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阴阳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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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趴在池边看得目瞪口呆。这两位当世道门泰斗的切磋，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每一招都蕴含无上玄机。冲虚真人的太极柔中带刚，张玄陵的雷法刚猛无比，看得他体内真气都不自觉跟着运转起来。 “小子看好了！” 张玄陵突然一把将林远拎出水面， “这才是《五雷天心诀》的真谛！” 话音未落，冲虚真人的拂尘已到眼前。张玄陵抓着林远的手腕，带着他一起迎上。 “轰！” 林远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掌心涌出，竟与张玄陵的雷劲完美融合，化作一道金紫交织的光柱，将冲虚真人的拂尘逼退三步！ “妙哉！” 冲虚真人抚掌大笑， “刚柔并济，方为大道！崇玄，学的真快啊。” “好了，来决出胜负吧！” 张玄陵推开林远，双目如电，周身白雷翻涌，右掌缓缓推出，掌心雷光凝如实质，所过之处空气噼啪炸响，威势骇人。 冲虚真人却神色从容，轻轻一甩，拂尘挂在枝头，只见他双掌轻抬，一阴一阳两股真气在身前流转，渐渐化作一幅巨大的太极八卦图。那八卦图看似柔和，却将狂暴的雷电阻隔在外，任其如何肆虐也无法突破。 “阴阳八卦掌乾坤挪移！” 冲虚真人突然变招，双掌一旋，八卦图竟将雷霆之力尽数吸纳，随后反推而出！ “砰——！” 张玄陵猝不及防，被这股融合了雷劲与太极之力的气浪掀翻在地，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形。 “好厉害的功夫！” 张玄陵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却不见恼怒，反而眼中精光闪烁。 冲虚真人收势而立，微微喘息： “呵呵呵，还差那么一点没有参悟。” 他伸手将张玄陵扶起， “张道友，请起。” 林远在一旁看得心驰神往。方才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冲虚真人在最后关头收了三成力，否则张玄陵绝不会只是狼狈倒地这么简单。 “你这老道，” 张玄陵拍打着道袍上的尘土， “闭关这些年，竟把太极推演到了这般境界。” 冲虚真人笑而不语，只是望向远处云海。道袍上的阴阳鱼图案在余晖中栩栩如生，他一伸手，枝头上的拂尘直接掉落在他手中。 “不过嘛，” 张玄陵突然狡黠一笑， “下次再比，可未必是这个结果了。” 两位道门高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三人漫步在山间小路上，冲虚真人望着西边渐渐落下的夕阳，叹息道： “贫道参悟阴阳太极数十载，却始终差那最后一点真意未透。只怕是有生之年，止步于此。” 林远正拧着湿透的衣角，闻言随口道： “我倒是听说过，太极讲究用意不用力以柔克刚。” “嗯。” 冲虚真人点了点头，不错，就是这样。 “太极，讲究以柔克刚，动静结合，天人合一。 摒弃硬抗，借身体灵活运转和巧妙劲路，将刚猛外力消解转化，如太极圆转之态，顺遂对方来力，于缠绕中化去锋芒。 动时如行云流水，圆活连贯；静时沉稳安舒，蓄势待发。动静间转换自然，在沉稳中孕育灵动，灵动里不失沉稳根基。 模仿自然、顺应自然，动作与呼吸协调，身心与天地节奏共振，追求人体与自然规律相契合的境界。” 林远照着记忆说出这段话，后世很多书上都提到过张三丰的太极拳，几乎人人都听说过。 冲虚猛地转身，眼中精光暴射， “小友此言。” 他忽然一步跨到林远面前，枯瘦的手掌按住林远肩膀， “用意不用力” 林远被老道炽热的目光吓得后退半步： “就、就是无意间听说的。” 