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乱葬岗火种点七杀，药王帮毒账现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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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的风，呜咽如百年孤魂夜泣。陆九章半边身子仿佛深陷冰窟，右肩那支毒箭与"腐心草"的毒性在他体内激烈交锋，冰火交织，痛得他齿关不住地颤抖。洛清漪的金针激魄之力仍在强撑，但反噬如细锯拉扯经脉，每一次呼吸都灼痛难当。眼底映照着沈家医馆烧塌的梁柱噼啪炸裂的红光。沈青囊瘫倒在歪脖墓碑旁，喉中发出嗬嗬的声响，泪水和灰尘在脸上冲刷出泥泞的沟壑，望着吞噬半生心血的火海，魂魄似乎已然离散。 "爹......"沈素素的嗓音沙哑得刺耳，小手紧紧抠住老郎中冰冷的手，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抚过袖中师兄那枚旧金针。她眼中跳跃着火光和鬼影般的坟包。陆九章却全然未顾火势，他左眼余光牢牢锁定鹰嘴崖方向火场边缘------一点微弱的冷光，在焦土与烟灰中顽强地闪烁！ ------那光芒，竟与他那半颗算盘珠如出一辙！ 他左半身尚能发力，几乎是拖着冻僵的右半侧，踉跄向前扑去。左手在灼热的灰烬与碎砾中急速掏挖，指尖猛地触碰到一物，坚硬异常！他迅速掏出，在破烂的袖子上猛蹭两下，抹去黑灰------竟是一颗黄铜算盘珠，那道熟悉的锯齿缺口狰狞如裂口。珠面上几道深槽中凝结着黑血痂。然而，这颗珠子与黑沙渡老妪所给的那半颗有所不同------在锯齿缺口内侧，极细的刻痕蚀出两个扭曲如蛇行的字：九幽！其下，一个更深、几乎嵌铜入骨的阴刻数字：柒！ 珠子冰冷坚硬，散发着浓烈的铁锈、污泥与血腥混杂的气味------这气味，竟与黑沙渡江底沉船木屑上的味道如出一辙！那木屑上，还刻有"丙字库"的官印！陆九章脑海中嗡然一震！黑沙渡乱葬岗，那个喉管被割开、临死前塞给他半颗珠子的老妪！她那珠子上，也有类似的血槽！但这"九幽-柒"的标记......却是新的！ 他下意识翻转这半颗珠子。火光跳跃下，另一面上的刻痕触目惊心------一个歪扭而透着邪气的"柒"字，深深刻入铜身！这标记，与之前王胖子腰间那枚算盘珠上的锯齿痕，以及冷千绝玉佩的纹路隐隐呼应！ "柒"陆九章喉间挤出一丝沙哑的声音，指腹紧紧抠住那冰冷的刻痕。这东西犹如钩子，将他脑中散乱的线索------铁佛寺的毒箭、云梦泽的水鬼、黑沙渡的老妪、屠百城的容颜、沉船"丙字库"的标记！------猛地扯到一起，勒得太阳穴狂跳不止。沉船中的"龙涎草"，恐怕是由漕帮的"水鬼营"私自运送，藏入铁佛寺的暗格，再借"菩提"香火的名目洗白，充作药王帮制毒的资金！这条黑色链条，在此处打了个死结。而那十万官银的亏空，怕也正是通过这条黑链，化整为零，洗成了这些不见光的"香火"与"药资"！ "给我！"沈青囊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连滚带爬地过来，一把夺过珠子。清瘦的手指抖如秋叶，赤红的双眼凑近珠子，借远处火光死死盯着那"柒"字刻痕、锯齿血槽及边缘的"九幽-柒"标记！呼吸骤然急促，面色惨白如纸，左臂上那个陈旧的暗红烙印仿佛又灼痛起来。 "啊------！！！"一声尖厉变调的惨嚎撕裂了乱葬岗的死寂，惊起几只夜枭。沈青囊仿佛被烙铁烫到，猛地将珠子抛出，身体抖若筛糠，眼珠瞪得几乎迸裂，里面是二十年大火都烧不尽的刻骨恐惧。 "九幽！是九幽盟的'柒杀帖'！催命符！催命符啊！"他指地上滚落的珠子，声尖如鬼哭，混着廿载惧恨，"廿年前...沈家坞那场大火...九幽盟！为夺玄武铁券灭门放的火！" 