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国运狂潮·邙山血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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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咆哮的熔岩洪流偃旗息鼓，只余地面零星闪烁的暗红余烬，如同垂死巨兽尚未闭合的眼眸。高欢那充斥天地的暴怒魔音也消失了，地底深处只传来断断续续、仿佛被撕裂内脏般的低沉呜咽，那是规则本体遭受重创后的痛苦抽搐。 玉璧城墙，静静地矗立着。 它比之前更加巍峨，更加……深沉。吞噬了海量的东魏规则力量后，墙体呈现出一种暗哑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幽黑色泽，表面那些蠕动挣扎的面孔和脉络大多平息了下去，并非消失，而是如同饱食后的蟒蛇，陷入了某种消化与沉淀的休眠。整座城，散发着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满足感与压迫感。 冰冷的雨丝开始落下，冲刷着战场上污浊的血泥与规则残渣，却洗不净那浸透每一寸空间的惨烈与死亡气息。 插在西七区城墙上的那根血管长鞭，不再搏动。它变得干瘪、枯槁，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精华，与周围凝实的墙体格格不入，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谢昭，不见了。 他之前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一片被高温熔岩规则边缘擦过形成的、琉璃化的地面，以及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属于他灵魂本源的残烬气息。 【世界频道】在经历了短暂的极致寂静后，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发出来。 （东亚ip）“赢了玉璧守住了！高欢退了！” （欧洲ip）“上帝……那吞噬一切的黑暗……这就是东方规则战争的形态吗远比罗马的正面征服更加……诡异和恐怖。” （北美ip）“谢昭呢那个当诱饵的家伙死了哈！果然，蝼蚁就算有点小聪明，最终也是炮灰的命！杰克逊大人可是亲手撕碎了罗马的守护神！” （大和ip）“冷静的分析：韦孝宽的瓮城杀阵堪称防御艺术的巅峰。谢昭的执行力与决断力值得肯定，其以身作饵，精准引爆杀阵关键节点，战术价值极高。他的牺牲，为华夏赢得了这场关键战役。” （匿名ip）“牺牲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那吞噬漩涡启动时，能量反馈有点异常，似乎不仅仅是杀敌……” （中亚ip）“华夏国运！快看华夏国运反馈！” 几乎是在这条信息出现的瞬间，一股无形的、磅礴的浪潮，以玉璧战场为核心，席卷了整个华夏绑定的规则疆域！ 轰————！！！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作用于所有生灵灵魂层面、作用于山川大地规则本源的震动！ 原本因连年规则天灾而显得晦暗、滞涩的华夏国运，此刻如同被注入了无可估量的强心剂，以前所未有的势头奔腾起来！ 【全球规则观测站紧急通报】 【检测到绑定文明‘华夏’国运能级急剧攀升！】 【历史事件‘玉璧之战’（规则演化态）通关评价：sss！】 【国运反馈计算中……】 【反馈生效：】 资源再生速率提升300%！ 干涸的河床肉眼可见地渗出清泉，荒芜的田地产出微弱的生机绿意。 环境净化范围扩大350%！ 笼罩多时的灰霾与诡异疫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驱散、净化，天空短暂地露出了久违的澄澈。 文明科技树解锁加速！ 某些因规则压制和资源匮乏而停滞的技术领域，研究瓶颈骤然松动，灵感如同泉涌。 ‘地动’、‘大疫’惩罚强度永久性削弱15%！ 华夏境内，无数幸存者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与希望感，仿佛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被搬开了一角。有些人甚至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那是绝处逢生后的本能宣泄。 【世界频道】再次被引爆，但这次，充满了难以置信与嫉妒。 （欧罗巴ip）“这……这反馈强度！几乎相当于杰克逊攻陷罗马核心神殿时北美获得反馈的百分之八十！可这只是防守成功啊！” （北美ip）“这不公平！我们杰克逊大人是征服！是毁灭！是伟大的开拓！他们只是像乌龟一样缩在城里！凭什么获得如此巨额的回报！” （大和ip）“看来，‘生存’与‘毁灭’在规则天平上，具有相近的价值。或者说，在绝对劣势下达成‘守护’，其象征意义与规则认可度，超乎预估。