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深潭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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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水碧蓝如洗，澄澈净洁得令人心醉。水面足有千亩之阔，虽不及渭水浩渺，却自有一番开阔气象。阳光洒落，波光粼粼，如同铺陈开来的巨大蓝宝石。潭水极深，岸边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圆润的鹅卵石和摇曳的水草，但越往中心，那蓝色便愈发深邃，直至变成一片幽暗的墨蓝，深不见底，仿佛连通着另一个神秘的世界。潭边苍松翠柏倒映水中，虬枝盘曲，绿意盎然。更有无数不知名的藤蔓从崖壁上垂落，有的甚至探入水中，在水面下形成一片片生机勃勃的绿色帘幕，覆盖了相当一部分水脉。水鸟在潭面轻盈掠过，留下圈圈涟漪；鱼儿成群结队地在浅水区游弋，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好一派远离尘嚣、生机勃勃的世外桃源景象！ “好地方！”沙塘鳢第一个忍不住，怪叫一声，翻身下马，冲到潭边，捧起一捧水就浇在脸上，清凉透骨，舒服得他直哼哼。其他几名水族护卫也纷纷效仿，脸上洋溢着久违的舒畅。 李未看着眼前这方难得的净土，紧绷的心弦也微微松弛。他环顾四周，山势虽险，但此地开阔，视野良好，不易被伏击。 “阿七，带一组人，仔细探查周围，确认安全。”李未下令。 “是！”阿七应声，点了几名最擅长潜行和侦查的护卫，身影如同狸猫般散入周围的树林和崖壁，无声无息。 约莫半个时辰后，阿七返回，禀报道：“东家，方圆五里内已探查完毕。除了一些寻常野兽踪迹，未发现大型猛兽巢穴，也无妖气残留。此地应是天然形成，人迹罕至，安全。” 李未点头，看着眼巴巴望着潭水的沙塘鳢和水族护卫们，以及脸上都带着疲惫和渴望的其他人，果断下令：“今日在此修整一日！水族的兄弟，轮流下潭，好好泡一泡，解解乏！阿七，在高处安排岗哨，轮班值守，其余人，扎营休息！” “得令！”众人齐声应和，声音里充满了欢欣。 营地很快在远离潭边、地势稍高的林间空地上扎好。篝火燃起，炊烟袅袅。护卫们卸下鞍具，给马匹喂上精料，自己也终于能脱下沾满汗渍尘土的外袍，用清凉的潭水擦洗身体，换上干净的里衣，围坐在火堆旁，烤着干粮，喝着热水，低声谈笑。连日来的紧张和疲惫，在这片宁静的山水间，如同冰雪般悄然消融。 沙塘鳢和几名水族护卫早已按捺不住。他们脱下外衣，只穿着贴身的、用特殊水草纤维编织的短裤，露出精壮的上身和覆盖着细密鳞片的臂膀、脊背。他们互相招呼着，如同归家的游子，欢呼着冲向潭边。 没有花哨的动作，没有嬉戏打闹。这些水族汉子，只是直挺挺地、如同标枪般，一个猛子扎进那碧蓝的潭水中！ “噗通！”“噗通！” 水花四溅，随即归于平静。他们沉入水底，就那么静静地悬浮着，或是倚靠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或是漂浮在水草之间。阳光透过清澈的水面，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们闭着眼，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惬意。对于这些生于水、长于水的生灵而言，没有什么比浸泡在这样纯净、充满生机的水中更能恢复元气的了。他们贪婪地吸收着水中的灵气，运转着微弱的妖力，如同干涸的土地吮吸甘霖。整整半日，他们几乎一动不动，享受着这难得的、纯粹的安宁。只有偶尔吐出的细小气泡，才证明着他们的存在。 岸上，邹凉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有人能这样长时间待在水底。护卫们则见怪不怪，只是笑着摇头，继续享受着难得的休憩时光。李未靠在一棵古松下，闭目养神，耳边是瀑布的轰鸣和篝火的噼啪，鼻尖萦绕着松脂的清香和水汽的清新，心神前所未有的宁静。 