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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晴拆完线，活蹦乱跳地重新投入大学生活后，这个临时小家的使命便宣告完成。 又是一个周末的午后，林小溪站在公寓客厅中央，环顾着这个生活了将近两周的地方。阳光依旧慷慨地洒满整个空间，但空气中曾经弥漫的淡淡药味和饭菜香，已被钟点工恢复的、带着清洁剂味道的清新所取代。沙发上的盖毯叠得整整齐齐，厨房流理台光可鉴人，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最初那个精致却缺少人气的状态。 晓晴上午就被室友接走，离开前抱着小溪嗷嗷假哭，表达了对“皇太后”生涯结束的深切哀悼和对回归食堂的无比抗拒。嬉闹过后，偌大的公寓便只剩下小溪一人，以及一种突如其来的、令人心慌的空寂。 她今天是来做最后收拾的，带走她们留下的少量个人物品，也算是为这段特别的时光画上一个正式的句号。 手指拂过米白色沙发的扶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晓晴倚靠过的痕迹；目光扫过开放式厨房的中岛，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油锅的滋啦声和他挽着袖子，有些笨拙却无比专注处理食材的侧影；甚至阳台那几盆绿植，因为这两周她偶尔的浇水，似乎都显得更加青翠欲滴。 这里不再只是一个冰冷陌生的高档公寓，它承载了担忧、忙碌、朋友的欢笑，以及……和他之间，那些无声却深刻嵌入生活的点滴。一种微妙的、混杂着留恋与失落的情绪，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心头。 门口传来密码锁开启的提示音，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小溪回过头，看到顾言琛走了进来。他今天穿得格外休闲，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衬得他肩线平直，气质温和了许多。 “都收拾好了”他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她身上，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嗯，晓晴的东西她都带走了，我这边也差不多了。”小溪指了指放在沙发角落的一个环保袋，里面是她留在这里的几本书和洗漱用品。 顾言琛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并没有立刻去提那个袋子。他的视线和她一样，在这个空间里缓缓移动，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却并不尴尬，反而像是一种无声的共鸣。 “突然安静下来，还有点不习惯。”他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感慨。 小溪的心微微一动，原来，感到不舍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她轻声附和：“是啊，晓晴在的时候，总是吵吵闹闹的。” “不只是她。”顾言琛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意有所指。 小溪的脸颊有些发烫，避开了他的视线，低下头，假装整理着本就整齐的沙发靠垫。“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了。要不是你这套公寓，晓晴也不能恢复得这么好。” “不麻烦。”他的回答很简单，却带着分量。他朝厨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要不要……喝点东西再走以后再来，可能就是钟点工定期打扫的时候了。” 他话语里那丝若有若无的留恋，让小溪心里那点微弱的火苗轻轻跳跃了一下。她点了点头：“好。” 顾言琛走向厨房，熟门熟路地打开橱柜，取出咖啡豆和磨豆机。他没有选择全自动咖啡机，而是拿出了手冲壶和滤杯，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仪式感。 小溪没有坐在客厅等待，而是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像之前很多个傍晚一样，倚在厨房的中岛旁，看着他操作。水流冲刷咖啡粉，蒸腾起带着浓郁香气的白雾，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氤氲得有些模糊，也柔和了他身上常有的那种疏离感。 “看你冲咖啡，好像一种艺术。”小溪忍不住轻声说。 顾言琛手上的动作未停，唇角却微微上扬了一个很小的弧度。“熟能生巧。一个人住的时候，总会找点事情做，让时间过得有点质感。” 这是他第一次提及他独自生活的状态。小溪想象着在没有她、也没有晓晴闯入之前，他一个人在这个宽敞安静的公寓里，或许也是这样，沉默地给自己冲一杯咖啡，看着窗外的城市灯火，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孤寂与她宿舍那种热闹的、充满女生叽叽喳喳的集体生活截然不同。 她忽然意识到，这两周，填充的不仅仅是她和晓晴需要照顾的空白，或许，也短暂地驱散了他世界里的某些冷清。 咖啡冲好了，醇厚的香气弥漫开来。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她，深褐色的液体在白色的瓷杯里轻轻晃动。 “谢谢。”小溪接过，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熟悉的、微烫的温度传来，让她心头一悸。 两人没有回客厅，就倚在中岛旁，安静地喝着咖啡。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安静的光斑。