冲虚真人怔立良久，突然放声大笑，震得松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妙哉！妙哉！” 张玄陵叼着根草茎凑过来： “怎么样这小子与你们武当有缘吧” 冲虚却渐渐敛了笑容，摇头道： “就算知晓太极真意，能不能练成是另一码事。” 他拾起地上一截枯枝，轻轻一抖，枯枝表面顿时布满螺旋纹路，却未断裂， “知行合一，方为大道。” 枯枝在老人掌心缓缓转动： “这就像历来帝王都知道要勤政爱民。” 他忽然握拳，枯枝化作齑粉从指缝流下， “却只有汉朝文景二帝，大唐太宗皇帝，等寥寥几人能做得到。” 山风骤起，林远望着飘散的木屑，忽然想起女帝曾经教导： “治大国如烹小鲜，火候差一分，便是天壤之别。” “所以。” 冲虚真人将拂尘搭在臂弯，转身向紫霄宫走去， “知道与做到之间，隔着一座武当山啊。” “老头，冲虚真人此生有望达到那种境界么” “难说，有时候修炼到了瓶颈，若是苦思冥想不得答案，便会走火入魔。” “所以他老人家” “这倒是不会，你都明白告诉他，天人合一，自在极意了，他要做的，无非是自己修炼，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灵感，只是，一旦错过，终生不得精进。” 张玄陵呵呵一笑， “这就像修炼《五雷天心诀》一样，知道如何调动却没有总纲，便会走火入魔，可要是知道总纲而不会调动内力，无非是使不出来，无甚影响。” 紫霄宫内，香烟袅袅。冲虚真人拂袖落座于主位蒲团之上，鹤发童颜的面容在烛光映照下更显仙风道骨。张玄陵立于殿中，郑重拱手： “真人，贫道就不久留了，该回龙虎山了。” 冲虚真人捋须微笑： “道友何不再留几日你我论道未尽啊。” “天下风云将起，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张玄陵摇头轻叹，忽将林远往前一推， “不过，我把这小子留下来，与真人好生参悟几日。” 冲虚真人与张玄陵相视一笑，眼中皆是了然： “我看啊，你是想让他偷学我武当的道法吧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大殿梁柱之间， “好，便让他留下。何时想走，随时可以离开。” 林远连忙躬身： “多谢真人。” 殿外，武当众弟子与长老们早已列队相送。张玄陵迈步出殿，但见： 三十六名青衣道童手持玉板，齐诵《道德经》 七十二位蓝袍弟子分列石阶两侧，执剑行礼 七位白发真人立于丹墀之上，同掐子午诀 “恭送张天师。” 声震群山，惊起林间栖鹤。张玄陵大袖飘飘，边走边回礼。行至山门处，忽转身对追出来的林远喊道： “臭小子好好学啊，身体好了，把心中那人娶回咱龙虎山，羡慕死这杂毛。” 声音还在山谷回荡，人已化作一道雷光消失在天际。 冲虚真人不知何时来到林远身后，望着远去的雷光莞尔： “你这义父啊，不着调。” 晚钟响起，暮色中的紫霄宫檐角风铃轻颤。林远望着龙虎山方向，摸了摸怀中张玄陵偷偷塞给他的《五雷天心诀》秘籍，摇头失笑。 “小子～” 冲虚伸了一个懒腰，坐在林远身边， “崇玄怎么会把你收为义子” 林远解释一番后，冲虚不免一阵唏嘘， “这十六年，他要是一直修炼下去，我可不是他的对手，唉，命中劫数，不可避免。” 冲虚真人说着，一条腿踩在青石上，道袍下摆沾着草屑，哪还有半点世外高人的模样。 “自得自在，才是真意啊。” 他灌了口酒，眯眼望着云海， “该选个新掌教喽。” “真人要去潜修“ “不错。” 冲虚晃着酒葫芦， “这些年俗务缠身，连阴阳八卦掌最后一重都没练成，更不用说领悟太极真意了。” 忽然凑近林远，八卦道： “对了小子，张玄陵那老家伙让你把谁娶了还能让我羡慕” “额。” 林远耳根发红， “是岐王。” “嗯” 冲虚瞪大眼睛， “你” 他上下打量着林远，突然拍腿大笑， “呵呵呵，平民娶王爷，敢想！” 笑声惊起飞鸟无数。 林远窘迫地挠头： “其实是她先。” “妙哉！” 冲虚突然正色， “红尘炼心最见功夫。” 