他目眦尽裂，似又见地狱景象："我大伯...沈百草...拼死爬出火场...只剩一口气...手里...死死攥着...半颗这样的珠子！上面刻着'九幽-壹'！血槽里...浸满了...我沈家七十三口的血啊！后来我才知道，每灭一门，他们'柒杀组'都能从九幽盟的黑账里分走三成好处！这是用血染红的赏金！" 声音因极致的恨意而扭曲："后来我隐姓埋名，苟活至今，才零星查到......九幽盟下设'丙字库'管黑账、'柒杀组'专事灭口清账、'虎威堂'负责运赃货！三组各掌一卦，合则九幽现！当年灭我沈家满门、夺走玄武铁券的，正是'壹'组！这'柒杀帖'......就是索命符！是他们七杀组的行动标记！他们又来了！这不是试阵，而是来灭口！清除所有知悉当年他们如何利用丙字库账目栽赃、如何血洗沈家夺宝、如何将那十万官银亏空转嫁的知情人！" 他突然双手抱头，身体蜷缩如球，喉中挤出一声压抑了二十年的受伤野兽般的低吼："柒杀组......九幽盟那专清障碍、抹除痕迹的爪牙......他们来了......是来索命......索我们这些知晓真相的最后几人的命啊......" "九幽盟柒杀组丙字库虎威堂"陆九章的声音冷若冰霜，左手食指在肩伤旁狠力一戳，剧痛如冰水浇头，瞬间激醒被毒素昏沉的头脑。冰火交煎之际，前世的审计直觉与此世的算珠疯狂碰撞，铁佛寺功德录夹层中那页泛黄的记录浮现眼前："丙字库霉米验讫信物：翡翠珠，中空，内封产地泥样，珠裂则货损。" ------正是沈墨在鹰愁崖底捡到、沾蒙汗药的碎玉"济"字翡翠珠！沈家坞灭门、丙字库盐税亏空变霉米、铁佛寺香火洗黑账、沉船龙涎草...这一系列破事头疼欲裂。如今，更庞大阴影------九幽盟------浮现！而这一切，似都隐隐指向那十万官银真正去向！ 药王谷龙涎草所制"腐骨瘴"！ 威远镖局被劫八趟的镖银！ 王胖子衣襟潦草"郑"字暗红账册！ 还有此刻手中这半颗刻"柒"与"九幽-柒"的血槽算盘珠！这分明是九幽盟下属"柒杀组"的催命标记！ 所有碎片，被"九幽盟"及其"丙字库"、"柒杀组"、"虎威堂"这根血线串起！这"柒"，是贯穿黑产链的死亡密码！是九幽盟巨网中一节！而此链吞噬的巨额财富，源头极可能就是那笔不翼而飞的官银！ "操！"陆九章从牙缝中挤出字眼，嘴角挂着血迹。左手撑住膝盖，竭尽全力将自己从地上撑起，半边身子沉重如灌铅般。他弓着腰，用左手尚能活动的两指，缓慢而精准地再次拈起地上那半颗冰冷刺骨的算盘珠。指腹清晰地感受到"九幽-柒"刻痕的冷冽棱角。 "别嚎了！"他的嗓音粗砺如砂纸，话语却锋利如刚淬的刀，瞬间斩断了沈青囊的哭号，"哭有何用眼泪能哭掉仇人的头颅，还是能哭活死去的人江湖险恶，这叫'断尾求生'！烂账攥手里只会烂全身，不如剁了喂狗，换条活路！"目光扫过那惨白的小脸和失神的老脸，"想活，想报仇，就把眼泪吞回去！" 他左手探入怀中，迅速取出沈青囊给他的那包金针。针囊冰凉。看也不看，两指拈起最粗长的三寸金针，对准颈侧一穴，狠力刺入！噗！细微的入肉声响起，尖锐的痛感直刺魂灵！随即，一股滚烫的热流如爆涌的岩浆，猛然冲散右半身的冻僵之感！麻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火烧般的撕裂痛感和短暂的力量奔涌！------这正是沈家金针秘术"燃命针"，强行提升元气，然而如同沸油泼雪，加速了毒质攻心！ "呃啊------！"陆九章闷哼，额角爆出豆大汗珠，身晃却硬挺住。金针渡厄，强榨生机，搏一线清明！饮鸩止渴，加速毒蔓，然别无选择！ "药王帮总坛！"他喘着粗气，每个字仿佛从喉间的砂纸上磨出，但双眸却亮得骇人，死死盯着远方杭州城那火光通红的轮廓，尤其是城西药王帮那片漆黑之地，"老子要去探个究竟！看看这些杂碎在账本上玩的什么'阴阳面'！看看他们与那十万两银子有何勾当！"他晃了晃手中的半颗"柒杀珠"，"沈素素，你速去威远镖局！寻找赵四海留下的'淤泥镖旗'！钥匙就在其中！告诉那守灵王五------'九幽算珠响，柒字裂了缝！'