的曲线。 「关掉！」顾夜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的声音嘶哑虚弱，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的，却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和冰寒。他试图撑起身体，却因为高烧和虚弱，手臂一软，重重地跌回床上，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顾总！」周谨和林薇同时上前。 「滚出去！」顾夜沉对着周谨低吼，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和身体的痛苦，他胸口急促起伏，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去稳住局面！动用一切资源！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坏消息！」 「是！是！」周谨不敢再多言，连忙退出病房，并小心地带上了门。 病房内只剩下林薇和几乎被愤怒与无力感吞噬的顾夜沉。 电视虽然关掉了，但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仿佛都化作了无形的压力和嘲弄。顾夜沉靠在床头，闭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紧握的拳头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手背上输液的针管周围开始渗出殷红的血迹。 林薇知道，不能再等了。这就是那个“时机”！在主系统（或者说清理者）发动这雷霆一击，认为胜券在握、监控可能最为松懈，而顾夜沉情绪剧烈波动、精神壁垒可能出现缝隙的时刻！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没有去安抚他，而是用极其平静的语气，低声快速说道： 「听着，顾夜沉。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记住。」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可能只有几分钟。」 顾夜沉猛地睁开眼，猩红的眼底带着狂暴的戾气和被打扰的不耐，但在对上林薇那双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种决绝光芒的眸子时，他眼底的狂暴微微一滞。 林薇不再犹豫，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布满裂纹、毫无光泽的子系统碎片。她没有解释这是什么，只是用指甲，按照脑海中解析出的那个加密图案的指引，在碎片某个特定的角度和裂纹交接处，用力一划！ 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仿佛碎片吸走了她一丝微弱的精神力。 下一秒！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的嗡鸣声以碎片为中心扩散开来！紧接着，碎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腐朽，最终化作一撮极其细微的灰烬，从林薇指尖簌簌落下。 与此同时，林薇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始终笼罩着这片空间的冰冷“视线”，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干扰、拉扯了一下，变得模糊、扭曲，最后像是信号不良的屏幕般，骤然消失了！ 成了！安全窗口打开了！ 「快！」林薇抓住顾夜沉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掐进他的肉里，她的语速快得惊人，没有任何铺垫，直指核心，「我没有太多时间解释！你现在听到的、看到的一切，都不会被‘它’记录！听着，你不是数据，你的感情也不是错误！你是顾夜沉，曾经和我一样是攻略者！上一个世界，你是为了救我，才被主系统捕获、清洗记忆、放逐到这里！」 顾夜沉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他脸上所有的愤怒、痛苦、虚弱都在这一刻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和……巨大的茫然。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想斥责这荒谬的言论，但林薇那双燃烧着真相火焰的眼睛，和她话语中那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他混沌的记忆壁垒上！ 「主系统以收集情感能量为食，我们只是它的电池！它篡改了你的记忆，让你憎恨爱和系统！苏晚晴很可能也是它安排的人！瀚海资本和现在的所有危机，都是它在幕后操控清理者做的！它的目的是逼你崩溃，或者逼我任务失败！」 林薇的话语如同机关枪，每一个字都像子弹射向顾夜沉混乱的脑海。 「那个碎片是你自己留下的后手！刚才我用了它最后的力量，屏蔽了监控，但我们只有几分钟！」 顾夜沉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混乱，他猛地抱住头，发出痛苦的低吼，额头上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直跳。无数破碎的、光怪陆离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现——陌生的战场、璀璨的数据流、冰冷的系统提示音、还有……眼前这个女人，在不同世界里，对他露出的或嗔或喜、或冷静或决绝的脸庞！ 尤其是最后那一刻，她身陷绝境，他不顾一切冲过去，却被无尽的数据红光吞噬的场景……如此清晰！如此真实！ 「啊——！」他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身体因为精神的剧烈冲击而颤抖。 「想起来！顾夜沉！」林薇用力抓着他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决绝，「我们没有退路了！要么一起被它吞噬，要么……联手撕了它！」 就在这时，那层无形的屏蔽开始剧烈波动，仿佛随时都会破碎。安全窗口即将关闭！ 顾夜沉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充满戾气和迷茫的眼睛，此刻虽然依旧布满血丝，却骤然迸发出一抹锐利到极致、仿佛能洞穿虚空的清明！那是一种属于传奇攻略者的、洞察本质的智慧光芒！ 他反手紧紧抓住林薇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嘶哑的声音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 「坐标……在我上次送你的……项链……坠子的……夹层……」 他话未说完，那股无形的屏蔽如同玻璃般轰然破碎！冰冷的、无所不在的监控感瞬间回归，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两人淹没！ 安全窗口，结束了。 顾夜沉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猛地向后倒去，陷入昏厥，脸色苍白如纸，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林薇站在原地，手腕上还残留着他刚才巨大的力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 她听到了！他最后那句话！ 项链坠子的夹层！ 她下意识地摸向颈间那条他昨晚亲手为她戴上的、承载着过往记忆的钻石项链。 主系统的监控已经回归，她不能有任何异常举动。 但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五分钟的真相，如同在漆黑的海面上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波澜，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