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逼走李嗣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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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王府的后花园张灯结彩,宴席分设两桌。主桌上,岐王端坐首位,左侧是李星云与耶律阿保机,右侧则是张玄陵与许幻。 张子凡等人另坐一桌,很是开心。 檀木圆桌上摆满珍馐美馔,侍女们捧着琉璃酒壶往来斟酒。 而在十步开外的小亭里,一张简陋的方桌前,林远和姬如雪大眼瞪小眼。 “哎呀,为什么我和你坐在这里啊,哎呀。” 林远抓耳挠腮,眼巴巴望着那两桌那边推杯换盏的热闹景象。 姬如雪冷着脸给自己斟了杯酒: “星云是李唐后人,耶律阿保机是草原可汗,张玄陵不仅是天师,他和许幻还都是长辈,自然在一起。” 她瞥了林远一眼, “至于我们两个,算是岐王的下人,这就是规矩。” “什么下人!” 林远拍案而起, “我还是她男人呢!” 这一嗓子引得主桌众人纷纷侧目。岐王举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神淡淡扫来。林远顿时蔫了,灰溜溜坐回凳子上。 “那你坐过去啊” 姬如雪讥讽道,举杯示意, “切,我陪你喝。” 两人闷头对饮,活像两个被罚坐角落的孩子。林远时不时偷瞄主桌,看到张玄陵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岐王则微微颔首,那画面怎么看怎么别扭。 酒过三巡,张玄陵已然喝得满面红光。这位龙虎山天师突然拍案而起,摇摇晃晃走到岐王身边: “丫头啊,我家那臭小子对你如何可曾欺负你若有不听话之处,老道我替你教训他!” 许幻急忙拉扯丈夫衣袖: “玄陵!你醉了!” “我没醉!” 张玄陵大手一挥,继续对岐王絮叨, “远儿虽不是我亲生,但从小看到大,品性最是清楚。他若敢三心二意,老道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主桌上一片寂静。李星云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耶律阿保机则一脸茫然: “这是什么情况岐王不是男的吗” “哦,耶律兄,” 李星云凑过去小声解释, “李茂贞不在,所以他的妹妹女帝替他执掌着岐国,林远可一直都喜欢她哦。” 耶律阿保机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林远兄弟就说有喜欢的人了,原来如此!” 他转头望向小亭里垂头丧气的林远,突然哈哈大笑, “林远兄弟!过来同饮!” 林远眼睛一亮,正要起身,却见岐王轻轻放下酒杯: “耶律大汗,府中规矩不可废。” 她语气平淡,却让林远立刻缩回了伸出去的脚。 耶律阿保机不以为意,反而觉得有趣: “有意思!在我们草原,女人管男人天经地义!” 他举起酒杯遥敬林远, “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回了草原,我让你做部落的国师!” 张玄陵还在岐王身边絮叨: “婚礼之事丫头不必操心,龙虎山上下都已准备妥当,只等” “义父!” 林远终于忍不住喊道, “您少说两句!” 岐王耳尖微红,却仍保持着威严姿态, “张天师,此事容后再议。” 她起身举杯, “今日承蒙诸位远道而来,本王敬各位一杯。” 众人连忙起身回礼。就在这庄重时刻,张玄陵突然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然后一头栽在桌上,鼾声如雷。 宴席在这样欢快的气氛中持续到深夜。林远虽然始终没能坐上主桌,但当岐王提前离席时,悄悄在他手心塞了张纸条。上面只有简单几个字: 三更,书房。 姬如雪瞥见林远突然容光焕发的表情,冷哼一声: “没出息。” “怎么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窝囊的人,怕女人怕到这个地步。” “这叫爱,爱,你懂不懂” “呵呵。” 岐王走后,少了很多规矩,林远,张子凡,阿保机,李星云四个人不停的推杯换盏,许幻拍打着林远的后背, “不要喝这么多,你身上有伤。” “我喝的不多,来,娘,我带你和老头去逛逛,嗝~。” “这个林兄,比我还,嗝,孝顺。” 