轮到沙塘鳢休息时，已是午后。他早已按捺不住，见同伴们陆续上岸，脸上带着餍足的舒坦，他立刻迫不及待地脱掉最后一件衣物，露出覆盖着细密金鳞的矫健身躯。 “未哥，我下去啦！”他招呼一声，一个漂亮的鱼跃，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噗”地一声，如同游鱼入海，悄无声息地没入碧波之中，只留下圈圈扩散的涟漪。 一入水，沙塘鳢惬意地舒展着身体，金鳞在清澈的水中闪烁着柔和的光泽。时而如游龙般在水底穿梭，追逐着成群的银色小鱼；时而悬浮在茂密的水草丛中，任由柔韧的水草拂过身体；时而潜到瀑布冲击的水幕之下，感受那磅礴水流带来的冲击和按摩，震得他筋骨酥麻，却畅快无比。 玩闹了一阵，沙塘鳢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瀑布正下方那片最幽暗、最深沉的区域。那里水压巨大，光线难以穿透，形成一片神秘的黑暗。他生性好奇，又是在自己最熟悉的水域，胆气顿生。 “这潭子看着不大，中心倒是深得邪乎…”他嘀咕着，摆动尾鳍，朝着那片黑暗潜去。 越往下，光线越暗，水温也越低。沙塘鳢凭借水族的天赋和强大的感知，倒也不惧黑暗。他估算着深度，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以他的速度，少说也潜下了百丈，却依旧不见底！四周只有无尽的、冰冷的黑暗和巨大的水压。 “嗯”沙塘鳢心中升起一丝疑惑。这深度，已经远超这千亩水潭该有的体量了。他停了下来，悬浮在黑暗中，仔细感知着水流的方向和四周的岩壁。水流并非完全静止，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向下的吸力，仿佛下面有个巨大的漏斗。岩壁也并非垂直，而是向内收缩，形成一个越来越窄的深坑。 “有点意思…”沙塘鳢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他不再漫无目的地游动，而是顺着那股向下的吸力，朝着岩壁收缩的方向，继续深潜。 又下潜了一盏茶的时间。头顶瀑布的轰鸣声早已被厚重的潭水隔绝，变得极其微弱，四周彻底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水温变得冰冷刺骨，饶是沙塘鳢这等水妖，也感到鳞片下的皮肤阵阵发紧。更让他心惊的是，周围的岩壁已经收缩到仅有三五丈方圆，形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垂直深井！ “他娘的，这鬼地方到底有多深”沙塘鳢心里开始打鼓，一丝不安悄然滋生。他收缩妖力，身形变得更加流线，摆动尾鳍，朝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继续扎去。 又下潜了一盏茶的时间！水温已经冷得如同寒冰地狱，刺骨的寒意仿佛要冻结他的血液和妖力。四周的岩壁进一步收缩，深坑的直径只剩下腰身粗细！沙塘鳢不得不再次缩小身形，变得只有寻常鲶鱼大小，才能勉强挤入那狭窄的通道。 “我滴个乖乖…”沙塘鳢此刻是真的有点慌了。按照这个深度和时间推算，他垂直下潜的距离，恐怕已经远远超过了这座山峰几十倍的深度！这绝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深潭！这下面到底是什么勾连了地脉还是通往传说中的幽冥黄泉一股莫名的恐惧攫住了他。 但恐惧之后，一股更加强烈的、近乎偏执的倔强涌了上来。他沙塘鳢，渭水三川的无冕之王，道门记名弟子，未来要当四渎话事人的妖！能被一个黑窟窿吓退 “妈的！老子跟你杠上了！”沙塘鳢在心中怒吼，妖力催动到极致，抵御着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水压，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仅容他通过的、大腿粗细的黑暗通道，义无反顾地猛冲下去！ “今儿就是死这儿，也得见见你到底是龙潭还是鬼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