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沈玉珍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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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嗡嗡作响, 羡慕和希望的议论声压也压不住。 人群的边缘, 沈玉珍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 好像有千万只毒蜂在往里钻。 赵建国那掷地有声的每一句话,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心窝子上。 沈棠,沈棠,还是沈棠! 那块该死的“绿翡翠”, 那片被奉为“眼珠子”、 “命根子”的田地, 就是沈玉珍此刻眼中最恶毒的嘲笑。 凭什么 沈棠那个克死爹娘的扫把星, 一个连男人都看不上的乡下土妞, 凭什么踩在她沈玉珍的头上 本该被大队长看重、被社员们围着夸赞的,不应该是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城里知青吗 都怪沈棠!都是沈棠! 恶毒的念头像沼泽里的毒瘴,咕嘟咕嘟冒上来。 沈玉珍几乎咬碎了牙,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皮肉里。 “毁了…必须毁了它!”她在心里尖啸。 明着来不行,赵铁柱那莽夫带着人昼夜盯着,撞枪口就是找死。 她那怨毒得能滴出汁液的目光死死锁定那片浓郁的绿色,直到瞟见不远处耿老头那块同样长势异常喜人的自留地——那老东西的地,也是沾了沈棠的光! 一个念头如同滑腻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心尖。 下药!在水源! 念头一起,就再也按不下去。 沈玉珍的心思活络开了,连那日赶集在黑市角落里那个闪烁的眼神都变得清晰起来。 那人缩在肮脏的篷布下,像个阴沟里的鬼影子,兜售着“强力杀虫除草,沾苗立死”的“好东西”,还压着嗓子阴森补了句:“就是劲儿太大,正经不让用的…” 她当时只觉后背一凉,可现在想起来,那双老鼠眼里闪烁的分明是贪婪和看透她内心恶意的了然。 管他呢!只要能弄死那片碍眼的庄稼就行! 一个“帮手”的蠢脸适时地浮现在眼前——那个叫刘娟的村里丫头,又蠢又贪,整天眼巴巴盯着沈棠偶尔从城里寄包裹带来的好东西,羡慕得口水都快流成河。 沈玉珍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像淬了毒的钩子。 下午收工哨响过好一阵,田野上的人渐渐稀疏。 沈玉珍装作漫不经心地晃到正在费力拔草的刘娟身边,声音压得低低的, 带着诱哄:“刘娟,想不想要沈棠用的那种好种子保证种出来比你家的棒子高一头!” 刘娟猛地抬头,脏兮兮的脸上眼睛放光: “想!做梦都想!玉珍姐,你有门道” “门道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得动脑筋。” 沈玉珍凑得更近,语气带着神秘, “你看沈棠那地虫子有点起来了,我呀,偷偷搞到点真正的好药,劲儿大得很!保管把虫杀得干干净净,苗长得更壮!回头大队长见她那苗更好,还不用操心打药,肯定会夸她本事!搞不好你一求她,她真能给你点种呢!” 她添油加醋, “就黄昏那会儿,她常去上游偏僻那块提水…你帮我个忙,把药粉在那源头上轻轻撒一点点,河水一冲就散了,神不知鬼不觉…” 刘娟被“拿到好种子”和“能让沈棠更被看重”,在她贫乏的认知里,沈棠被看重就等于她有机会巴结冲昏了头脑,想都没想就忙不迭点头: “行!玉珍姐放心,包在我身上!” 眼看暮色将青纱帐染成墨绿,护青队刚完成一次交接巡视,短暂的空当。 刘娟心口怦怦跳,捏着口袋里那个用报纸裹了好几层的小纸包,像做贼一样,手脚并用地溜到上游一处石砬子背面的溪水源眼旁,颤抖着撕开纸包。 一股极其刺鼻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呛得她差点咳嗽出声。 她赶紧屏住呼吸,将那灰扑扑的药粉胡乱抖进清澈的溪水源头,看着浑浊在水中散开、流淌,心脏几乎蹦出喉咙,转身就猫腰往灌木丛里钻,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石砬子下游不远,沈棠刚清理完锄头上厚重的泥土,田埂边,趴伏着的雪宝原本甩动的尾巴陡然僵住,庞大的身躯像离弦的箭矢般猛地弹起。 琥珀色的兽瞳在昏暗中骤然收缩如针,死死盯着溪水流下的方向,背脊弓起,厚实的毛发根根倒竖,喉咙深处滚出低沉焦躁的咆哮。 沈棠的动作瞬间凝固,握着锄柄的手指收紧了节。 末世里锻炼出的本能远比大脑反应更快,她侧耳,四周田野归于沉寂,只有风声掠过作物叶片细微的沙沙响。 危险!她的神经像最精密的探测仪,从雪宝炸毛的姿态中捕捉到了无形的警号。 她几步跨到猛虎身边,压低嗓音: “雪宝” 顺着雪宝几乎要喷出火的视线,目光如钩,直刺溪水深处那片异常的、正在向下游缓慢蔓延的水波。 “水里有东西”声音不高,却冷得能冻穿骨头。 沈棠屏住呼吸,动作却快得留下一线残影。 她敏捷地绕到雪宝目光锁定的溪水拐弯处——那里,石砬子挡住大半视线,水面翻涌着细微的、绝非水草搅动能形成的浑浊泡沫。 她小心地蹲下身,指尖飞速拨开一丛湿漉漉的水草叶,一股残留的、极其微弱却刺鼻的化学腥气如同毒蛇的信子,猛然刺入她的鼻腔! 心脏重重一沉。 再凝神细看,石缝旁几根倔强生长的苔藓竟像被无形的火焰燎过, 边缘迅速泛起诡异的黄褐色,正肉眼可见地萎蔫下去! “铁柱叔!” 沈棠骤然抬头,对着不远处那几个巡逻队员的背影扬声高喊,清冷的声音撕裂暮色, “溪水有毒!” 附近的赵铁柱一个激灵,豁然转身 ,脸上的横肉剧烈抖动,瞬间涨得紫红: “啥!” “水里有怪味!草死得快!” 沈棠语速快如连珠,每一个字都砸在赵铁柱心上, “上游!护水源!” 她没有半句废话,目光如剃刀般剐过铁柱叔那张煞白惊怒的脸,已经指向水源方向。 “他娘的!” 赵铁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大队长的铁令言犹在耳, “护青队”成立连一天都没满,水源就出了这档子事! 简直是把他这张老脸放在地上碾!热血冲脑,他眼珠赤红地吼起来, “二狗!栓子!拦住上游,一个苍蝇也不准飞过去!其余人,跟我来!快!” 他粗着脖子吼完,自己像个被抽了一鞭子的公牛,撒开腿就沿着田埂疯跑向大队部报信。 沈棠没有跟着跑,她反而在毒水流入她保护区域必经的狭窄水沟里麻利地指挥护青队员搬石块、挖河泥: “快!截住这段!别让脏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