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尹道元要卖掉韩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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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吧”、“这个很好吃的”、“你肯定饿坏了”……这些信息清晰地写在那双眼睛里。 他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那份拒人千里的冰冷似乎被这笨拙的善意撞开了一丝缝隙。 那缝隙里，或许有一闪而过的困惑，或许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触动。 “啧！瞎献什么殷勤！” 尹道元眼疾手快，一把将鸡腿抢了过去，毫不客气地张嘴就咬了一大口，油脂顺着他嘴角流下。 他一边大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训斥：“他这破身子，现在只能吃老子配的药膳！好东西都给你们糟蹋了！虚不受补懂不懂吃坏了你赔得起吗” 他这话半真半假，药膳确实有，但更多是怕韩北补充了体力更难控制。 阿猫失望地“哦”了一声，肩膀耷拉下来，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省下来，还特意捂热的鸡腿三两下就进了尹道元的肚子，眼神里满是心疼和委屈。 “行了行了！少在这儿碍眼！” 尹道元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让你们买的东西哪磨磨蹭蹭的，想饿死老子啊” 阿猫阿狗这才想起正事，赶紧转身出去，把放在外面小桌子上的几个油纸包和饭盒打开。 饭菜的香气瞬间从客厅里弥漫到韩北狭小的房间里。 尹道元大喇喇地坐在小桌边开始狼吞虎咽。阿猫阿狗也蹲在旁边捧着碗吃，但两人的眼睛却像不受控制似的，时不时地偷偷瞟向里屋床上的韩北。 那目光里充满了好奇，惊叹，还有一丝少年人懵懂的同情。 韩北望着他们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模样，先前绷着的肩背不知不觉松了些，眼里的凌厉散开，添了点茫然的温软。 他抿了抿唇，其实心里也馋着那饭菜的香气，像个嘴馋却不好意思说的小孩子，只悄悄把目光落在那热气腾腾的饭菜上，又飞快地移开，模样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可爱。 阿猫悄悄用胳膊肘捅了捅阿狗，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咬耳朵：“他……都不吃饭的吗光喝师傅那些黑乎乎的药汤……能行吗我闻着都想吐……” 阿狗也把声音压得极低，偷偷瞄了一眼里屋：“肯定疼得吃不下吧你看他脸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跟……跟纸似的……唉，真可怜。” “白是白，不过也是好看！但也真可怜……啥好吃的都吃不到！” 阿猫总结道，语气里充满无奈感。 尹道元听着两个傻小子压着声音的嘀咕，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可怜等老子把他卖个好价钱，就不可怜了！你们懂个屁！他嚼着饭，油腻腻的嘴角撇了撇，但眼角的余光却不自觉地又瞥向了里屋。 昏暗的光线下，韩北靠着墙壁，闭目垂首，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但那挺直的脊背和紧抿的唇线，却又透着一股子倔强到骨子里的孤绝。 这家伙……尹道元嚼饭的动作慢了下来，心里泛起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嘀咕： 他好像真不知道疼字怎么写每次清洗消毒换药，那种疼自己看着都受不住，这小子硬是连哼都不带哼一声的，活像个没感觉的石头人。 这份忍耐力……简直非人！ 晃晃悠悠又是一个多月。 这天，尹道元在院子里打电话，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对着电话里的人介绍：“王老板，照片发给您了，您瞧瞧！不是我尹道元吹，整个东南亚，您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货！年轻！顶顶漂亮！这骨相，这皮相，绝了！关键是什么” 他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够特别！您看那眼神，那劲儿……驯服这样的烈马，那才叫真本事，那才叫有成就感！玩腻了那些温顺的小猫小狗，这个才够味，是不是！” 电话那头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尹道元高兴的一咧嘴，露出一排不整齐的牙齿。 挂掉电话，尹道元叼着烟，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走进房间，粗暴地给韩北拆右腿的固定夹板。 “恢复得不错！老子这手艺，绝了！”他得意地拍了拍韩北的膝盖骨，引得韩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你这身子骨，底子是真他娘的好！换个人早死八百回了！行啦，再过一两个月，就能下地慢慢挪了，到时候……” “谁买的我”韩北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地打断了尹道元的絮叨。 尹道元一愣，拆夹板的动作都顿住了，抬头看向韩北。 对方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却让他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哟呵说话清楚了不少啊还学会打听买家了” 尹道元很快恢复那副油滑的嘴脸，嘿嘿笑道，“放心，是个大人物，有钱得很！东南亚那边搞娱乐产业的王老板！就喜欢你这种长得俊，身段好，看着还带点狠劲儿的！买回去当个高级花瓶养着，或者……嘿嘿，你懂的！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描述着买家的阔绰和韩北未来的好日子，试图安抚或者麻痹对方。 韩北没说话，甚至没再看尹道元那张唾沫横飞的油脸。 他的目光似乎被床边某个东西吸引了， 那是尹道元喝剩的，半瓶酒。 尹道元莫名其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干嘛渴了那瓶老子喝过！” 话未说完。 只见韩北那只苍白修长却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抬了起来，五指张开，稳稳地握住了那冰凉的玻璃瓶身。 然后—— 五指骤然收拢！ “咔嚓——！哗啦——！” 玻璃碎裂声骤然响起！ 那厚重的啤酒瓶，竟在他手中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被硬生生捏爆了！ 玻璃碎片四溅，浑浊的酒液混着几滴他掌心被划破渗出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他盖着的毯子上。 房间内瞬间死寂。 尹道元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叼着的烟都差点掉下来，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像铜铃，难以置信地看着韩北那只手，又看看地上和毯子上的玻璃渣和混着血的酒液。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了上来！ 这力量太骇人了！那可是厚玻璃瓶！这小子伤成这样怎么还有这种力气！ “你..…你干嘛.……” 震惊压过了恐惧，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拉开距离。 还没等他说完，韩北垂着的眼帘缓缓抬起，紧紧盯着他。 “你想干什么！吓唬我”尹道元喉头发紧，下意识地又后退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