他自会明白！" "陆先生，你...你中毒了..."沈素素惊慌失措，一把抓住他破烂的衣角，手指无意间按到师兄所授的独特止血穴位上。 "毒不死我！"陆九章甩开她的手，牵动伤口，疼得眼前发黑，"别再啰嗦，毒药还没要我的命，你爹的'渡厄针'倒先把我扎成了筛子！快去！" 他目不斜视，深深吸入那苦涩难闻的空气，仿佛要将最后一丝飘摇不定的力量凝聚，全神贯注于双腿，奋力拽着沈素素和沈青囊，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医馆废墟后的半炸密道口奔去------那是沈青囊昔年为避仇所挖掘的捷径，直通城外乱葬岗的槐树林，比官道快得多！ 潮湿的泥土上散落着沈家祖传药柜的碎木片，与医馆地砖的磨损痕迹完全吻合。 "素素，你要小心，到威远镖局后，跟着赵四海女儿身边，不要乱动，等我们过去。"沈青囊扶着陆九章，对沈素素再三叮嘱，目送女儿钻入地道，眼中满是担忧与决绝。 陆九章在沈青囊的搀扶下，朝杭州城方向，扎入乱葬岗更深黑暗。每一步踏松软腐土硌人骨殖，右肩伤如钝刀反复切割，毒素在强压生机下更疯反扑，冰火酷刑变本加厉。腰间铁算盘随踉跄步伐，在空皮袋中发出沉闷如丧钟的"咔哒"声。 天色微明，远眺杭州城墙的轮廓依稀可见，然而城西药王帮一带却炊烟稀薄，透出一种异常的冷清------借助密道捷径，他节省了不少时间，但刀疤李的性命，却已如风中残烛，岌岌可危。 药王帮总坛隐匿于城西的洼地之中，三面环绕着恶臭的水潭。空气粘稠如墨，仿佛能拧出黑色的汁液。硫磺味、腐烂的草药气息以及淡淡的腥臊味交织在一起，陆九章一闻之下，顿觉仿佛有冰冷的毒蛇顺着气管钻入体内。 "娘的..."陆九章和沈青囊两人趴伏在湿漉漉的围墙根阴影中，胃里翻腾不已，"这地方，莫不是用千年蛇精的洗澡水泡账本，癞蛤蟆的脓包当金库"他强忍住呕吐的冲动，细细辨别这股气味------与沈家坞大伯笔记中记载的邪门毒引"九阴瘴"制造的环境，如出一辙！屠百城这老狐狸，果然与药王煞勾结，是一丘之貉！而且极有可能，他们都是九幽盟这条船上的蚂蚱！ 围墙高耸，墙头碎瓷片密布，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有剧毒。唯有后墙根下，杂草半掩着一个狗洞，仿佛是唯一的逃生之门。陆九章像无骨的泥鳅一般，屏息缩身钻入其中，沈青囊则踉踉跄跄地紧随其后。刚探进半个头，一股更为浓烈、几乎凝固成实质的恶臭猛然扑面而来！那气味仿佛是百蛇集体蜕皮混杂着发霉的党参和烂透的黄芪，塞入棺材中发酵三年后猛然掀开棺盖般令人窒息！ "呕..."陆九章眼前一黑，几乎背过气去。这里哪里是药帮，分明是阎王的化粪池！ 院内荒芜，杂草丛生。唯有角落里的一间矮瓦房透出亮光，窗户被厚厚的黑布蒙住，仅门缝底处泄出一丝摇曳的昏黄光芒。四周死寂一片，没有虫鸣，只有自己心跳如擂鼓，以及右肩毒血缓缓滴落的"啪嗒"声。 他如幽灵般贴地而行，悄无声息地滑至亮灯的门边。门并未完全锁死，留有一道细缝。陆九章对沈青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侧身而立，左眼贴近缝隙窥视。 内里三根惨白牛油巨烛插锈铁烛台，烛火跳动，将满室人影拉长扭曲投四壁，如群魔乱舞。 墙壁！ 陆九章眼猛一缩，如被针扎！ 四壁密密麻麻地钉满了厚重的册子！清一色的硬皮封面，封皮上银线绣制的毒蛇扭曲盘绕，蛇头高昂，吐出猩红的信子，活灵活现地透出邪性------"银蛇缠"暗纹！这正是药王帮的标记！那蛇身盘绕的走势，竟与陆九章记忆中黑沙渡沉船木屑上的"丙字库"官印蟠龙纹，以及方才那半颗"柒杀珠"上的"九幽"刻痕有几分诡异的相似！仿佛同出一源！ 此等阵仗，绝非寻常账房！实乃灵堂！供奉的全是"阎王账"！ 正当他心神被满墙的"蛇皮账"震慑时，一股极细微、几乎被烛火燃烧声掩盖的机括转动声从头顶传来！ 嗡！ 袖中铁算盘骤然狂震！