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浮囊充气宝船起，鲸群来袭再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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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跃出海平面，将万道金光洒在略显疲惫却精神亢奋的船队上。经历了昨夜与鲨鱼的惊魂对峙和成功的深潜绑缚，所有人的神经依旧紧绷，但目标已然在望。八个特制的深海浮力气囊，如同八只沉睡的巨兽，通过粗壮的缆绳和输气管，与海底那艘沉睡的宋船紧密相连，静静地等待着唤醒它们的时刻。 甲板上，多台大功率空气压缩机已经预热完毕，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仿佛巨兽的心跳。粗如儿臂的合成纤维输气管，一圈圈盘绕在特制的巨型卷扬机上，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周卫国带领的技术团队，正在对每一台设备、每一处接口进行最后一遍检查，神情专注得像是在给航天器做发射前准备。 吴教授等考古专家则聚集在临时搭建的监控台前，屏幕上显示着水下摄像机传回的模糊画面——那艘古老宋船的轮廓在晨曦微光中若隐若现，八个绑缚点上的气囊如同吸附在巨兽身上的藤壶。他们紧盯着各种传感器数据，计算着最佳充气速率和预期浮力。 秦海龙作为现场总指挥，站在“探索一号”的最高处，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四周海面，确保没有不明船只靠近这片敏感海域。孟礼欢则跟在他身边，虽然一夜未眠，但眼神依旧清亮，他更多的是一种直觉上的戒备，感知着大海可能带来的任何变数。 “各单元报告准备情况！”秦海龙对着通讯器沉声下令。 “空压机组准备完毕！” “输气控制系统准备完毕！” “水下监控系统运行正常！” “声纳警戒范围无异状！” 一连串清晰的汇报传来。 “好！”秦海龙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全场，“我命令，‘公海一号’打捞行动，第二阶段，浮囊充气，开始！” 命令即出，如同按下了启动历史的按钮。 周卫国亲自按下主控开关。低沉的轰鸣声骤然加大，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强大的高压气流如同脱缰的野马，顺着粗壮的输气管，疯狂地涌入幽深的海底，奔向那八个等待着被唤醒的浮力气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盯着海面，盯着监控屏幕，盯着那些连接海底的缆绳。 起初，海面一片平静，只有压缩机持续不断的轰鸣。几分钟后，细心的孟礼欢率先发现了变化：“看！缆绳！动了！” 只见那八根原本有些松弛下垂的缆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绷紧！这意味着，海底的气囊正在充气膨胀，浮力开始产生！ 监控屏幕上，水下摄像机捕捉到了更直观的景象：那八个原本扁平的黑色气囊，如同慢慢苏醒的肺叶，开始鼓胀，将周围的海水排开，带动着连接它们的缆绳逐渐拉直。沉睡的宋船船体，似乎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呻吟，数百年来紧紧吸附着它的海底泥沙，开始出现了细微的松动。 “浮力达到百分之十！” “船体轻微位移！姿态稳定！” “继续充气！保持速率！” 对讲机里传来技术员激动的声音。充气过程并非一蹴而就，需要精确控制，避免浮力瞬间过大导致船体结构受损，或者姿态失控。整个过程缓慢而坚定，充满了力量感。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太阳升高，海面上的光线变得强烈。那八根缆绳已经绷得像弓弦一样直，显示出下面巨大的拉力。海面开始出现不寻常的、来自深处的涌动和气泡。 “浮力达到百分之六十！船体已完全脱离海床吸附！” “报告！声纳发现异常！有大型生物群正在靠近！速度很快！” 突然，声纳员的惊呼打破了充气过程的紧张有序。 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揪！又来了！ 秦海龙立刻举起望远镜朝着声纳指示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海平面上，几道粗壮的水柱喷向天空，在阳光下映出小小的彩虹！紧接着，几个巨大得令人心悸的黑灰色背脊，如同移动的小岛，破开海面，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缓缓而来！ 是鲸群！而且是体型庞大的长须鲸或者座头鲸！至少有五六头！ 它们似乎是被这边持续的低频噪音（空压机轰鸣）和海底不寻常的动静所吸引，悠哉游哉地游弋过来，对于这些海洋巨无霸而言，人类的船只不过是些有趣的玩具。 “停止充气！”秦海龙当机立断下令。空压机的轰鸣声戛然而止，海面上瞬间只剩下海浪声和鲸群喷气的低沉呼啸。 