他神秘兮兮压低声音， “听说岐王就是幻音坊女帝你小子可以啊！” “那当然，还是她追的我。” “呦～，厉害。” 远处传来道童的喊声： “师祖！新摘的枇杷给您。” “咳咳！” 冲虚瞬间恢复仙风道骨的模样拂尘一甩站起身。等道童走近，接过果篮取出一个： “甜！给林小友也拿些去。” 晚霞中，一老一少并肩而坐，林远的右手还没有恢复完全，冲虚贴心的喂他，好似是对待一个可爱的晚辈。 吃着吃着，冲虚啃着枇杷含糊道： “明日教你练气法，此法可促进体内血液流通，我保证，学了它，女帝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嘿嘿嘿。” 林远差点被果核噎住。这位武当掌教，怎么比张玄陵还不靠谱 晨光微熹，武当练武场上青霜未散。冲虚真人负手而立，身后跟着一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道士，身着靛蓝道袍，眉目清朗。 “林远，这是我武当山大弟子李道一。” 冲虚真人捋须道， “道一，这位是天师府张天师的义子林远。” 二人相对而立，同时拱手作揖。李道一目光落在林远缠着绷带的右手上，微微蹙眉。 “林远，接下来这几日，你便与道一切磋切磋，领悟也能快些。” 冲虚真人说道。 “这。” 李道一犹豫道， “师父，林道友右手有伤，恐怕。” 冲虚真人摆摆手： “无妨，他的功力在你之上。” 林远暗自打量李道一，发现对方约莫中天位巅峰的实力，确实在功力这方面比自己稍逊一筹。 “别犹犹豫豫的。” 冲虚真人突然板起脸， “道一，今日你不必留手，好好敲打他一番，顺便教他何为阴阳之道。” “弟子明白。” 李道一郑重点头，随即摆出起手式。 林远左手持剑，剑锋斜指地面。李道一足尖轻点，身形如流水般欺近。 “唰！“ 林远剑走偏锋，一招突刺直取咽喉，剑风凌厉，杀意凛然。李道一却不慌不忙，拂尘画圆，将剑势轻轻拨开。 “林道友的剑法” 李道一旋身后撤， “杀意好重。” “江湖上的一些保命技巧罢了。” 林远剑锋一转，又是几招狠辣的攻势。 李道一眼中精光一闪，突然笑道： “我明白了师父的用意。” 他拂尘招式突变，如绵里藏针。 “他是让我帮你磨砺心性和剑法。” 二人身影在晨光中交错，一个剑势如虹，杀气腾腾；一个守势如山，圆融如意。剑锋与拂尘碰撞间，竟隐隐显出阴阳流转之象。 冲虚真人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捧着茶盏轻笑： “有意思。” 场中，林远渐渐发现，自己越是强攻，李道一的防守就越是圆满。那拂尘看似柔软，却总能将凌厉的剑势化解于无形。 “看好了。” 李道一突然变招，拂尘如蛟龙出海， 林远急忙横剑格挡，却见那拂尘突然变向，白丝如灵蛇般缠上他的小腿。李道一手腕一抖。 “砰！” 林远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剑也脱手飞出。 “林道友有伤在身，不然贫道不会取胜。” 李道一连忙上前搀扶。 林远苦笑着拍打身上尘土： “你也太客气了。就算我没受伤，也打不过你。” “不错。” 冲虚真人放下茶盏走来，毫不避讳地点评： “就算你右手恢复如初，赢的几率也很小。” 他拾起地上的剑，随手挽了个剑花， “表面上，你的功力勉强达到了大天位的层次，可你的武功。” 突然一剑刺向林远咽喉，在寸许处停住， “很弱。” 林远喉结滚动，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有时候，技巧也是很重要的。” 冲虚真人收剑入鞘， “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正是此理。” “晚辈受教了。” 冲虚真个把剑鞘扔给林远，说了意味深长的一段话： “后生，你既已卷入这江湖纷争之中，磕磕绊绊在所难免，贫道只希望你可以不忘初心的走下去，不论日后取得何等成就，莫忘了天下百姓。” 林远握着剑鞘，躬身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