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偶尔杯碟轻碰的细微声响，和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这种宁静，与有晓晴在时的热闹截然不同，却更让人心慌意乱。小溪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加速的心跳，以及空气中那种无形的、正在慢慢发酵的张力。她小口啜饮着微苦的液体，目光游移，不敢长时间停留在他身上。 顾言琛似乎也并不急于打破这份沉默。他靠在流理台边，姿态放松，目光却始终若有似无地缠绕着她，带着一种沉静的、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一杯咖啡见底，那股强烈的、不想就此离开的情绪在小溪心中达到了顶点。她放下杯子，声音因为紧张而略带一丝干涩：“那个……时间不早了，我……我该回学校了。” 她说着，转身想去拿沙发上的环保袋。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毛衣面料传递过来，像一股微弱的电流，迅速窜遍她的全身。 紧接着，他靠近一步，从身后，轻轻地环住了她。他的手臂坚实而有力，带着羊绒柔软的触感，将她整个人圈进了一个温暖而安全的怀抱里。他的下颌，轻轻地抵在她的发顶，呼吸拂过她的发丝，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痒意。 小溪的身体完全僵住了，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胸膛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擂鼓一般敲击着她的耳膜，也敲击在她的心上。 他身上的气息——干净的皂角香混合着淡淡的咖啡醇香，以及独属于他的、清冽的男人味道——将她彻底包围。这是一种比牵手、比拥抱更加亲密无间的姿态，充满了占有和依赖的意味。 “小溪。”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像带着磁性颗粒，磨蹭着她的心，“喜欢这样吗” 喜欢这样吗 喜欢哪样 是喜欢这个临时构筑的、充满烟火气的“家”还是喜欢此刻，被他这样紧紧环抱住、仿佛她是全世界最珍贵宝物的感觉 小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几乎无法呼吸。这些天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他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他默默剥好放入她碗中的虾仁，他深夜陪在医院走廊时沉稳的身影，还有此刻，他怀抱里令人沉溺的温暖和安全感…… 她怎么会不喜欢 这几乎是她能想象到的，关于“幸福”最具体、最温暖的形态。 她没有立刻回答，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原本僵硬的身体，慢慢地、一点点地柔软下来，向后，更紧地靠进了他的怀里，仿佛寻找到了最契合的港湾。 感受到她的回应，顾言琛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他低下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用一种近乎承诺的、郑重的语气，低声说道： “以后，我们也会有一个真正的家。” 不是公寓，不是临时住所，而是一个真正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心中所有情感的闸门。那些因为家庭差距、因为未来不确定而产生的细微忐忑和不安，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个温暖的拥抱和这句沉甸甸的承诺轻轻抚平了。 他看到了她的留恋，读懂了她的不舍，并且，用他的方式，给了她一个清晰而坚定的未来。 眼眶无法控制地泛起湿意，心底却像有温暖的泉水涌出，漫过四肢百骸。她不再犹豫，也不再羞怯，轻轻地，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抬起头，迎上他深邃得如同星空的眼眸。 那里，清晰地倒映着她微红的眼眶，和同样无法掩饰的、满溢的动容与憧憬。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臂，环住了他精瘦的腰身，将脸颊埋在他温暖结实的胸膛里，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仿佛听到了彼此共同的未来。 然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轻轻地、却无比清晰地，在他胸口应了一声： “嗯。” 一个字，包含了所有的喜欢，所有的依赖，和所有对那个“真正的家”的、无比坚定的憧憬。 顾言琛没有再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阳光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投映在光洁的地板上，紧密相连，不分彼此。 这个临时的小家完成了它的使命，但某种更深层次的、名为“依赖”与“承诺”的纽带，却在此刻，被正式确认，并牢牢系紧。窗外，天光正好，未来可期。 小溪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内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和幸福感填满。那个关于“家”的模糊梦想，因为他的一句话，忽然变得清晰而具体，充满了让人落泪的温暖力量。她闭上眼睛，贪婪地汲取着他怀里的温度，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