然而，停止充气并不能让这些好奇的巨人离开。它们反而靠得更近了！最近的一头巨鲸，长度超过二十米，黝黑的皮肤上布满藤壶，它那巨大的尾鳍轻轻一摆，掀起的浪头就让“探索一号”这样的船只剧烈摇晃起来。它那如同小型潜艇般的头颅，几乎要凑到船边，一只巨大的、温和却又深邃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船上这些渺小的人类，以及那几根深入海底的奇怪绳子。 专家和船员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的庞然大物惊呆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和恐惧攫住了每个人。在这真正的海洋霸主面前，人类的力量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怎么办它们要是碰到缆绳或者好奇地去顶撞沉船，就全完了！”周卫国急得额头青筋暴起。驱赶拿什么驱赶这些大家伙皮糙肉厚，常规手段根本无效，反而可能激怒它们。 吴教授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鲸鱼，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毕生研究历史，却从未如此刻般感受到大自然原始力量的压迫感。 船上陷入了一片恐慌和无措。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秦海龙和孟礼欢。 秦海龙眉头紧锁，迅速思考着对策，但面对这种局面，军事手段毫无用处。 就在这时，孟礼欢猛地趴到船舷边，死死盯着那头最大的、似乎对缆绳最感兴趣的鲸鱼，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盘旋的几只海鸟，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快！海龙哥！把船上所有能响的、能发光的东西都弄出来！敲锣！打铁桶！把手电筒、信号灯全都对着它们眼睛闪！快！”孟礼欢语速极快地喊道，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嘶哑。 这是他基于对海洋生物习性的理解做出的判断。鲸鱼虽然巨大，但它们的听觉和视觉在某些方面很敏感，尤其不喜欢突然、尖锐、杂乱无章的噪音和强光闪烁。这或许能干扰它们，让它们感到不适而离开。 虽然听起来依旧是个土法子，但有了上次驱鲨的成功经验，秦海龙对他已是无比信任，立刻下令：“快！按他说的做！所有非必要人员，制造噪音和闪光！” 命令一下，船上瞬间“炸开了锅”！船员们找来一切能发出声响的东西——消防斧敲击船体钢板发出刺耳的“哐哐”声，空油桶被抡起来猛砸，甚至有人拿出了过年准备的鞭炮（本来打算成功时庆祝用的）点燃扔向远处海面！同时，十几支强光手电、信号灯对准了最近那头鲸鱼巨大的眼睛，疯狂地闪烁！ 刹那间，原本只有鲸鸣和浪声的海域，被一片极其刺耳、混乱的噪音和炫目的闪光所笼罩！ 这招果然起了作用！ 那头最大的鲸鱼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毫无规律的视听“轰炸”搞懵了，它不适地晃了晃巨大的头颅，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困惑的鸣叫，喷出的水柱都显得有些紊乱。它不再关注那些缆绳，而是缓缓调转了方向。其他几头鲸鱼似乎也接收到了同伴传递的“这里很吵很烦”的信息，纷纷跟着转向。 如同它们来时一样，这群海洋巨人，带着一丝被扰扰的不满，慢悠悠地、优雅地摆动尾鳍，朝着远方的深蓝游去，巨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海平面上。 危机再次解除！ 当最后一头鲸鱼的背脊消失在视野中时，船上几乎所有的人都脱力般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上混杂着后怕、庆幸和不可思议。短短一天之内，连续经历了鲨鱼和鲸群的惊魂，这打捞行动的刺激程度，远超任何人的想象。 “我的老天爷…这活干的…比打仗还刺激…”一个老兵抹着额头的冷汗，喃喃道。 吴教授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半天缓不过劲来。 秦海龙看着同样松了一口气的孟礼欢，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短暂的休整和检查后，空压机再次发出咆哮，充气过程继续。这一次，再没有意外打扰。 当夕阳再次将海面染红时，监控屏幕上传来了令人振奋的画面——那艘沉睡数百年的宋代古船，在八个巨大浮力气囊的托举下，缓缓地、平稳地离开了它最后的栖息地，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被无数只无形的手，从深海的墓穴中，轻柔地托举而起，向着光明，向着历史赋予它的新生，冉冉上升！ 宝船，终于起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