其势头比黑沙渡更为猛烈！并非轻微的"咔哒"声，而是低沉且高频的"嗡嗡"轰鸣！仿佛被无形巨锤狠狠击中，瞬间炙热无比！热力穿透薄布，犹如烙铁般灼烧着陆九章的小臂！ 危险！ 陆九章头皮一炸，身体本能反应快过思维！还没来得及抬头，左腿猛然蹬地，整个人犹如被踩中的弹簧般，全力向侧方扑去！顺势一脚将沈青囊踹至角落。 "嗤啦------！" 一道黑影裹刺骨腥风如鬼魅自梁暗影窜出！手中奇形九环鬼头刀破空尖啸狠劈他原立处！刀深斫入门板，木屑四溅！刀背九铜环狂摇叮当作响，声如勾魂音符！ "小崽子，鼻子倒是灵！可惜啊，阎王账，看了还得留条命！"一声沙哑干涩，犹如砂纸磨擦锈铁般的声音响起。黑影抬起头，露出一张蜡黄干瘪的脸，嘴唇薄如刀片，嘴角诡异地咧开，露出两颗金色的门牙。手腕一抖，那嵌入门板的鬼头刀竟然轻松拔出，刀尖直指滚落在地的陆九章！更为诡异的是，刀柄末端缕缕惨绿色的烟雾丝丝冒出，带着甜腻刺鼻的怪味，在烛光下迅速弥漫开来！ 陆九章就地翻滚，狼狈地躲避着追命的刀锋，后背猛然撞上冷硬的墙壁，疼得眼前直冒金星。更糟糕的是，右肩的伤势仿佛被撕裂一般，剧痛难忍。他倚靠在墙上，左手迅速探入袖中，一把抓住那热烫且狂震的铁算盘！算盘在手中嗡嗡作响，犹如疯狂的警铃，烫得皮肉生疼。 "当啷！" 金牙杀手第二刀带风雷势劈来！陆九章想也不想左手抡最近钉墙硬皮账册作盾迎上！ 刀锋狠劈硬皮封面，火星四溅！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令人牙酸。借格挡之机，陆九章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锁定那刀劈开的摊开在眼前的账页！ 烛光昏暗，墨迹淋漓。 一行触目惊心的记录映入眼帘：七月初三购甘草五百斤，银钱叁仟两整。 嗡------！ 陆九章手中的铁算盘仿佛通了高压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狂震！算珠在狭小的空间内噼啪乱撞，几欲脱框而出。一股强烈的电流从灵魂深处涌出，警告般窜遍全身！前世审计的本能警报：这绝非正常交易！这是赌坊"押大小"做局的把戏！是江湖黑话里的"阴阳面"！ "三千两！购甘草！"陆九章的脑海中，人形算盘瞬间超负荷运转，刺耳的警报声响起，"金贵的甘草这足以买下蜀中半座山头！黑市价格翻十倍！当我初出茅庐的棒槌吗！" 目光如电，疾扫过这一页的其他条目。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七月初五购陈皮八百斤银钱贰仟捌佰两 七月初七购艾叶一千斤银钱叁仟伍佰两 七月初九购薄荷叶六百斤银钱贰仟贰佰两 全在"七月初"！更为诡异的是，每笔开销的首位数字------"叁贰叁贰"------书写时都透出一股刻意模仿"柒"字起笔的僵硬感，与账页上其他数字的自然流畅截然不同！而且，细观这几味药的采购量，竟然全都是孤数（如五百、八百、一千、六百，皆为不可寻常分割之数）！密密麻麻地充斥着账页，犹如一群扭曲爬行的毒虫，看得人头皮发麻！ "嗬嗬嗬..."金牙杀手发出夜枭般的怪笑，手中的鬼头刀绿烟更盛，那烟竟在半空中隐隐凝成一条昂首吐信的碧绿巨蟒虚影，冷冽的蛇瞳紧锁着陆九章。"拨算盘傻眼了知道爷爷们的账为何叫'银蛇吞象'吗专克你们这些数豆子的穷酸！从'柒'月起笔的孤数入库，便是你们的催命符！好好闻闻爷爷备下的'断魂烟'香不香" 毒烟凝聚成巨蟒虚影，带着腥风作势欲扑！甜腻刺鼻的气味钻入鼻孔，陆九章感到一阵眩晕，强压下体内蠢蠢欲动的毒素。 然而此刻，他的头脑却如被冰水浇灌，前所未有的清醒！结合半颗"柒杀珠"与"丙字库"的关联，以及九幽盟的阴影，这种诡异的记账规则极可能是黑产链内部流转的暗号！是九幽盟庞大账目体系中的特定符号！ "囤军械"陆九章脑中灵光如闪电劈开迷雾，猛然想起沈素素密道中的话语------沈墨在愁崖底发现的印有"威远镖"的大箱！