必须重新评估华夏策略的潜力。” （匿名ip）“重点是谢昭最后那一下！他用自己和高澄的规则碎片作为‘药引’，让玉璧城墙‘吞’掉了高欢的主力！这不仅仅是防守，更像是一种……掠夺性的转化！他把敌人的力量，变成了自家国运的养料！” （东亚ip）“无论过程如何，结果是我们活下来了！而且活得更好！昭神……他真的……我哭死……” 就在全球为华夏国运的狂潮而震动时，玉璧战场，那片琉璃化的地面边缘。 空间微微扭曲，一点几乎透明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灵魂碎屑，艰难地凝聚起来。 是谢昭。 他还没有彻底湮灭。 在熔岩巨龙吞噬他的最后一刹，他将绝大部分意识与灵魂本源，顺着那根投掷出的血管长鞭，逆向灌注、隐藏进了玉璧城墙规则的最底层，与那些被吞噬、正在被消化的东魏规则力量混杂在一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形神俱灭的结局。 韦孝宽的冰冷意志在他意识重聚的瞬间扫过，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灵魂，带着一丝审视，一丝……默许。没有驱逐，也没有帮助。 此刻的谢昭，状态糟糕到了极点。 他的灵魂形体淡薄得几乎看不见，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来自高澄规则碎片的反噬虽然被城墙大部分吸收，但残留的冲突依旧在他灵魂深处肆虐，带来如同凌迟般的剧痛。更严重的是那种源自本源的虚弱，以及……情感的绝对真空。 阿禾的死，民夫的惨状，利用与被利用，最后的孤注一掷……所有这些，仿佛都被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带走，留下的只有一片冰冷的、绝对理性的荒原。他感受不到悲伤，感受不到喜悦，甚至感受不到疼痛带来的情绪波动，只有处理器般的认知——我还存在，任务完成，代价巨大，国运反馈符合预期。 他艰难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焕然一新、却更加死寂的城墙，看着脑海中【世界频道】滚动的信息，看着那根枯槁的长鞭。 他没有去试图拔出它，那已经毫无意义。 他的“目光”，穿透了物质的阻碍，落在了那截长鞭与城墙连接的深处。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小片未被完全消化的、属于阿禾灵魂最后闪光时留下的、极其微弱的印记，如同被封存在琥珀里的星光。 他没有触动它，只是冰冷地记录下它的坐标。 然后，他抬起头，灵魂感知跟随着磅礴的华夏国运反馈洪流，逆向追溯，试图理解这力量的源头与流向。 就在他的感知延伸到某个极限的刹那—— 嗡！ 一幅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景象，强行挤占了他的“视野”！ 那不是玉璧，也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个魏晋南北朝的地域。 那是一片尸山血海构筑的恐怖战场，天空是压抑的暗红色，大地布满巨大的裂缝，蒸腾着血腥与怨气。无数残缺的旌旗斜插在堆积如山的尸骸之上，破损的甲胄与断裂的兵器随处可见。 而在这片战场的上空，浓稠的血云与怨气凝聚着，缓缓旋转，最终形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血色眼眸！ 那眼眸冰冷、贪婪、充斥着最原始的吞噬与杀戮意志！它漠然地俯瞰着下方无尽的死亡，仿佛在欣赏一场盛宴，又像是在搜寻着下一个猎物。眼眸的瞳孔深处，隐约映照出两个正在惨烈搏杀的、顶天立地的规则化身虚影——一个散发着霸烈灼热的气息，一个涌动着阴鸷冰寒的波动！ 邙山！ 东西魏！邙山大战！ 这景象只是一闪而逝，却如同最深刻的烙印，死死刻在了谢昭的灵魂核心，带来一种远比面对高欢时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的恐惧感！那是一种面对历史车轮无情碾过、万物皆为刍狗的终极绝望！ “嗬……” 谢昭那几乎不存在物质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灵魂形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而剧烈闪烁，险些彻底崩散。 他猛地切断了感知，将所有的意识收回，蜷缩在玉璧城墙冰冷的规则庇护之下。 华夏的国运依旧在欢腾奔涌，带来前所未有的生机与希望。 但谢昭“看”着灵魂中那片冰冷的荒原，以及荒原上空那只一闪而逝、却永恒铭刻的邙山血眸，只有一个念头在绝对理性的思维中回荡： 玉璧的惨烈，或许……仅仅只是一个更加黑暗、更加血腥时代开启的……序幕。 他缓缓地、艰难地，将那一小片属于阿禾的微弱印记坐标，连同那只邙山血眸的影像，一起封存到了意识的最深处，与那些关于社会学、物理学、心理学的知识数据并列。 然后，他闭上了根本不存在的“眼睛”，开始全力汲取华夏国运反馈时散逸出的、微不足道的能量，修复自身濒临彻底破碎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