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你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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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吃街的喧嚣被玻璃门隔绝在外，咖啡馆内草木香炉的青烟袅袅，混合着冷萃咖啡微酸的余韵。 泷川把沈独光那张烫金名片压在黄铜青蛙镇纸下，指尖还有着名片的触感，吧台内侧那扇通往仓库的铁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条缝。 一股不属于人间甜腻中带着腐朽凉意的彼岸花香，瞬间压过了店内的草木清芬，霸道地弥漫开来。 零三九的光芒骤然转为警惕的幽蓝。 “警告，空间异常波动。” 泷川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慢悠悠地直起身，仿佛早有预料。她转过身，抱着手臂，斜倚在吧台边，好整以暇地看向门缝。 先踏入店内的，是一小片衣袂。 紧接着，一个穿着玄黑长袍的女子身影完全显现。 她身姿曼妙，乌发松松挽着，眉梢眼角天然带着三分慵懒七分风情，唯有眉心一点墨色六瓣莲花钿，在咖啡馆昏黄的光线下流转着幽暗的光泽，无声宣告着她来自幽冥的身份。 她手中正拿着一枝蓝色的彼岸花，动作带着一丝惯有的慵懒与不耐烦。 “三生石边不该有人的。”孟婆的声音响起，清冽又带着一丝凉薄的叹息。 她完全走进来，目光在泷川脸上扫过，带着点“又给你添麻烦了”的无奈。 随着她话音落下，门缝里又飘进一道影子。 那是一个近乎透明的白衣幽魂。 他身形颀长，面容被一层朦胧的雾气笼罩，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眼睛，空洞得如同枯竭的古井，盛满了迷茫与执拗。 他并未完全踏入店内，仿佛还停留在另一个空间，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正徒劳地抚摸着空气中某个无形的存在 直到他的指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块传说中记载着三生姻缘的石头，如同穿透一片虚无的空气。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带着无尽的失落。 “我想找一个人。”幽魂的声音飘忽不定，像风中残烛。 孟婆走到泷川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目光落在那失魂落魄的白影上，红唇轻启，语气是公事公办的漠然：“老身在此只为斩断情丝，送魂往生。若公子是想寻人续缘，怕是来错了地方。” 她眉心的墨莲似乎暗了一瞬。 幽魂缓缓转过头，空洞的视线越过孟婆，落在泷川身上。他似乎这才注意到店内还有一人。 眼前的女子身着一件暗红色丝绒旗袍，盘扣是精巧的月牙银，衬得脖颈纤长如天鹅。 三千青丝用一根古朴的木簪松松盘起，簪头赫然雕刻着一朵盛放的六瓣莲，与孟婆眉心的墨莲遥相呼应，只是色泽是温润的木色。 她眉间一点鲜红的朱砂痣，在昏黄光线下灼灼如血。明明是冥界的气息，却又如此鲜活地存在于这烟火人间的小店中，矛盾得令人心惊。 白衣幽魂显然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位存在，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困惑。 泷川仿佛没看见他那点探究，自顾自拿起虹吸壶下壶里温着的热水，注入一个素白瓷杯，又拈了几片安魂草叶丢进去。 浅碧色的叶片打着旋沉浮，散发出清冽微苦的草木香。她将茶杯轻轻推到吧台边缘，对着白衣幽魂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坐。”她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又隐含不容置疑。 幽魂迟疑了一下，最终那抹白影飘忽着，坐在了吧台前的高脚凳上，身形依旧显得缥缈不定。 他并未去碰那杯茶，孟婆却自然的接过茶杯，喝了起来。 泷川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是她，”她朝孟婆的方向随意一努嘴，“带你上来找我的吧”语气笃定。 “是。”幽魂的声音依旧飘渺。 泷川的指尖在光滑的吧台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叩响。“那么，” 她唇角勾起笑意，“她有没有告诉你，我这儿的规矩” 幽魂沉默着，空洞的眼眸深处，雾气剧烈地翻涌起来，仿佛有什么被强行压抑的东西即将冲破束缚。那杯安魂草茶散发的微苦清气，似乎成了开启记忆闸门的钥匙。 泷川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目光平静无波。 零三九悄无声息地飘到幽魂头顶上方，柔和的光芒笼罩着他剧烈波动的魂体，球体内部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光芒由蓝转淡，透出一种近乎哀伤的浅灰。 “哀。”零三九清楚的告诉长安，带着一丝沉重，“强烈，且正在具象化。” 孟婆瞧着泷川细微的情绪变化，就知道这个人身上也有泷川需要的东西。于是朝着泷川颔首，娇滴滴的撒娇着。 “那么，老身就离开了，不打扰你和这位小哥谈天说地了。”说罢，孟婆就缓步后退。 泷川却拉住孟婆的手，孟婆挑眉，盯着泷川抓住自己的手腕的手，伸出另一只手覆盖在泷川的那只手上。 两人似乎是含情脉脉的对视着，边上的幽魂注视着他们两人的互动，没有出声打扰。 孟婆眉眼弯弯，声音甜得发腻，“怎么，舍不得老身了” 泷川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嗔怪：“舍不得你把这摊扔给我，自己溜了” 她指了指桌上喝空的茶杯，“一杯特调安神茶，可不是白喝的。” 孟婆眨了眨眼，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无辜，仿佛被戳穿心事的小姑娘：“哎呀，老身不是故意的嘛。” 她凑近两步，指尖轻轻点了点泷川面前的空杯，“再说了，这件事于你而言，难道不是求之不得的机缘” 泷川刚要反驳，手腕却被孟婆猛地拉住。 孟婆的力道出奇地大，两人瞬间拉近到呼吸交缠的距离。 孟婆身上甜腻的花香混着忘川特有的凉意扑面而来，她盯着泷川眉间的朱砂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认真：“老身这不是为你好嘛。”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泷川的耳根微微发烫。她瞥了一眼站在旁边，局促的白衣幽魂，清了清嗓子：“有些事情，还是私下说更妥当。” 孟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即了然地笑了，松开手时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泷川的腕骨：“也是。” 泷川转向幽魂，语气恢复了平日的从容：“你先回去吧，在忘川河畔等我。”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待会儿我去找你，跟你谈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孟婆低笑起来，“你呀，还是这么精打细算。”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老身先走了，那幽魂可是有你要的东西，可别错过了。” “知道了。” 泷川挥挥手，看着孟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