再联想到满墙的"蛇皮账"和诡异的数字密码，心中一悚，念头如炸雷般涌现：药王帮明面上买药，暗地里用这些数字数量掩护记录军火走私！那"甘草陈皮艾叶薄荷叶"全都是军械的代号！所谓的"叁仟两贰仟捌佰两"...分明是一笔笔不见光的黑钱！正是九幽盟黑船上的"镖局绩效"（黑钱流水）！而那十万官银，或许正借此渠道洗白、分割、转移！ "这根本不是买药！"陆九章嘶吼着，左手猛地将滚烫的铁算盘狠砸向墙角那不起眼的盖着油布的木箱！同时借助反冲力狼狈地后翻，怒吼道："这里面囤的是'硬货'！洗的是刀兵！是为了给'九幽盟'那狗官填补窟窿！" "哐当------！"铁算盘精准地砸在木箱边缘！油布被巨力掀开一角！昏黄的烛光下，赫然露出半截闪烁着冷光的精铁弩箭枪头，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个箱子。旁边散落着几片黑沉沉、带有卡榫的厚重甲叶！ "找死！"金牙杀手脸色骤变，金牙在烛光下闪烁出凶狠的光芒！刀柄一旋，那绿烟缭绕的巨蟒如同活物般，带着刺鼻的腥风猛然朝陆九章噬咬而下！与此同时，左手腰间抹出几点乌光，悄无声息地射向陆九章的翻滚路线！ 陆九章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毒烟巨蟒封死了上方所有空间，淬毒暗器则封死了地面的退路！右肩剧痛，毒素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眼看就要被那碧绿的毒蟒吞噬！ 千钧一发！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三根疯狂跳动、流淌烛泪的白蜡烛！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成形！ "想要账老子给你'加把火'！"陆九章用尽最后的力气，左手抓起地上半块崩裂的砖头，狠狠地朝悬挂着三根蜡烛的铁烛台架砸去！ 哗啦------！ 烛台架应声倒下！三根燃烧的牛油巨烛如同三条怒火狂龙，翻滚着带起滚烫的烛油，跳跃的烈焰猛地砸向地面！不偏不倚，正砸在散落地钉满"银蛇缠"账册的墙壁下！ 干燥硬皮的账册堆积着陈旧的纸张，瞬间被点燃！烈焰如同贪婪的巨兽猛然腾空而起，火舌疯狂舔舐着满墙的"阎王账"，发出噼啪爆响！ "不------！"金牙杀手目眦欲裂，怒极嘶吼！那扑陆九章化作的绿烟巨蟒，被冲天烈焰一燎，瞬间扭曲溃散！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浓烟滚滚！火光迅速吞噬了小半个密室，暂时逼退了金牙杀手的致命毒烟！ 陆九章被爆炸气浪狠狠掀飞，后背重重撞上冷墙，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带着墨绿丝线的黑血！强压下的"蛇吻"与"腐心草"之毒，如同决堤洪水，瞬间冲垮了金针筑成的脆弱堤坝！冰冷麻痹感如潮水般迅速淹没四肢百骸，视野开始急剧变暗、收缩。 在意识彻底沉入冰冷黑暗的前一秒，那双即将涣散的瞳孔，透过翻腾的烈焰与浓烟，死死地、死死地锁定墙角那被砸开的木箱------ 火光跳跃，箱内壁近底位置的一处烙印木深处，标记清晰如烧红的烙铁狠烫入他的最后意识：一狰狞盘绕的毒蛇图腾，蛇身紧缠着两个冰冷的篆字------丙七。丙字库！第七号！那些霉米、盐税亏空、洗白的香火钱、沉船脏货，最终都流向此地，流向这冰冷的刀兵。这"柒杀"不仅是催命符，更是整个九幽盟黑产链的死亡密码！而那十万官银巨窟窿的填补路径，终于露出了一丝血腥的端倪。 黑暗彻底吞噬了他。唯有远处威远镖局方向的冲天火光信号，像一只愤怒的眼睛，在浓烟滚滚的杭州城夜空中倔强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