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求情与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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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的血腥气息尚未散去，吊在旗杆上、奄奄一息的沈在舟成了萧景淮残酷手段的活体警示。整个京城噤若寒蝉，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触这位煞神的霉头。 然而，总有人不得不站出来。 顾清辞在丫鬟的搀扶下，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了被朔方军严密把守的农庄外。她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底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与挣扎。沈在舟的背叛与狠毒让她心死，可腹中那尚未出世的孩子，却成了她无法割舍的牵绊。 “民女顾清辞，求见小侯爷，求见萧姑娘。”她的声音虚弱却清晰，在寂静的庄外显得格外突兀。 守卫进去通传。片刻后，萧景淮走了出来，玄衣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他眼神冰冷地看着顾清辞，对于这个间接导致阿姐涉险的女子，他并无多少好感。 “何事”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顾清辞在他迫人的气势下微微发抖，却依旧鼓起勇气，跪了下来：“小侯爷，民女知道沈在舟罪该万死，他……他对萧姑娘所做之事，百死莫赎！可是……”她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泪水滑落，“可是这孩子是无辜的。他毕竟是这孩子的父亲……求小侯爷，看在未出世孩儿的份上，饶他一条狗命，给他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吧……” 她磕下头去，额头抵在冰冷的石板上，单薄的身体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 萧景淮眉头紧锁。他并非嗜杀成性之人，但沈在舟触碰了他的逆鳞，他绝无可能轻易放过。然而，顾清辞腹中的孩子确实无辜……而且，她毕竟是阿姐曾想帮助的人。 就在他沉吟之际，萧景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景淮。” 萧景淮立刻转身，快步走到被侍女搀扶着、脸色依旧苍白的萧景汐身边，语气瞬间变得紧张：“阿姐，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 萧景汐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跪地哭泣的顾清辞身上，眼神复杂。她理解顾清辞的为难，一个被丈夫背叛、却又怀着对方骨肉的女人，那种绝望与矛盾，外人难以体会。 “顾小姐，你先起来。”萧景汐虚扶了一下，声音还有些虚弱，“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她看向萧景淮，轻声道：“沈在舟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但顾小姐和她腹中孩子确实无辜。况且，沈在舟背后牵扯甚广，若此刻将他逼上绝路，恐怕会狗急跳墙，反生变故。不如……暂且留他一命，废其根基，让他再无作恶之力，也算为顾小姐和孩子，留一丝余地。” 萧景汐的话，既有对弱者的怜悯，也带着冷静的权衡。她深知朝堂争斗的复杂性，沈在舟不过是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尚未浮出水面。此刻若将事情做绝，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让背后的势力彻底隐藏起来。 萧景淮看着萧景汐，她虽然虚弱，但眼神清明冷静。他明白她的考量。复仇固然痛快，但更重要的是斩草除根，揪出所有潜在威胁，永绝后患。阿姐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对顾清辞冷声道：“看在阿姐和你腹中孩子的份上，本侯可以留他一条贱命。” 顾清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忙磕头：“多谢小侯爷！多谢萧姑娘！” “但是，”萧景淮话锋一转，语气森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名下所有产业，全部抄没充公！从今日起，他只是一个废人，若再敢有丝毫异动，本侯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已是最大的让步。顾清辞知道，这已经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再次叩谢。 就在萧景淮准备下令将已成废人的沈在舟扔回沈府自生自灭时，一名亲卫匆匆而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景淮眼神微眯，闪过一丝冷嘲。 果然，沈在舟背后的靠山坐不住了。 虽然对方没有亲自出面，但通过隐秘的渠道传递了信息，大意是沈在舟掌握着某些重要的“账目”和“渠道”，若他彻底消失，会引起不小的“麻烦”，希望小侯爷能“高抬贵手”，给对方（也给自己）留点“体面”和“余地”。 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妥协。 萧景淮心中冷笑。他早就料到会如此。三皇子和武德侯那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沈在舟这条重要的财路和脏手套被彻底拔除。 “告诉那边，”萧景淮对亲卫淡淡道，“人，可以留着。但沈家的产业，本侯吃定了。若不服，尽管来试试朔方军的刀锋，利不利。” 他这是在划下道来。人可以给你们留着脸面，但实际的利益和罪证，我必须拿走。这是一种强势的宣告，也是一种试探。 亲卫领命而去。 萧景淮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顾清辞，又看了看身旁脸色苍白的萧景汐，最终挥了挥手：“把沈在舟扔回沈府，派人‘看顾’着，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再踏出府门半步！” 这意味着，沈在舟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将永远活在朔方军的监视之下，生不如死。 顾清辞再次叩谢，在丫鬟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离去。她的背影，充满了萧索与悲凉。 萧景淮转身，小心翼翼地扶住萧景汐：“阿姐，外面风大，我们回去。” 萧景汐点了点头，任由他扶着往回走。她看着身边这个杀伐果断、却又因她一句话而改变主意的男人，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 他依旧疯批，依旧偏执，但他的疯狂，似乎……有了清晰的边界。而那边界，就是她。 这场血腥的复仇，因她的求情和背后的势力制衡，暂时画上了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沈在舟不过是一道开胃菜，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