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给他专门建一座牢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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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其学识之渊博，洞见之深刻，实乃臣生平仅见！其言虽如刀似剑，刺耳锥心，但每每直指国政积弊，发人深省.” “马蹄铁、化铁水、乃至今日之‘粟米推演’、‘酸牛乳’解丹毒之说，皆非空穴来风，实有鬼神莫测之机。其所倡‘皇帝之法’之核，亦……亦颇具洞见。” 李斯的声音渐渐平稳下来，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光芒，既有敬畏，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佩服！ 他继续说道：“臣观此人，其志似不在庙堂权柄。他若真有所图，以其鬼神之智，何至于自陷囹圄，一心求死其身在牢笼，心忧天下，言必及国事民生，纵是诅咒亦鞭辟入里……此等境界，几近先天圣人！非我等凡俗所能揣度。”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嬴政，提出了全新的建议。 “故臣斗胆以为，杀之囚之，皆非上策，亦非人主用才之道。如此奇才，埋没于囹圄，实乃国之大损！陛下欲开万世之基，创前所未有之‘皇帝伟业’，正需此等洞穿迷雾之眼，破除陈规之智！臣以为——当招纳之！赐其国师之尊位！使其才学，尽为陛下所用，为大秦所用！” 李斯略微停顿，观察着皇帝的反应，见嬴政沉默不语，便继续清晰阐述。 “国师之位，超然物外，尊崇无比。陛下可昭告天下，言其乃天降奇才，通晓古今未来，特聘为国策之顾问。以其鬼神之智，必能洞察国事之幽微，献上安邦定国之良策。如此，既可令其学识得展，泽被苍生，亦可将其纳入朝廷体系，置于陛下掌控之下。阳狱死囚之身份，自当抹去。” 李斯说完，再次深深躬下身，等待皇帝的决断。 这番话，已经是他能说出的、最为赵天成开脱甚至辩护的极限了。 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为何会替这个屡次将自己剖析得体无完肤的狂徒说话。 也许，是那“法家至圣”的诱惑 也许，是真的被那超越时代的洞见所折服 又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这样一个“先天圣人”，杀之可惜，囚之无用 嬴政听完李斯的话，并未立刻表态。 他深邃的目光在李斯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审视他这番话背后的真意，也在衡量着其中的利弊。 良久，那深沉得如同深渊寒潭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锐利： “李斯，尔为国师之谏，乃爱才之思。然尔等皆未触及根本——尔以为招纳笼络，赐其尊位，便能得其心、用其力乎” 嬴政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李斯，声音斩钉截铁：“大谬！” “赵天成一心求死，非为避祸，非为泄愤，更非畏罪！其癫狂举止、甘入囹圄、不畏斧钺，根由唯一——乃其欲藉我大秦律法之刀斧，送其‘回归’彼口中之‘仙界’！此为其所有言行、所有谋划之终极所求！非人间权位、荣华富贵所能动摇分毫！” 此言一出，李斯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眼中先是充满了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但随即，一道灵光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心中所有的迷雾！ 仙界！ 回归仙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李斯心中狂澜翻涌，瞬间贯通了所有关节。 难怪他视阳狱为坦途！ 难怪他面对死亡毫无惧色反露期待！ 难怪他言谈间对权位嗤之以鼻！ 他所有看似悖逆的行径，他所有惊世骇俗的言论，竟都是为了达成这唯一的目的——借秦律之刀，斩断尘世之链，回归他口中的‘仙界’！ 若两个月后，刑期一至，却不行刑…… 想通了这一切，李斯眼中的震惊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法家巨擘在洞悉对手底牌后特有的、冰冷而精准的算计光芒。 他霍然明白了陛下的忧心所在——若不能如期行刑，那狂徒要么自寻短见，要么彻底闭口不言！ 必须将其牢牢拴在“等待行刑”这根绳上！ 电光石火间，一个利用秦法本身规则、近乎完美的策略在李斯脑中成型。 他踏前一步，声音沉稳而笃定，带着成竹在胸的锐利： “陛下圣明烛照，洞悉其心！臣愚钝，方才竟未能窥破此节！然陛下之忧，臣已有解！” 他迎着皇帝审视的目光，清晰道：“待其原定刑期将届之日，由廷尉府明发公文，昭告阳狱乃至天下郡县狱——陛下感念上苍，恰逢国之重大吉庆之期，特降洪恩！凡全国在押待决之死囚，无论罪状轻重，一律暂缓行刑，延后……三月！此乃陛下恩德，普天同庆！” 李斯微微一顿，眼中闪烁着利用法律缝隙的精明。 “此乃大赦之‘延’，非赦免，合乎秦律‘因国之大庆或灾异，天子有权暂缓行刑’之旧例。其必以为仅是‘暂缓’，死期虽延，终将到来，心中虽焦躁，尚不至于立时自戕或彻底闭口。” 他紧接着抛出第二步，如同在棋盘上落下关键一子： “若此三月内，其因延期而躁动异常，或再生寻死觅活之念，则至延长期满，再由廷尉府对其单独行文！” 李斯的声音斩钉截铁，强调了法律文书的权威性。 “文书之上，须朱砂大印，明明白白书写——奉诏，人犯赵天成之死刑，准予再延期一年！行刑之期，定为明年某月某日！此乃符合律法之‘明定刑期’，非其可抗拒！其见死期再次明确，虽遥遥一年，终有一终点可盼，必复归平静，继续等待！且一年之期，足够我等……继续‘听风’！” 嬴政冕旒之后的眼睛，骤然亮起！ 那光芒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炬，锐利、灼热，瞬间驱散了眉宇间笼罩的沉郁阴霾！ 李斯此计，深得法家“程序”之精髓！ 以“国之大庆”为名，将赵天成裹挟于全国性、符合旧例的缓刑之中，使其无从发作。 若其不安，则以“明定死期”之文书，再次将其牢牢钉在“等待”的柱上！文书即法，法即权威！ 此乃秦法森严体系之内，最堂皇正大、亦最难以撼动之手段！ “善！”嬴政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低沉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决断，“依卿所奏！” 嬴政似乎是想起了刚才的问题，继续说道：“给他专门建一座牢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