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腐朽的血月，凋零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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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与猩红吞噬了一切。 与上一次进入数据废土时，那种被冰冷数据洪流冲刷的感觉截然不同。 这一次的通道，更像是一条通往地狱深处的食道。 粘稠、温热的血液包裹着他们，仿佛某种巨兽的血管。破碎的黑色寒冰夹杂其中，不时刮过护体光罩，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更深处，是无穷无尽的、充满绝望与哀嚎的阴影。 王小伦下意识地将伊琳娜抱得更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位吸血鬼真祖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一股来自外界的，同源但却污秽、堕落到极点的力量，正在疯狂地排斥着她体内纯粹的血族源力，仿佛水与油一般互不相容。 【万界红颜谱】散发出的柔和金光，如同一艘坚固的潜水艇，将这些负面能量隔绝在外。 王小伦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护着，伊琳娜可能在进入这个世界的瞬间，就会被整个世界的规则所排斥，甚至撕碎。 这种感觉，仅仅持续了十几秒。 下一刻，脚下一空。 两人穿过了通道的尽头，双脚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王小伦的心猛地一沉。 这里没有宏伟华丽的玫瑰园，没有在月下吟唱的血族诗人，更没有优雅地举着酒杯、谈论艺术的贵族。 一片破败。 触目所及，皆是废墟。 天空是永不散去的、令人压抑的血色黄昏。一轮巨大而腐朽的“血月”高悬天际，但那月亮表面却布满了疮痍，一道道巨大的裂痕中，正缓缓流淌着如同脓液般的漆黑物质，滴落向早已枯死的大地。 空气中弥漫的，不是玫瑰的芬芳，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铁锈味、以及某种东西腐烂了千百年的腥臭。 远处，那些曾经代表着永恒与华美的哥特式古堡，如今已坍塌过半，只剩下残垣断壁，在昏黄的天光下，如同巨兽的森然白骨。 伊琳娜呆住了。 她血色的瞳孔，倒映着这片满目疮痍的故土，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不是因为恐惧。 是愤怒。 是刻骨铭心的暴怒！ “不……” 一声梦呓般的低喃，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 “不……！！！” 下一秒，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啸声，从她的喉咙深处爆发！ 轰——！！！ 恐怖的威压，如同海啸般以她为中心，轰然席卷了方圆数公里的范围！那是属于血族真祖的、凌驾于所有血裔之上的绝对君权！ “是谁……” “是谁——！！！” “是谁敢亵渎卡斯坦因的领地！！！”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扭曲。 然而，这足以让任何低阶吸血鬼匍匐在地、肝胆俱裂的真祖威压，却像是投入死海的石子，没有激起半点应有的回应。 反而，惊动了废墟中的“居民”。 嘶啦……嘶啦…… 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从附近的断壁残垣之后响起。 紧接着，一个个畸形的生物，从阴影中爬了出来。 它们依稀还保留着人形的轮廓，但身体已经彻底扭曲。有的背后长出了锋利的骨刺，有的手臂异化成了巨大的骨镰，有的脸上则布满了不断爆裂、又不断增生的脓包。 它们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疯狂与饥渴的火焰。 它们曾经是高贵的吸血鬼，是伊琳娜的子民。 如今，它们只是失去了所有理智，只剩下杀戮本能的“凋零血兽”。 面对伊琳娜那来自血脉源头的恐怖威压，这些怪物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拖着畸形的身体，疯狂地冲了过来！ “怎么会……”伊琳娜看着那些对自己威压毫无反应的子民，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小心！” 王小伦低喝一声，瞬间反应过来。 他心念一动，【嗜血剑】瞬间凝聚在手中！ 血色的剑光一闪而过！ 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一头凋零血兽，被他干净利落地一剑枭首。 然而，就在他斩杀怪物的同时，一股诡异的能量顺着剑身反馈回他的体内。 那不是纯粹的生命力。 而是一种……充满了疯狂、衰败、与混乱气息的污秽能量！ 这股能量涌入体内的瞬间，王小伦只觉得一阵恶心烦躁，仿佛喝下了一口变质的机油。 他立刻切断了【嗜血剑】的吸收能力。 麻烦了。 这个世界的力量，已经被彻底污染了！ 与此同时，伊琳娜也从震怒中回过神来，她抬起手，数十道由血液凝聚而成的尖刺，以及一片冰蓝色的霜冻，呼啸着射向怪物群。 然而，这些魔法的威力，比平时至少削弱了七成以上！ 血刺勉强穿透了几头怪物的身体，却无法造成致命伤。冰霜也仅仅是让它们的速度减缓了一瞬，便被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污秽气息所消融。 整个世界，都在压制着她这位“原主”的力量！ “该死！” 伊琳娜银牙紧咬，脸上满是屈辱与不甘。 就在这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指向远处那座最高、也最破败的、如同被巨人啃噬过的中央主堡。 她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年玄冰。 “核心就在那里！” “吾族的‘血之源头’！维系着这个世界‘永恒’概念的圣物！” “必须去那里！夺回它！” 王小伦看了一眼远处那座被无数凋零血兽拱卫的主堡，又看了看身边力量被严重压制的伊琳娜，立刻做出了判断。 不能硬拼！ “伊琳娜！” 他低喝一声，身上的气息骤然一变。 【暗影主宰】，开启！ 他的整个身体，在伊琳娜惊讶的目光中，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沉入了脚下的阴影之中。 只有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回响，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跟紧我。” “你的力量被这个世界压制，但我的还好。” “我们潜行过去。” 王小伦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在这一刻，他反过来，成为了这位活了数千年真祖的引导者。 他从阴影中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伊琳娜冰凉的手腕。 “走！” 下一秒，伊琳娜只觉得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 她的身体，竟也跟着王小伦一起，融入了地面那片不起眼的建筑阴影之中。 【阴影穿梭】！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特体验。 周围的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幅静止的、由光与影构成的抽象画。他们就在这幅画的“背面”，在阴影的夹层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向着主堡的方向滑行。 那些在废墟中嘶吼咆哮的凋零血兽，就在他们“身边”经过，却对他们毫无察觉。 伊琳娜下意识地抓紧了王小伦的衣服。 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与这个污秽世界格格不入的安稳气息，她心中那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的暴怒与无助，竟奇迹般地渐渐平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 当他们从主堡吊桥前的一片巨大阴影中重新浮现时，已经成功避开了外面百分之九十九的怪物。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上那座由巨大骸骨构成的吊桥时。 轰隆——！！！ 吊桥的另一端，那扇早已破碎的城堡大门前，一堆如同小山般的、由无数尸骸与破碎盔甲构成的巨大聚合体，猛地动了。 它缓缓地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庞大的身躯几乎堵死了整个入口。 一对空洞的、燃烧着猩红灵魂之火的眼眶，死死地锁定了两人。 一股远超外面那些凋零血兽的、混杂着死亡与忠诚的扭曲气息，扑面而来。 伊琳娜看着那头由无数她熟悉的盔甲与骸骨构成的怪物，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握着王小伦的手，猛地攥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