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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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凤翔城并不宁静,刘府大门前火把通明。刘知俊一身戎装,腰佩长剑,身后是二十名全副武装的凤翔卫。他抬手示意,两名亲兵上前,重重叩响门环。 “谁啊” 门房睡眼惺忪地拉开门闩,待看清门外阵仗,顿时吓得瘫软在地, “家、家主!” 刘知俊大步跨入门槛,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不需要问路,径直走向后院,这里,可是他亲手为弟弟一家安排的院落。 “大哥” 刘知德披着外衣从厢房出来,看到院中火把林立,脸色骤变, “这是...” “拿下。” 刘知俊的声音冷得像冰。 两名凤翔卫上前,不由分说将刘知德按倒在地。与此同时,西厢房传来一阵打斗声和少年的尖叫,刘煜也被揪了出来,只穿着里衣,脸上还带着睡意。 “伯伯!你这是做什么” 刘煜挣扎着,声音因惊恐而尖细, “昨晚林大人都放了我们!” 刘知俊没有回答,只是对亲兵使了个眼色。粗麻绳很快捆住了两人的手腕,刘知德倒还镇定,刘煜却已经哭得涕泗横流。 “大哥...” 刘知德试图站起来, “到底..” “闭嘴。” 刘知俊打断他,转身向外走去, “带他们去刑场。” 晨光微熹时,凤翔城中心的刑场已经围满了百姓。消息像野火般传开,刘将军要亲自处决自己的亲弟弟和侄子。人们窃窃私语,有不敢相信的,有幸灾乐祸的,更多的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刘知德和刘煜被按跪在刑台中央,背后插着写有罪名的木牌。刘知俊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渐渐亮起的天空。 “大哥!” 刘知德突然挣扎起来, “我是你亲弟弟啊!” 刘知俊走到他面前,手掌缓缓拂过自己满是风霜的脸: “知德,当年爹妈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若有朝一日当了官,可以做一个知德守德的好人。”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 “可是你看看,你对得起这个名字么” 围观的百姓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听着这对兄弟的对话。 “我们生于乱世...” 刘知俊深吸一口气, “哥哥追随朱温,上阵杀敌,九死一生,是希望他能建立一个新的政权,让天下百姓不再像你我小时候那样颠沛流离。” 他苦笑一声, “我对他很失望,对你...也很失望。你有了些权势,就嚣张跋扈,为非作歹...” 他猛地提高声音, “值得吗!你忘了爹妈是怎么死的了吗!” 刘知德浑身一震,眼中的恐惧渐渐化为痛苦。他当然记得,那年他只有八岁,大哥十二岁。父亲因为交不起赋税,被衙役活活打死在县衙前;母亲去讨说法,被扣上的帽子,当街鞭笞至死。是大哥背着他,在雨夜里一步步逃离了那个吃人的家乡, 而那个时候,大唐还没有灭亡,可唐皇,已经控制不了地方了。所有人都恨大唐,他们认为是皇帝昏庸无道,才致使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所以,朱温篡唐时,还有很多人支持他,只是没能想到,他做了皇帝,才真正揭开了乱世的序幕。 “是我贪生怕死...” 刘知德的头深深低下,泪水砸在刑台的木板上, “大哥,我不恨你。可刘煜是我唯一的儿子...你好好教教他,饶他一命...弟弟死也瞑目了。” “你想的可真好。”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百姓们自动分开一条路,林远缓步走上刑台。晨光映在他年轻的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凭什么给他机会” 林远站在刘煜面前,少年吓得缩成一团, “那我问你,那些在乱世中苦苦挣扎的人,谁给过他们机会!” 他转身面向围观的百姓,声音洪亮, “凤翔的百姓都在看着我们!” 人群中传来零星的叫好声,很快连成一片。刘知俊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上前一步: “林大人,刘煜确实年纪尚小...” “刘将军!” 林远打断他, “你跟随朱温的时候,比他还小吧那个时候,谁曾说过给你活路” 他逼近一步,压低声音, “你选择岐国,就是因为岐王深明大义,处事公正。可你看看自己——” 他突然提高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你是要亲手毁了岐国吗让百姓们认为我们官官相护,沆瀣一气!” 刘知俊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他环顾四周——百姓们的眼中满是期待,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喊杀了他。远处高楼上,隐约可见岐王的身影... “我...” 刘知俊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无话可说了。” 他缓缓抽出佩剑,阳光在剑刃上跳跃。刘知德闭上眼睛,嘴角竟浮现出一丝释然的笑意;刘煜则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发出凄厉的哀嚎。 “弟弟...” 刘知俊举起剑,泪水模糊了视线, “来世...做个好人。哥哥,会教好你的。” 剑光闪过,两颗人头落地。血溅在刘知俊的战靴上,像极了那年母亲被鞭打时,溅在他破旧布鞋上的血迹。 人群爆发出欢呼,有人甚至跪地高呼岐王万岁。林远默默退到一旁,看着刘知俊跪在弟弟和侄子的尸体前,肩膀剧烈抖动却无声无息。 当岐王的銮驾抵达刑场时,刘知俊已经重新站了起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单膝跪地,声音平静得可怕: “臣,刘知俊,请罪。” 岐王从銮驾上走下,亲手扶起他: “刘将军大义灭亲,何罪之有l 她转向围观的百姓,声音清亮, “自今日起,凡欺压百姓者,无论身份,严惩不贷!” 百姓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人群中的王彦章没有任何表情,不管,这是在做给百姓看,还是岐王真的铁面无私,总归是,杀掉了两个孽徒。 正午的日头毒辣,校场上尘土飞扬。士兵们自发列队操练,呼喝声却不如往日响亮——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今天的刘将军不对劲。 刘知俊独自坐在校场边缘的木凳上,铠甲卸在一旁,只穿着被汗水浸透的里衣。他盯着手中的水囊出神,仿佛那里面装着的不是清水,而是刑场上弟弟和侄子的血。 “知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刘知俊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这天下,会这么叫他的只有一个人。 “王将军... 刘知俊声音沙哑, “我们两个不应该见面,要避嫌。” 王彦章大步走到他身旁,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我来这里,是得到岐王许可的。” 刘知俊这才抬头,看到王彦章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比起当年在朱温帐下共事时,这位铁枪将多了几分白发,眼神却依然锐利如鹰。 王彦章毫不客气地坐下,木凳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两人沉默地看着校场上自行操练的士兵,长枪如林,盾牌如墙,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精气神。 “在梁军时,我就觉得你是条汉子。” 王彦章突然开口, “敢作敢为,大公无私。朱温也很是看重你。” 刘知俊苦笑一声,没有接话。远处,一名年轻士兵刺枪的动作变形了,旁边的老兵立刻纠正,动作干净利落。 王彦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继续道: “我们出身不好,靠着这双手打拼到如今的地位...” 他转头直视刘知俊的眼睛, “深知底层人的不易。”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捅进刘知俊心口。他想起小时候和弟弟在街头乞讨的日子,想起父母惨死的那个雨夜,想起自己发迹后弟弟眼中那种既崇拜又畏惧的复杂神情... “是我的错。” 刘知俊突然说,声音哽咽, “是我的纵容害了他们。” 王彦章没有安慰他,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木凳又吱呀了几声。 “那些世家大族,草芥人命...” 刘知俊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为什么他们不会遭到报应” “他们会。” 王彦章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杀伐决断的冷厉, “这件事,岐王会交给我来做。岐王利用我也好,真心铲除那些人也罢,我王彦章,都会凭着良心做事。” 刘知俊猛地转头,看到王彦章眼中闪烁的寒光。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梁军的营帐中,两人并肩谋划攻城略地的日子。 “老兄弟,” 王彦章伸出布满老茧的大手, “还得靠你帮帮我啊。咱们两个,又要并肩作战了。” 校场上的尘土被风吹起,迷了刘知俊的眼。他用力眨了眨,握住那只手: “好。” 一个字,重若千钧。 … 这件事足以轰动整个岐国,可对于岐王来说,只是她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书房内,李沁儿正伏案批阅奏章。烛火摇曳,映得她侧脸如玉。突然,窗户轻轻一响,一个蓝色身影敏捷地翻了进来。 “谁——” 岐王警觉抬头,手已按上案边短剑,待看清来人,又松开手, “你就不能走正门” 林远拍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走正门还得通报,多麻烦。” 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突然大步上前,一把将岐王搂入怀中。 “起开。” 岐王挣了一下,没挣脱。 林远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嗅着那熟悉的香气: “怎么你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本王...” 岐王的声音软了几分,又突然绷紧, “不,我只是不适应,平日里要当严肃的岐王,私底下,很难做回一个女人。” 她终于推开林远,整了整被弄乱的衣襟, “先说正事吧。” 林远耸耸肩,随意地坐在案几边缘,顺手拿起一份奏章扫了一眼: “龙泉剑断裂,过几日再启程,此事不急。” “嗯。” 岐王夺回奏章,白了他一眼, “先把王彦章安排好,他这人很忠心,只是。” 她顿了顿, “他忠的是我这个岐王,还是你呢” “您要是怀疑我,那把我武功废了就好,来吧。” 沁儿没好气的推开林远。 “不想看到你,早点走吧。” “别生气嘛,王彦章这个人,心怀天下,还是帅才,不然我也不用费尽心思拉拢他了,我敢保证,有了王彦章,岐国的军队将会所向披靡。” “好好好,你说的我都听,去漠北不要太着急,待几天再走吧。” “那个,我打算带小荷去历练历练。” 林远看似随意地说,眼睛却紧盯着岐王的表情。 果然,李沁儿的脸色闪过一丝古怪,很快又恢复平静: “这个先不谈。” 她突然转身,袖中滑出一柄短刃抵在林远腰间, “那个娆疆来的女子是什么意思一口一个小,要不是李星云在,我早把你吊在城门上了。” 林远面不改色,甚至往前凑了凑,让刀刃更贴近皮肤: “她莫名其妙的给我下蛊,就死皮赖脸的跟着我。” “真的” “真的,我发誓。” 林远举起三根手指,目光坦然。 两人对视片刻,岐王终于收回短刃,冷哼一声: “你好自为之吧。” 她转身走向窗边,月光勾勒出她纤细却挺拔的背影, “我话可放在这里——除非我们真的无法诞下子嗣,不然我不会允许你和其她女人发生关系。” 她突然回头,眼中寒光乍现: “你给本王记住了,哪怕是一些肌肤上的接触...”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 “本王会让姬如雪看死你的。” “哦。” 这个敷衍的回答显然激怒了岐王。她猛地逼近,红唇几乎贴上林远的耳朵: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廓, “你是不是以为,本王喜欢你,所以,你可以仗着这份喜欢不把我当回事!” “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你最好是!哼。” 林远不知措施的呆立原地,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自己确确实实没做过什么啊。 “那个,沁儿,不,岐王啊,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把《五雷天心诀》和《天一功》结合一下。” “不会,这都是天下一流的功法,说结合就结合吗给本王滚出去。” “能不能帮我解了蛊啊。” “你就是活该,滚。” “我做什么了,一直这样。” 林远抱着脑袋逃出去,看来她心情不好,自己还是躲一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