林远背起张玄陵,许幻扶着他,三人慢悠悠的走向房间, 上官云阙摇晃着酒杯,满眼温柔的注视着李星云。 “温韬,要是可以一直这样该多好。” “可惜了,你我做了这不良人,一辈子都要活在不良帅的阴影之下,明日便启程去找乾陵吧,我还是喜欢寻墓。” “你这个人真是不解风情。” … “谁让你喝了这么多一股酒味,出去出去。” “我不,这个家我说了算!” 林远扶正自己的腰,趾高气扬的指着岐王。 “你再说一遍” “我就说了,你是我的女人,你要听我的话,过来,把我衣服脱了。” “嘭。” 路过的李星云和姬如雪被吓了一个激灵,林远直接从房间里飞了出来,趴到地上没了动静。 李星云食指推了推林远的脑袋, “别闹。” “我靠,没死,那个,岐王啊,我们什么都没看到,雪儿我们快走。” … 晨光熹微,凤翔城门处人影绰绰。上官云阙正忙着检查行装,温韬则对着罗盘反复校准方向。 “乾陵之行宜早不宜迟。” 温韬推了推眼镜, “根据慧觉大师的提示,无字碑下必有玄机。” 李星云背着龙泉剑走来: “我和子凡他们先回青城山剑庐看看。” 他转向正在与许幻话别的张子凡, “很久没有回去看看了,寻墓这种事,我们也帮不上忙。” 耶律阿保机打着哈欠摆手, “那我就带着两位妹妹先回契丹了,大家,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好,耶律兄,倾国倾城,你们路上小心一点,不要中了耶律剌葛的埋伏。” “好,张郎啊,下次再来,就得娶俺们了。” 张子凡用折扇挡着脸, “哦哦。” 就在此时,一阵轻微的骚动传来。众人回头,只见岐王缓步走来,她竟破天荒地换上了一袭素白女装,云鬓轻挽,只在鬓角簪了朵小小的白梅。晨风拂过广袖,宛如画中仙子临凡。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唯有林远站在一旁,脸上顶着一个醒目的红掌印,表情呆滞毫无反应。 “看够了吗” 岐王冷冷扫视众人,目光在林远脸上多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二老就在凤翔多留一段时间吧。” 岐王语气温柔, “林远无父无母,你们是他的长辈,也是我的长辈,我带着你们在凤翔城看看。” “好啊。” 张玄陵直接答应下来,许幻拧了他一把,却也没反对。 李星云用手肘捅了捅呆若木鸡的林远,后者这才如梦初醒: “啊哦!我,我要去娆疆,找大舅哥。”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张子凡皱眉: “你,不是,你真要去” 他看向李星云, “那,李兄” “好啊!” 李星云爽快应道, “正好去娆疆要经过渝州,回青城山看一看,我们陪你一起去。” 林远却摇头,目光坚定: “不了。” 简短两个字,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岐王衣袖下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不露分毫。 “娆疆凶险万分,” 张玄陵难得严肃, “你一个人” “我必须一个人去。” 林远打断他,眼睛却看着岐王,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也不想让各位身陷险境。”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众人身上。岐王转身望向远方,白裙在风中轻扬: “随你。” 这淡漠的两个字,却让林远嘴角微微上扬。他摸了摸脸上的掌印,突然向岐王深深一揖: “等我回来。”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缠绵告别。当众人还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时,林远已经背上简单的行囊,大步走向城门。他的背影在朝阳中拉得很长,坚定而孤独。 “这小子。” 张玄陵摇头叹息,却被许幻瞪了一眼。 岐王站在原地,直到林远的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才轻轻拂去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众人面面相觑。李星云挠挠头: “那我们,还跟不跟” 张子凡看着林远远去的背影,又望了望林远离去的方向,突然笑了: “不必了。