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江南水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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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抱着怀里那捧勉强收集来的枯草，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回了山洞里。 她快步走到枣红马身边，马儿看到草料，立刻凑了过来，温顺地低下头。 杜若将枯草小心地喂给它，看着它大口咀嚼起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马儿有些粗糙的鬃毛，冰凉的手指感受到它脖颈传来的温热。 “辛苦了，”她低声对着马耳朵说，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显得有些轻。 “明天还得靠你呢。” 枣红马似乎听懂了，打了个响鼻，硕大的脑袋在她手心亲昵地蹭了蹭。 安置好马，杜若这才感觉到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她从马背上解开一件从士兵身上剥下来的厚棉袄，走到相对干燥的一块地上。 她仔细地将棉袄摊平，铺在地面上，试图隔绝一些地底渗上来的寒气。 做完这些，她又拿出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吹燃，用仅剩的柴火起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橘红色的火光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也带来了一丝珍贵的暖意。 她看着火堆，又看了看挂在马鞍旁那个瘪下去的布袋子，里面只剩下最后三个硬邦邦的粗面饼子。 她狠了狠心，解开袋子，拿出一个饼子。 她没有自己吃，而是走到枣红马身边，将饼子掰成小块，摊在手心里，递到马儿的嘴边。 枣红马闻到饼子的香味，立刻抬起头，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杜若，舌头一卷，就将那些饼块卷进了嘴里。 杜若看着它吃，心里默默盘算着： 人还能撑一撑，但马没有力气，明天就走不了了。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一阵扑簌簌的落雪声。 冯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像一座移动的雪山，他肩上扛着一大捆沉甸甸的枯枝。 他站在洞口，用力地跺了跺脚，又使劲抖了抖身体，大片的积雪从他身上簌簌落下，在洞口积了白白的一层。 抖干净雪后，他迅速闪身进来，将那一大捆柴火“咚”地一声放在地上。 “雪太大了。” 冯田的声音带着寒气，他搓了搓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走到火堆旁蹲下。 他看着地上那捆足够烧到明天天亮的柴火，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一点。 杜若将剩下的两个饼子拿出来，放在火堆旁烤着。 冰冷的饼子在火焰的烘烤下，渐渐散发出一丝麦香，表面也变得焦脆了一些。 她把大的那个递给冯田，剩下的一个自己吃了起来。 冯田接过来，二话不说，大口大口地啃咬起来。 他吃得很快，几口就塞了下去，又拿起杜若放在火旁边烘着的水袋，仰头灌了几口温水，才感觉空瘪的胃里有了点实在的东西。 他抹了抹嘴，就听见杜若说：“明天必须下山了。” 她指了指那个空瘪的布袋子：“吃的，喝的，都没了。” 冯田看了一眼旁边安静的枣红马说： “也要买一些草料给它”杜若默默地点了点头。 “得找个村子或者镇子。” 冯田继续说：“买粮，买水，买草料，最好能弄到一辆板车。” 杜若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了车，可以把补给都装上，这比两人一马长途跋涉要现实得多。 “嗯。”杜若再次点头。 火堆燃烧着，发出噼啪的轻响，温暖的光晕笼罩着依偎在火堆旁的两人。 山洞外，风雪的呼啸声似乎被这小小的温暖隔绝开来，形成一方相对安宁的小天地。 冯田的身体已经烤得暖融融的，他挪动了一下位置，伸出结实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杜若整个搂进自己怀里。 杜若顺从地靠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和透过衣物传来的体温。 冯田用剩下的那件棉袄将两人一起裹住，冰冷的山洞里，只有两人紧贴的地方是滚烫的。 火光跳跃，冯田低头，看着杜若被火光映得微红的侧脸，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若若，”冯田的声音在杜若头顶响起。 “等我们安顿下来，你想去哪里” 杜若靠在他怀里，身体因为温暖而放松。 她微微仰起头，火光在她清澈的眼眸中跳动。她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一个关于“以后”的问题。 她的目光有些迷离，仿佛穿透了冰冷的石壁，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轻声说，声音带着向往：“我想去一个有溪水环绕的地方，溪水要清，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春天溪边开满野花，夏天有树荫遮凉，秋天能看到树叶变黄飘落，冬天最好雪不要太大……” 她顿了顿，似乎在勾勒那个画面。 “只要一个小小的村子就好。” 四季分明的小村子，溪水环绕。这是她对安稳生活的想象。 冯田听着她的描述，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他沉默着，似乎在脑海中搜寻着符合她描述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决心和承诺：“那咱们就往南走。” “往南”杜若仰头看他。 “嗯，”冯田紧了紧环抱着她的手臂。 “一直往南。去江南水乡。” 他的声音低沉，却描绘出一幅比杜若想象的更加具体的画卷。 “找个大湖边上，湖里长满了荷花的那种。我们在湖边搭一座小房子……” 杜若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真的看到了那片波光粼粼的湖水和摇曳的荷花。 冯田继续说着，语气越来越柔和，带着沉浸其中的向往： “等夏天到了，满湖的荷花都开了，粉的，白的，风一吹，香得很。我就划个小船，到湖里去，给你采最新鲜的莲蓬，剥莲子吃。” 杜若想象着那个画面：清澈的湖水，摇曳的荷花，小小的木船。冯田划着船，在碧绿的荷叶间穿梭，摘下一个又一个饱满的莲蓬…… 她靠在他怀里，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充满憧憬的弧度。 “好。”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满足的笑意。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不再说话，目光都投向洞口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黑暗和呼啸的风雪，看到那个遥远的、充满希望的江南水乡。 火光照亮了山洞的一隅，温暖着他们的身体，也温暖着他们对未来的期许。 洞外，风雪似乎更加肆虐了。 狂风卷着密集的雪片，像白色的怒涛，疯狂地拍打着山崖和洞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天地间一片混沌，黑暗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只有风雪主宰着一切。 在这片混沌狂暴的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相互依偎汲取温暖的两人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