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阿尔卑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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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逸丞站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草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混合着松木的清香和远处面包房飘来的麦香，与他熟悉的、带着海盐气息的海城空气截然不同。 他小小的手指紧紧攥着魏麟哲的西服下摆，既兴奋又有些怯生生地打量着这个崭新的世界。 “先生，那些牛脖子上的铃铛声音真好听”他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魏麟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远处山坡上散布着棕白相间的奶牛，颈间的铜铃随着吃草的动作发出清脆悠远的声响，与溪水潺潺、远处教堂钟声交织成阿尔卑斯山特有的交响乐。 “那是阿尔卑斯山的迎宾曲”魏麟哲低头看着他，唇角微扬，“想走近看看吗” 魏逸丞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但他没有松开魏麟哲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老夫妇的木屋内部温暖舒适，厚重的木质横梁下，壁炉里跳动着橙红的火焰，魏逸丞被安排在一间面向雪山的小房间里，窗台上摆着一盆天竺葵，鲜红的花朵与窗外的雪峰形成鲜明对比。 “小崽先休息一会儿”魏麟哲帮他脱下外套，继续又说，“倒一下时差，睡醒后带你去溪边写生” 魏逸丞确实累了，长时间的飞行让他的眼皮开始打架，但他仍然强打精神，从行李箱中取出素描本和铅笔。 “先生，我可以现在就画吗”他小声问道：“就画一点点。” 魏麟哲看出孩子眼中的渴望，点了点头。他帮魏逸丞调整好椅子的位置，让他能够舒适地看到窗外的景色。 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魏逸丞全神贯注地描绘着远处的雪山轮廓。魏麟哲坐在一旁的扶手椅上，处理着手机上必须及时回复的工作邮件，时不时抬眼看看孩子。 直到小孩困得不行，魏麟哲才起身把画具扔到一边，又给人抱起来带回房间，“该睡觉了，睡起来在画” “唔…好”魏逸丞打了个哈欠，闭阖眼睛，安安心心的睡了过去。 魏逸丞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洒满了金黄色的夕阳。他揉了揉眼睛，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窗外，雪山顶端被染成了玫瑰金色，与蓝天交织出梦幻般的色彩。 “醒了”魏麟哲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他已经换下了西装，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羊绒衫，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魏逸丞点点头，匆忙从床上爬下来：“先生，我睡过头了吗” “刚好。”魏麟哲走到窗前，“看，这个时候的光线最适合写生。” 他们沿着一条小径走向溪边。魏逸丞背着自己的画具，小心翼翼地跟在魏麟哲身后。溪水清澈见底，冲刷着五彩的鹅卵石，发出悦耳的潺潺声。 魏麟哲选了一处平坦的河岸，帮魏逸丞架好画板。“今天就画对面的那座木桥和远处的雪山”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座古老的木结构桥梁。 魏麟哲耐心的帮着孩子摆好画架，不知过了多久，魏逸丞的铅笔停了下来，他盯着画纸，小脸上浮现出沮丧的神情。 “怎么了”魏麟哲放下手机，走到他身边。 魏逸丞指着画中的雪山，“我画不出它的...它的...”他寻找着合适的词语，“它的高大和光芒” 魏麟哲俯身看去，素描本上的山峦轮廓准确，细节精细，确实技法纯熟，但正如孩子所说，缺少了阿尔卑斯山那种震撼人心的气势与光辉。 魏麟哲蹲下身来，接过他手中的调色板，轻声说道：“阿尔卑斯的光是有秘密的。” 他轻轻混合了几种颜色，出人意料地加入了一点淡淡的灰色，“它不像海城的阳光那样直白，总是带着点雪山的清冷和草地的温柔” 魏逸丞看着画板上奇迹般出现的色彩，睁大了眼睛，“先生也会画画呀” 魏麟哲微微一笑：“很久以前小姨教过，不过我没有天赋，就不再学了” 他没有多说，但笔触间的娴熟透露着往日的功底。 魏逸丞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他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那先生可以教我吗” 魏麟哲看着孩子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多年前同样捧着画板望向另一个人的自己，他沉默了片刻，久到魏逸丞眼里的光微微黯淡下去，才轻轻点头。 “不过还是要听小姨的话”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但绘画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需要耐心，要好好和小姨学” “我知道了”魏逸丞的小手握着画笔，在魏麟哲的指导下尝试捕捉那片转瞬即逝的暮色，他学着先生的样子，在颜料中调入一丝灰调，果然，画布上的雪山顿时有了阿尔卑斯特有的清冷与遥远。 “先生快看！”他兴奋地指着那一抹刚刚完成的玫瑰金色雪顶，“它好像在发光。” 魏麟哲颔首，眼里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 “记住这个比例，灰调太多会显得脏，太少又太平淡，”他的指点简洁而准确，一如他处理商业文件时的风格。 夕阳沉得很快，山谷中的光线逐渐变弱，空气中的凉意开始明显起来。魏逸丞不自觉地向魏麟哲身边靠了靠，却仍舍不得放下画笔。 “可以了”魏麟哲出声，声音比山风温暖不了多少，但动作却细致。 “什么”魏逸丞微微侧头。 他接过孩子手中的调色板，利落地收拾起画具，“该回去了，如果喜欢，明天同样的时间还可以再来，今天不着急” 老夫妇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晚餐——热腾腾的奶酪火锅和新鲜面包。木屋里弥漫着浓郁的奶酪和白酒的香气。魏逸丞饿坏了，但还记得洗手，然后端正地坐在桌前。 魏麟哲对他的礼仪似乎还算满意，难得地帮他切了块面包，又示范如何蘸取融化的奶酪。 “小心烫”魏麟哲温柔的提醒，看着孩子鼓着腮帮子吹气的模样，唇角似乎有极淡的弧度一闪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