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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盛情难却 自从生下女儿，白奶奶待我，真可谓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她对我那小女儿的疼爱，更是溢于言表，只要得空，便会轻手轻脚地踱到婴儿床边，一看就是半晌，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慈爱的漩涡。 这份关怀也细致地落到了我身上。 记得那是产后不久，我坐在窗边略有些咳嗽，初秋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白奶奶见状，立刻翻箱倒柜，找出她年轻时用过的一条米白色羊绒围脖。走到我身后，一边将围脖轻轻绕过我的脖颈，一边柔声念叨：“坐月子的人，最怕受风。这脖子后面有个穴位叫‘风府’，受了凉，可就容易落下病根儿。” 她的动作缓慢而轻柔，手指带着长辈特有的温暖…仔细地将围脖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确保脖颈前后都护得严严实实…… “暖和了吗”她端详着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这孩子，也是受苦了。在这里，你就安心把身子养好，什么都不用操心。” 她还特意嘱咐小武子，每日的饮食务必清淡滋补，汤汤水水不能断，我房间的窗户通风也需格外注意，既不能闷着，也绝不能让风直接吹到我。 在白奶奶这般无微不至的呵护下，我几乎要被这浓浓的温情融化了。 然而，也正是这份超乎寻常的关爱，让她后来突然向我提出的那个请求，显得愈发突兀…… 第二节：诡异请求 “小刘啊，奶奶想和你说个事儿。”白奶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种不同往常的、近乎虔诚的庄重。 我正靠在床头，借着午后温暖的阳光端详女儿熟睡的小脸。 闻声，我赶忙坐直身子：“哎呀，奶奶，您跟我还客气什么，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 她缓缓挪到床前，目光像柔软的羽毛，立刻落在了我女儿身上。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几声鸟鸣。 她伸出那双布满岁月纹路、有些枯干的手，极其轻柔地、像触碰一件绝世珍宝般，用指腹轻轻抚摸孩子攥着的小拳头。 “奶奶是想着……”她终于开口，目光仍粘在女儿那红扑扑的小脸上，语气里充满了疼惜，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热切， “……希望能拿到咱们小孙女的胎盘。” 我心头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胎盘 奶奶要这个做什么 这话在我喉咙里打了个转，还没问出口—— 白奶奶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抬起眼，目光恳切而真诚：“这孩子跟奶奶有缘，福分厚。可要不是奶奶在这儿日日念着、护着，她哪能这么顺顺当当地来见咱们” ……记忆被拉回产房，医生将那盛放在透明塑料方盒里、属于我女儿的胎盘递到我手中时，曾特意嘱咐过它的意义。 回到别墅后，我依言将它仔细包裹好，存放在了白奶奶家冰箱冷藏室的最底层，像一个被妥善安放的秘密。 此刻，面对白奶奶的请求，那句“您愿意拿去就拿去吧”的话音刚落，一丝不易察觉的悔意便悄然浮上心头。 话已出口，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白奶奶似乎看穿了我刹那的犹豫，她握住我的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好孩子，奶奶知道你舍不得。但你放心，奶奶是要把这栋别墅的福气，都传给咱们这个小宝贝的。留着她落地时的‘衣胞’，这对延续咱们家的香火运势，有着天大的意义。奶奶会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把它保管得好好的。” 她这番话，像是有某种魔力，暂时压下了我心中的不安。 别墅 传给小孙女 ——这个承诺太过沉重，让我心中狂喜，忘了细想。 我看着怀中女儿恬静的睡颜，又想到从怀孕到生产这段最难熬的日子里，若无白奶奶的庇护，我们母女真不知会流落何方。 那份雪中送炭的恩情，远比眼前这个不知如何处置的胎盘更为具体有用…… 我内心的天平在情感与理智间摇摆…… 最终，感激与一种近乎回报的冲动占据了上风。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因些许挣扎而显得有些滞涩：“奶奶……既然，既然您觉得有用，那……那就交给您吧。” 我转身，走向冰箱，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 我从最底层取出那个小小的塑料盒，指尖传来刺骨的凉意。我用手心捂了捂，仿佛想给予它最后一点温度，然后双手捧着，郑重地递到了白奶奶面前。 她双手紧捧着那个塑料盒，像是得了什么稀世珍宝，转过身来对我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感激与一种近乎庄严的承诺： “青青啊！你对奶奶的体谅，奶奶心里都记着。你放心，等我百年之后，这栋别墅，一定是留给这个孩子的。这东西，我一定会用最妥当的法子保管好。” 我点了点头，心里那点残留的犹豫，被她承诺的狂喜马上压了下去。 白奶奶拿着胎盘，一个利落地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就在她扭身的刹那，窗外的光线恰好掠过她的侧脸，我清晰地看到，那原本慈祥的嘴角似乎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勾勒出一抹转瞬即逝的、与她平日温和形象截然不同的诡异弧度，快得让我几乎以为是眼花了。 第三节：惊心秘闻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别墅里静悄悄的，我正靠在床头假寐。 阳光斜斜地照进房间，空气中飘浮着细微的尘埃。 女儿在我身边睡得正熟。隐约间，一阵极力压抑的交谈声从虚掩的房门外飘了进来，是周姐和小武子。 