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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满身冰霜的夜不收总旗,正在向何可纲汇报:“…将军,鞑子哨骑活动频繁,但主力确无大规模集结南下的迹象。 抓到的舌头也说,这个冬天沈阳那边日子也不好过,像是粮草也不宽裕,大汗(皇太极)正忙着弹压蒙古科尔沁部的一些刺头,还有…好像在捣鼓什么红夷大炮…” 何可纲眉头紧锁:“红夷大炮消息确凿” “舌头级别低,说不真切,只恍惚听上头提过一句,像是从哪个西边来的喇嘛或者汉人匠人那儿弄的…”总旗摇头。 何可纲挥手让其退下,对身边的马祥麟道:“皇太极此人,野心极大,绝不会安于现状。 即便今冬无力南下,其练兵、铸炮、拉拢蒙古,无一日不在积蓄力量。辽东,终有一场大战!” 他们能感受到风暴来临前的压抑,但具体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爆发,却如同笼罩在辽河平原上的浓雾,难以看清。 锦衣卫“听风”在辽东确有眼线,但多集中于辽西走廊的汉人聚集区和一些边市,难以深入后金核心层,获取的情报往往是碎片化的、滞后的。 …… 北京,锦衣卫指挥使衙门 陆铮看着来自辽东的密报,内容与何可纲所获大同小异:后金频繁小规模挑衅,主力未动,有迹象显示其在内政、军工上有所动作,但详情不明。 陆铮手指敲着桌面,陷入沉思。作为穿越者,他知道皇太极迟早会再次破关,但具体时间点,历史的细节已然因他的出现而模糊。他不能仅凭先知就盲目调动资源。 “辽东的情报,还是太薄弱了。”他沉声道,“皇太极在做什么他的粮食到底能支撑多久蒙古各部被他拉拢到了何种程度我们对他的内部,几乎仍是睁眼瞎!” “大人息怒,” “辨骨”副统领低头,“后金防范极严,尤其是沈阳、辽阳等核心之地,我们的兄弟很难打入高层,每次传递消息也风险极大…” “我知道。”陆铮打断他,语气缓和了些,“这不是你们的错。告诉辽东的弟兄,以自身安全为重,继续留意粮草调动、军队集结的宏观迹象即可。细微之处,不必强求。” …… 洪承畴确实感受到了压力。他得到了沈炼在侧翼的有限协助(主要是情报共享和封锁通道),但剿灭高迎祥主力的任务依然在他肩上。 高迎祥部虽困顿,但毕竟人多势众,且熟悉地形,几次围剿都被其利用复杂山区逃脱。 “报!督师!高迎祥主力突破我部在淅川的封锁线,南窜进入湖广郧阳府地界!”探马飞报。 洪承畴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案上:“废物!” 他知道,一旦流寇进入湖广,山高林密,剿灭难度将大大增加。 洪承畴不得不重新调整部署,向湖广施压,要求其配合围堵。剿寇之战,陷入艰苦的拉锯。 而张献忠,则真的如鱼得水般窜入了四川盆地北部,攻破了大巴山区的几处关隘,虽然一时未能威胁成都等核心地带,但在贫瘠的川北地区造成了极大恐慌和破坏。四川巡抚连连向朝廷告急。 至于李自成,在南直隶的穷山恶水间艰难求生,队伍减员至不足四百,但其核心老营的韧性被磨炼到了极致。 他们昼伏夜出,时而消失,时而出现,啃咬着南直隶官军脆弱的神经。 南京兵部不得不从本就紧张的兵力中,再分出一部分去应对这个“疥癣之疾”。 …… 另一边,朝堂之上。弹劾陆铮和厂卫的风波刚平息,新的争吵又起。 四川巡抚的告急文书和湖广巡抚关于高迎祥窜入的奏报同时到达。 “陛下!川楚告急!请速发援兵!” “援兵援兵从何而来辽东要吃饷,河南要恢复,通州新军未成,哪里还有兵可派”户部尚书毕自严首先叫苦。 “洪承畴剿寇不力,致流寇蔓延!当严旨切责!”有言官立刻将矛头指向洪承畴。 “若非厂卫在河南滥杀,致使地方凋敝,流寇无粮可就,又何至于纷纷外窜,祸害邻省!”更有甚者,又将祸水引回陆铮和沈炼身上。 陆铮此次并未激烈反驳,只是冷眼旁观。他知道,这种争吵毫无意义。 根源在于大明整体军事力量的衰弱和财政的枯竭,绝非杀一两个官员或争论对错所能解决。 …… 通州校场 通州的训练并未因寒冬而停止。校场上呵气成霜,但士兵们的操练口号却更加响亮。 张焘带回的河南老兵的经验,极大地促进了新军的成长。火铳的轰鸣声、刀盾的碰撞声、伤兵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 胡小栓的左手基本康复,虽然阴雨天还会酸痛,但他装填火铳的速度已然名列前茅。他和柱子都因“训练刻苦”得到了小小的嘉奖——几钱赏银。 他们用这钱托人从京城买了些厚实的棉絮,垫在单薄的军褥下,这个冬天似乎没那么难熬了。 “听说张将军又要带咱们出去剿匪了”休息时,柱子搓着手兴奋地问。 “好像是…河南那边还有些土匪没肃清。”胡小栓低声道,眼神中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真正的战场,毕竟和演习不同。 新军,这支陆铮寄予厚望的力量,正在血、汗、火的淬炼中,一点点成型,但距离成为能决定国运的强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陆铮站在北镇抚司的高楼上,望着窗外飘起的雪花。局势如同一盘混沌的棋局:辽东迷雾重重,流寇四处流窜,朝堂争吵不休。 陆铮知道,自己无法掌控所有细节。锦衣卫的触角有其极限,历史的洪流有其惯性。 “这个冬天,很关键。”陆铮对自己说。他需要京营更快成型,需要河南产出第一笔钱粮,需要辽东稳住防线。 了京师的繁华与污秽,也暂时掩盖了远方的烽烟与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