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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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屋内,油灯的火苗跳跃得更加不安分,将赵天成脸上那抹几乎要溢出的讥讽映照得格外清晰。 “想知道什么事情” 赵天成歪着头,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带着十足玩味的弧度,眼神像在看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 赵天成并不惧怕张良会杀了他,就算是死他也要忽悠张良一瘸一拐的! “张子房,你费这么大力气把我‘请来’,就为了问这些啧啧,格局小了点吧” 张良的目光锐利如刀,丝毫不为所动:“先生何必顾左右而言他良只问:先生究竟是何人从何而来为何对良之事,知之甚详”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份不容置疑的探究意图却比刀锋更直白。 赵天成夸张地“哈”了一声,身体向后一靠,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 “想知道我是谁行啊!”他猛地坐直,身体前倾,几乎要凑到张良眼前,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近乎嘲弄光芒。 “张良!张大谋士!韩国五代相韩的贵胄!散尽家财求个力士,在博浪沙搞了惊天动地的一锤子买卖——” 赵天成故意拖长了调子,语气充满了轻佻的戏谑,“结果呢嘿!好家伙,那么大个金疙瘩,一百二十斤呐!从天而降,声势浩大得能把阎王殿都砸个窟窿!目标——始皇帝嬴政的銮驾!对不对” 他每说一句,语速就快一分,嘲讽的意味就浓一分。 “可惜啊可惜!” 赵天成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幸灾乐祸。 “暴君命硬!金椎不偏不倚,咣当一声——砸中了副车!车碎得跟齑粉似的,人嘿,嬴政连根毛都没伤着!对不对张大谋士,你这准头,啧啧啧,跟你这‘运筹帷幄’的名声可不太匹配啊是不是给那力士的饭钱没给够,人家手抖了” 张良的瞳孔在“金椎一百二十斤”、“直指銮驾”、“只中副车”这些精准得如同他亲自口述的细节冲击下,猛地缩成了针尖! 赵天成满意地看着对方眼神深处的惊涛骇浪,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也更加刻薄。 “你以为你干得天衣无缝你以为你是唯一一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聪明人张子房,你太高看自己了!” “这天下,恨嬴政入骨、巴不得他早点归西的人,能从咸阳宫门口排到函谷关去!你以为就你张良长了脑子,能在暴君身边安插眼线,摸清他巡游的路线” 赵天成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依旧端坐但气息明显不稳的张良,伸手指向虚空,仿佛在指点一个庞大而隐秘的王国,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炫耀和鄙夷。 “睁开你的眼看看!这苍茫大地之下,蛰伏的力量岂是你这单打独斗的丧家犬能想象的我们!‘玄鸟’!‘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玄鸟’!商汤伐桀,武王伐纣!我们就是要效法先贤,革了这暴秦的狗命!再造朗朗乾坤!” 他环视一圈屋内那些听得目瞪口呆、刀都差点握不住的汉子,最后目光钉回张良脸上,充满了优越感。 “‘玄鸟’之翼,早已无声无息地覆盖了整个关中!嬴政那老狗的咸阳宫九卿大臣的府邸驰道驿站甚至他每次出去显摆住的那些行宫!哪里没有我们‘玄鸟’的眼睛和耳朵你博浪沙那点小把戏,动静大得跟打雷似的,我们能不知道能看不见” “你!你策马探路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你安排那傻大个扛着金疙瘩爬山的笨拙!你撅着腚在那儿比划半天选角度的样!” 赵天成用手指夸张地模仿着张良可能的样子,“你当自己是隐身了在我们眼里,就跟光着腚在咸阳大街上跑没什么区别!滑稽透顶!” 他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痛心疾首的——嘲讽:“更可气的是!我们组织里几个真正有脑子的核心成员,看你这么卖力,还专门开了个会!琢磨着要不要‘帮’你这只菜鸟一把!免得你连嬴政的毛都碰不着就折了!” “帮怎么帮”张良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波动,那是震惊、被羞辱的愤怒和一丝荒诞感交织的产物。 “哈!说出来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专业!” 赵天成嗤笑一声,掰着手指头,语速飞快,充满了对张良计划的鄙夷。 “第一招:给那金疙瘩淬上见血封喉的剧毒!就你那砸副车的准头,能擦破点嬴政的油皮我们就烧高香了!但只要擦破!嘿嘿,保管让那老狗七窍流血,死得梆硬!比你那笨重的金疙瘩靠谱多了吧” “第二招:在副车必经的路上,提前埋好‘地火雷’!只要你那傻大个一动手,甭管砸没砸中,我们这边立刻引爆!轰隆!副车连人带马炸上天!就算嬴政运气好没在车上,吓也能吓死他!不比你这全靠运气的强” “第三招!”赵天成眼神闪烁着疯狂而狡黠的光,声音带着一种“你丫怎么就想不到”的惋惜,“最绝!最稳!派几个死士假扮流民,就在你动手前,在驰道上闹点‘小乱子’!比如推倒个柴车啊,假装打架堵路啊,轻轻松松就能让那暴君的銮驾停下来!他一停,一乱,你说他会不会吓得赶紧换乘主车只要他一换...你那金疙瘩再不准,砸主车总没问题了吧稳赢的局啊!我的张大谋士!” 张良的呼吸明显粗重了。 赵天成描绘的这三条计策,尤其是最后一条“逼停銮驾,迫其换乘主车”,简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博浪沙失败的最大痛点——目标错误! 一股巨大的懊悔、后怕和被智商碾压的羞耻感瞬间攫住了他。 赵天成精准地捕捉到了张良眼神深处那一闪而逝的震动和狼狈,心中大乐! 忽悠的骨架已然坚挺! 他立刻换上一种极度惋惜和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痛心疾首地拍着自己的大腿。 “然!而!”他声音陡然转为悲愤的控诉,矛头直指张良,“我们组织那些真正有远见的核心成员,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否决了!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