有些路,终究要一个人走。更何况,林兄,遇到了这么多危险,何时出过岔子” “走吧。” 张玄陵挠着脑袋, “义儿媳妇啊,你这,就让他这么走了” “他要做的事,我不会拦的。” “我不是说这个啊,你们两个,不应该把心思都放在怎么生小孩上吗“ 岐王咳嗽几声, “张老,这个不急,我们走吧。” … 凤翔待的这几天,把张玄陵可高兴坏了,岐王表面上冷酷,可只要没人就会化作温柔体贴的儿媳妇, 张玄陵和许幻都开心的合不拢嘴,为林远的选择感到欣慰。 “儿媳妇,我们也不麻烦你了,待了这么多天,该回去了。” 许幻从身上取下一枚玉佩,放在岐王手心之中。 “这块玉佩你拿好,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龙虎山找我们,远儿还年轻,有些事情太鲁莽,你要多教教他。” “我会的,二老放心吧。” 张玄陵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想起自己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把随身的葫芦放下, “里面是一些丹药有助修行,不要嫌弃,那,” 张玄陵和许幻对视一眼, “我们走了。” “岐国事务繁忙,我就不送二老了。” “好。” 岐王李沁儿好奇的拿起葫芦,倒出一枚丹药后捂着嘴巴。 “天师丹!这。” 她把这丹药收起来,龙虎山天师丹,传闻只有历代天师才可以炼制的丹药,服用后可增长真气修炼,是难求的宝物。 这天下,吃过天师丹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张玄陵也不会轻易送人,也只给过武当山冲虚真人,许幻,张子凡和林远,如今,又给了她李沁儿。 看来,张玄陵是真的认可了她,真的把她当儿媳妇了。 “林远,你的义父义母真的很关心你,可,王兄,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呢。” … 通文馆,李嗣源跪在冰冷的地砖上,额头紧贴地面,不敢直视前方轮椅上的身影。李克用背对着他,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每一声响都像敲在李嗣源心头。 “你为了那《五雷天心诀》,竟然对老十二动手。” 李克用的声音不紧不慢, “还有之前,老九老十私自去汴梁救人。” 李嗣源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义父,孩儿知错。” “老九,我已经处罚了。” 轮椅缓缓转过来,李克用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你自己说,我该怎么罚你。” 温度仿佛骤降。李嗣源浑身颤抖,他太了解这位义父了,晋王可以容忍无能,可以容忍失败,唯独不能容忍不忠,尤其是,没有命令私下行动。 “孩儿,愿意交出通文馆圣主的位置。” 李嗣源咬牙掏出那枚漆黑的圣主令,双手奉上, “还请义父开恩。” 李克用接过令牌,在掌心掂了掂,突然呵呵一笑: “嗣源啊,要不你去汴梁,帮帮老二。” 李嗣源瞳孔骤缩。他和李存勖向来势同水火,若去了汴梁,那个宠爱戏子的义弟绝对会趁机,杀了他。 “是。” 他强压恐惧,恭敬应道。 待李嗣源离开,戴着青铜面具的女子款步而出,身姿婀娜却带着森然杀气。 “义父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回了通文馆,可喜可贺。” 她的声音如冰水滴落,面具下的眼睛毫无温度。 李克用摩挲着圣主令: “李嗣源此子所图甚大,野心勃勃。” 他抬眼看向女子, “殇,该出动了。” 女子单膝跪地,面具反射着冷光: “孩儿定不会让他活着到汴梁。” “做得干净些。” 李克用摆摆手, “本王,不愿让天下人得知,刺杀自己的义子。” 李存忍的摘下面具,那张还算俊俏的脸上满是伤疤,声音幽幽传来: “李存勇功力薄弱,本就没有威胁。倒是李存孝,需不需要。” “不必。” 李克用咳嗽两声, “老十向来忠心,行军打仗又很勇猛,本王,要留着他。” 这里重归寂静。李克用转动轮椅来到窗前,望着汴梁方向,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棋盘已经摆好,棋子各就各位。而他,永远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