我下意识地屏息倾听。 “周姐，”小武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那东西……胎盘，真像白奶奶说的那么有用” “那还能有假”周姐的回应倒是干脆，只是音量也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神秘感，“白奶奶亲口说的，这可是大补之物！老祖宗传下来的方子，吃了能延年益寿，对身体好着呢！” 小武子沉默了一下，声音更低了，几乎像是气声：“那……刘姐她知道是……是用来吃的吗” “白奶奶说是刘姐同意了的，”周姐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含糊，“但特意嘱咐了先别声张，就在那天我已给白奶奶料理的吃了。你可千万别多嘴啊！” “可咱们……咱们该不该告诉刘姐实话啊”小武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挣扎。 “嘘——！”周姐急忙制止他，我几乎能想象她紧张地摆手的样子，“你小点声！东西这都吃进肚了，现在再去说，让小刘知道了可怎么好她还在月子里，这要是一着急上火，伤了身子，再影响了奶水，那才是大罪过！咱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她照顾好，天大的事，也等她出了月子再说。” “……唉。”小武子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 “快别说了！”周姐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我仿佛听到她轻轻捂了一下小武子的嘴，气息急促地悄声警告，“隔墙有耳！这话要是让白奶奶知道咱们在背后议论，觉着咱们三个是一条心，那咱们就都得卷铺盖走人！记住了，管好自己的嘴！” 门外瞬间陷入了死寂，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声…… 我躺在床上，手脚一片冰凉。 第四节：贪婪凝视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得我心口一缩。 我怎么也想不到，白奶奶那般郑重其事的请求，背后竟是这样的打算。 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涌了上来，可转念想到她这些日子对我们母女的种种回护，那点不满与不适，终究被更沉重的感激压了下去。 罢了…想到白奶奶的别墅…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或许在她看来，这真是为了延年益寿的好东西，既然已经给了，再追究也无益意了…… 日子看似恢复了平静，直到我坐月子的第二十八天。 那天，白奶奶像往常一样来看孩子。 她坐在摇篮边，嘴里哼着轻柔的曲调，一切显得那么温馨。 我给她递上一杯温水，无意中抬眼的瞬间，目光却猛地定格在她脸上—— 她正微微俯身，凝视着摇篮里酣睡的女儿。 但那双平日里充满慈爱的眼睛，此刻却泄露出一种让我脊背发凉的光芒！ 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痴迷的贪婪，她的眼神死死地盯在孩子红润的小脸上，嘴角甚至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仿佛一个饥渴难耐的人，终于见到了垂涎已久的珍馐。 这眼神哪里像是在看一个娇嫩的生命，分明像审视一件属于自己的、即将到手的宝物。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或许是我的注视太过直接，她忽然间像是被惊动了，倏地抬起头。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白奶奶脸上所有异样的神情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双眼睛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温和，甚至还对我漾开一个无比自然的慈祥笑容，关切地问：“青青，是不是累了脸色怎么有点白” 她转变得太快、太完美了，以至于让我瞬间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 我慌忙垂下眼，低声说：“没……没有，奶奶，可能就是有点没睡好。” 我坐回床边，手心里却全是冷汗。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脑海，难道是我产后虚弱，精神过于紧张，出现幻觉了吗 第五节：暗夜窥探 自那天起，这个疑虑就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我心底，让我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全然安心。 我暗暗决定，必须得多留个心眼。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表面上依旧如常，但暗地里却开始格外留意白奶奶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她与女儿独处的每一个瞬间。 我注意到，当她以为无人察觉时——比如在黄昏时分，她抱着孩子轻轻摇晃，面朝窗外绚烂的晚霞，她会下意识地将脸颊贴向婴儿柔嫩的面庞，深吸一口气，闭上的眼睑微微颤动，那神情不像是在享受天伦之乐，反倒流露出一种近乎迷醉的占有欲。 又或者，当女儿无意识地抓住她胸前衣襟的流苏时，她会停顿下来，低头凝视那小小的拳头，她的目光深邃得像一口望不见底的古井，手指轻轻摩挲着孩子的手背，力道轻柔，却让我无端联想到猛兽在进食前确认猎物般的试探。 这些片段虽然短暂，且总在她察觉到我靠近时，迅速被她用熟练的、无可挑剔的慈爱笑容所掩盖，但它们像不断叠加的阴翳，让我心头的不安愈发沉重清晰。 我越来越确信，那绝不是我产后虚弱的错觉。 第六节：符咒疑云 坐月子的这些天，多是心细的小武子在跟前照料。 