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由与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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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成了两人临时的容身之所。叶青用找到的破旧容器接取渗水，又让小石头去北边废弃菜园捡回些尚且能食用的菜根烂叶，勉强果腹。条件艰苦，但比起独自逃亡时朝不保夕的恐惧，多了几分安稳。 小石头对叶青既敬畏又依赖。敬畏的是叶青那日在地窖中展现出的凌厉手段；依赖的是，叶青是除了爷爷之外，唯一一个没有欺辱他、反而给他食物和些许安全感的人。他像个小小的影子，尽可能地帮叶青打理着琐事，眼神里的惊恐渐渐被一种近乎崇拜的光芒取代。 夜深人静时，地窖入口的缝隙会透进几缕黯淡的星光。小石头常常趴在缝隙下，仰着头，望着那片被贫民窟棚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一看就是很久。 “叶大哥，”一次，他忍不住小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向往，“你说，天上的星星下面，是不是都是亮堂堂的有没有那种……没有臭味，没有黑蛇帮，大家都能吃饱饭的地方” 叶青正在尝试引导体内那丝微薄的灵力修复经脉，闻言缓缓睁开眼，看着孩子那在微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他想起北燕王府的朱墙高阁，想起玄天宗的云雾缥缈，那些地方或许亮堂，却充满了比黑蛇帮更可怕的倾轧与冷漠。但他没有打破孩子的幻想。 “有的。”叶青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低沉，“很远的地方，有干净的城镇，有广阔的田野，夜晚的星星比这里看到的要多得多，也亮得多。” 小石头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他兴奋地转过身：“真的吗叶大哥你去过那……那里的人，是不是不用偷东西也能活” “嗯，很多人靠自己的劳作，就能安稳生活。”叶青点头，心中却是一叹。那样的生活，对这孩子来说，何其遥远。 “真好……”小石头重新趴回缝隙下，喃喃自语，“要是爷爷还在……要是能带爷爷一起去看看就好了……”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哽咽。 叶青沉默。他明白了，小石头并非不想离开这泥潭，而是因为重病的爷爷，将他牢牢拴在了这绝望之地。如今爷爷去世，这唯一的牵绊已去，那颗向往自由的心，便开始悄然萌动。 “等你再长大些，有了本事，可以自己去看。”叶青说道。这并非敷衍，而是一个承诺的种子。若他日他能复仇成功，拥有足够的力量，带这孩子离开这混乱之城，并非难事。 “嗯！”小石头用力点头，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标，“叶大哥，你伤好了以后，要去很远的地方吗能……能带上我吗我很机灵的，可以帮你打探消息，帮你跑腿！”他眼中充满了渴望。 叶青看着他那瘦小的身影，心中复杂。他的前路，是复仇的荆棘之路，是尸山血海，带上这孩子，无疑是将他拖入更大的危险。但面对那纯真的期盼，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先养好伤，活下去。”叶青最终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拒绝，“外面的世界很大，但也同样危险。” 小石头似懂非懂，但“活下去”三个字他听进去了。他用力点头：“我会帮叶大哥好好打探消息的！” 接下来的几天，小石头变得更加积极。他利用自己对南城贫民窟了如指掌的优势，像一只灵敏的地鼠，穿梭在肮脏的巷道和人群之中。他给叶青带回了更多有用的信息：黑蛇帮因为三个成员的失踪正在内部排查，暂时没联系到地窖这边；确实有几波生面孔在暗中活动，重点盘查客栈和新来的独行者，甚至开始将搜索范围扩大到贫民窟的边缘；他还打听到，城中最大的拍卖行“珍宝阁”近期似乎收到了一批来自北地的货物，守卫森严。 这些信息零碎，却帮叶青拼凑出追兵的动向和城内的局势。他越发肯定，叶宏的人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同时，那批“北地货物”也引起了他的警惕，会不会与北燕王府有关 伤势在灵力的缓慢滋养和简陋食物的补充下，有了些许好转，但经脉的修复依旧缓慢得令人绝望。没有丹药辅助，单靠自身，恐怕一年半载也难以恢复到炼气期。 必须想办法弄到疗伤丹药！珍宝阁的拍卖会，或许是一个机会，但那里龙蛇混杂，风险极大。 这一日，小石头兴冲冲地跑回来，压低声音对叶青说：“叶大哥，我听到个消息！黑蛇帮那个丢了钱袋的小头目，今晚要去‘烂泥巷’的赌档，好像带了不少灵石想去翻本！” 叶青眼中精光一闪。风险往往与机遇并存。黑蛇帮的小头目，或许能解他的燃眉之急。他需要灵石，需要丹药，更需要了解追兵的确切信息。 他看向小石头，孩子脸上因为打探到有用消息而洋溢着兴奋的红晕，那双眼睛里，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也是对改变命运的渴望。 叶青知道，自己即将踏出的这一步，可能会将这孩子也卷入漩涡。但停滞不前，同样是坐以待毙。 他拍了拍小石头的肩膀，沉声道：“做得很好。今晚，你留在洞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小石头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叶青要做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叶大哥，你小心。” 夜幕降临，贫民窟的喧嚣声中，掺杂着赌档的呼喝和醉汉的呓语。叶青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然离开了地窖，朝着烂泥巷的方向潜去。 他的身影没入黑暗，地窖中，只剩下小石头紧张而期待的呼吸声，以及那透过缝隙洒落的、象征着遥远自由的冰冷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