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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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教室，空气黏稠得仿佛凝固，只剩下老式吊扇吱呀转动的声音，以及数学老师平稳无波的讲课声，魏逸丞摊开的练习本上，公式和图形扭曲着，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身边的顾宸隔几分钟就用一种震惊又担忧和一丝荒谬崇拜的眼神偷瞄他，屁股在椅子上挪来挪去，像坐在钉板上。 “魏逸丞”趁老师转身写板书时，顾宸用气声急促地说，“你刚才真不是胡说八道气她的” 魏逸丞笔尖用力戳在纸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墨点。他侧过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和笃定，低声道：“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吗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了” 顾宸噎住了，仔细回想魏逸丞当时的神情，脸上只有平静和认真，甚至还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坦然，他咂咂嘴，压低声音，“我靠，我虽然有感觉，但是你和我说真的是…魏哥”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没发出声音，只做了个口型，眼睛瞪得像铜铃。 魏逸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默认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你脑子是不是缺根弦！”顾宸痛心疾首，用课本挡住脸，“那是魏麟哲！是你法律意义上的哥！养你长大的先生这要是让魏哥知道，或者让魏叔叔和阿姨知道……”他不敢说下去，只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们不会知道的”魏逸丞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脆弱，“你别说出去就行了，把你的嘴管住” “我当然不会说！我他妈敢吗！”顾宸几乎是哀嚎，“但这…太他妈…”他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在悬崖边跳舞的行为。 下课铃像是赦令，魏逸丞几乎是立刻弹起来，收拾书包的动作快得带风，他需要立刻离开这里，离开顾宸那探究的目光，找个地方独自消化那脱口而出后带来的、混合着后怕和隐秘快感的情绪。 下课铃像是赦令，魏逸丞几乎是立刻弹起来，收拾书包的动作快得带风，他需要立刻离开这里，离开顾宸那探究的目光，找个地方独自消化那脱口而出后带来的、混合着后怕和隐秘快感的情绪。 “欸！你等等我！”顾宸手忙脚乱地把书塞进书包，追了上去。 走廊里人潮汹涌，魏逸丞却像一尾逆流的鱼，闷头往前走，只想尽快摆脱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顾宸好不容易挤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让魏逸丞皱了下眉。 “你慢点！”顾宸喘着气，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他们，才压低声音，脸上没了刚才的戏谑，只剩下严肃，“逸丞，你跟我说实话，你对他…现在是什么程度只是有点好感还是”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这辈子非他不可了” 魏逸丞的脚步猛地顿住，停在教学楼与操场连接的廊桥下，夕阳透过玻璃窗，将他半边身子染成暖金色，另外半边却陷在阴影里，他转过头，看着顾宸，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挣扎，有痛苦，但最深处的，是一种顾宸从未见过的、近乎偏执的坚定。 “那种程度”魏逸丞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惨淡，“顾宸，我看着他，就会觉得，其他人都是背景板，模糊不清，只有他是清晰的，唯一的” 他声音很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掺任何杂质的认真：“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非他不可。但我知道，想到未来有一天，他会和别人组建家庭，会对另一个人流露出宠溺的眼神，温柔的神色，我这里”他抬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心口，“会疼得喘不过气” 魏逸丞知道这种说法很抽象，他随后又继续说道：“宸儿，你知道吗，前天我去公司找他，我看到他的女秘书靠他那么近，他一点都没有察觉，我恨不得…”他微微低头快速说道：“我想把他藏起来，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他” 顾宸张了张嘴，看着好友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深情，所有劝诫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原本以为这只是少年一时糊涂的迷恋，可现在他意识到，魏逸丞是认真的，这份感情比他想象的要沉重和深刻得多，甚至带上了一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 “藏起来……”顾宸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后背莫名窜起一股凉意，他看着魏逸丞低垂的、线条紧绷的侧脸，那双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笑意的眼睛此刻沉沉的，里面翻滚着他完全陌生的暗潮。 这不再是简单的喜欢，这是一种更偏执、更不容撼动的东西。 “逸丞”顾宸的声音有些发干，他努力想找合适的词，“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魏哥他不是一件物品，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他是你先生！是你法律上的哥哥！”他试图用强调法律关系来敲醒眼前的人。 “我知道他不是物品！”魏逸丞猛地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声音压抑着，像受伤野兽的低吼，“我就是因为知道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才不能这么做！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他像是被自己刚才那失控的占有欲惊到，又像是急于向好友、也向自己剖白，语速快而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自我剖析，“顾宸，你以为我不清楚吗我比谁都清楚！我知道我有分离焦虑，我知道我潜意识里害怕他离开，就像小时候被两次三番退养一样！”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提及那段模糊却刻骨的被收养前的记忆，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承认，我离不开他，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那束光” “但是”他话锋陡然一转，眼神锐利地看向顾宸，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孤勇的火焰，“依赖和喜欢，我分得清！” “依赖是什么是雏鸟情结，是抓住救命稻草！可我喜欢他，喜欢就是…”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却带着钢铁落地的重量，“是看到他会心跳加速，是靠近他会手心出汗，是哪怕只是想象一下和他接吻的画面，都会浑身战栗，大脑空白” 他闭了闭眼，仿佛在回味那种令他羞耻又沉迷的感觉，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澄澈的痛苦，“依赖是索取安全感，是想要被他保护，可我喜欢他，是想要保护他，是看不得他身边有任何潜在的威胁，是渴望能以一个平等的、被他认可的身份，站在他身边，而不是永远被他护在羽翼下的小崽” “宸儿，依赖是藤蔓缠绕大树，而我喜欢他，是另一棵树，想和他并肩而立，共享阳光雨露，也同担风霜冰雪” 他苦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超越年龄的疲惫和清醒，“虽然我知道，我这棵树，现在可能还很矮小，甚至生长的方向都不被允许” 一番话，掷地有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