就在女儿满月后的第二天，他趁着送汤的工夫，一脸神秘地凑到我床边，压低声音说：“刘姐，你觉不觉得，住在咱们这儿的那位道长，近来有些古怪” 我正哄着孩子，闻言抬起头：“怎么古怪了” 小武子眨眨眼，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就是昨儿个下午，我好像瞧见他和白奶奶在房里，对着桌子写写画画的，像是在画什么符咒！” “画符”我心里一紧，“好端端的，画符做什么” “这我哪儿知道啊，”小武子摇摇头，脸上带着困惑，“反正自打道长住进来，白奶奶那屋，就不太让我们进去了，神神秘秘的。” 这番话像一粒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层层涟漪。 这道士，究竟是何来历 他和白奶奶关起门来画的符，又藏着什么秘密 我按下满腹疑问，决定先不动声色。 熬到孩子出生第四十五天，我终于可以下地做些轻生活儿了。 午后，孩子睡着，我便到厨房帮周姐准备晚饭。 正洗着菜，忽觉胸口一阵胀痛，我便对周姐说：“周姐，你先忙，我回去给孩子喂个奶。” “快去吧，”周姐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笑着打趣，“你这奶水足得，——简直是个“高产奶牛”哈哈…！” 我笑了笑，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院落里静悄悄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快到房门口时，我却猛地放慢了脚步——虚掩的门缝里，隐约透出一个人影。 我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借着窗帘的缝隙向内窥视。 只见白奶奶正背对着窗户，俯身站在婴儿床边，她并未察觉我的到来，正对着熟睡的女儿低声絮语着什么，那语调异常轻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一只手还悬在孩子的襁褓上方，微微比划着。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我的脊背，我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奶奶，您……” 白奶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倏地转过身。 就在那一刹那，她脸上所有异样的神色如同潮水般退去，瞬间换上了那副我熟悉的、无比慈祥温和的表情，快得让我几乎以为方才是眼花。 “青青啊，回来喂奶了”她语气自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错觉。 那句“您在干什么”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我看着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未来得及完全掩饰的惊慌，改口道：“嗯，孩子该吃了。” 白奶奶走上前，怜爱地看了看孩子，语气轻柔：“你给我生的这个小孙女，真是越看越可爱，奶奶一会儿不见就想得慌，忍不住过来瞧瞧。” 我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勉强笑道：“奶奶喜欢，是孩子的福气。” “你喜欢就好，”白奶奶拍拍我的手臂，“你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厨房的活儿有周姐和小武子呢，不用你操心。” 说完，她便步履从容地走出房间，到院子的藤椅上晒太阳去了。 我站在原地，心里却像塞了一团乱麻。 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还是我产后多疑，变得小心眼了 自打生下孩子，我确实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衰弱。 尤其到了夜里，总反复梦见两个模糊的男人黑影，悄无声息地立在床边，可每当我心惊肉跳地惊醒，床边却空空如也。 就连这栋别墅，在阴雨天气里也似乎格外阴冷，总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陈腐的气息。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我身体未恢复产生的幻觉吧 我试图这样安慰自己。 就在我心神不宁之际，周姐却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脸色发白： “小刘！不好了！你快去白奶奶屋里看看！小武子……小武子他发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我的心猛地一沉，跟着周姐快步走向白奶奶的房间。 只见小武子一脸惊恐地站在红木桌旁，手指颤抖地指着桌上那堆物事——几张画满诡异朱砂符号的黄纸符箓，几根缠着红线的木钉，还有几张写有生辰八字的纸条，杂乱地堆在一起，透着一股邪气。 我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白奶奶她……她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们在此做甚！”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们骇然回头，只见那青衣道士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面色阴沉地盯着我们，眼神锐利如刀，“不安守本分，在此窥探主家之事，成何体统！” 我鼓起勇气，上前一步问道：“道长，这到底是在做什么请您明示！” 道士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拂袖斥道：“贫道乃是白老夫人座上贵宾，岂容你等下人如此无礼质询！” 说罢，他冷哼一声，一甩袍袖，转身便回客房去了，留下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满心骇异与茫然。 而就在这时，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女儿尖锐嘹亮的啼哭声，那哭声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我心头一紧，再也顾不得其他，不顾一切地冲回房间，将女儿紧紧抱在了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