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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定在全市最豪华的自助餐厅:珈窑 夜幕像浸了墨的宣纸，缓缓晕染开整片天空时，“珈窑”自助餐厅的玻璃幕墙正映着满城灯火。 九点整的钟声刚在街角教堂敲响，杨晚栀已经拽着顾明夜的校服袖子冲过旋转门，鼻尖几乎要贴在海鲜区的冰雕上：“我的天啊!顾狗!这帝王蟹比我胳膊还粗！” “出息。”顾明夜甩开她的手，却在转身时故意撞了下她的肩膀，看着她踉跄着扑向烤肉区的铁板，嘴角勾起促狭的笑，“杨晚栀，你再往前凑，厨师该以为你要把自己烤了。” “要你管。”杨晚栀反手拍开他伸过来的手，眼睛却黏在滋滋冒油的雪花牛肉上挪不开。她戴着餐厅提供的一次性发套，碎发被拢得整整齐齐，只剩双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师傅，麻烦多放点黑胡椒，要焦一点的。” 厨师刚把烤好的牛肉盛进瓷盘，她就迫不及待地用夹子夹起一块，吹了吹气就往嘴里送，烫得直吐舌头，脸颊却鼓得像只偷吃东西的松鼠。顾明夜靠在旁边的餐台，抱臂看着她忙乱的样子，突然伸手抢走她盘子里最大的那块：“烫成这样还吃，不怕把舌头烫掉” “顾狗你找死！”杨晚栀踮起脚去抢，发套的松紧带勒得她耳朵发红，“那是我等了三分钟的牛肋条！”两人在餐台边你来我往，她的帆布鞋蹭过他的白球鞋，他的校服外套扫过她的马尾辫，夹着牛肉的夹子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最终“啪嗒”掉在盘子里，油星溅到顾明夜的手背上。 “嘶——”他猛地缩回手，却看见杨晚栀已经抓起纸巾凑过来，动作比平时快了三倍，指尖带着点慌乱在他手背上擦着。她的睫毛垂得很低，发套边缘蹭过他的手腕，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 “活该。”她嘴上不饶人，手下的力道却放轻了，“谁让你抢我吃的。” “我是怕你撑死。”顾明夜抽回手，假装没看见她耳根泛起的红，转身去拿冰镇果汁，“喝这个，解腻。” 杨晚栀又在不远的糕点区拿了几个草莓小蛋糕，每一小盒上面都有一个草莓点缀着。她一口一个的往嘴里塞着。她最喜欢草莓蛋糕了。 另一边的取餐区，南无恙正踮着脚够顶层的芒果慕斯，南安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够不着就说，别摔了。”她轻松够下两块，把其中一块递过去时，发现弟弟的嘴角沾着巧克力酱，忍不住伸手擦掉：“吃个冰淇淋都能满脸都是，多大了。” “姐你又把我当小孩。”南无恙嘟囔着，却把自己盘子里的草莓挞往她那边推了推，“这个甜，你肯定喜欢。” 南安然咬了口草莓挞，酥皮渣掉在裙子上，被弟弟眼疾手快地用纸巾接住。她看着弟弟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上次周考你地理错的那道题，搞懂了吗” “早会了。”南无恙拍着胸脯，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沈以墨偷偷给我讲了技巧，说看洋流方向先记半球……” “你们俩又在说什么悄悄话”白书妍端着一碟三文鱼走过来，鼻尖沾着点芥末酱，“南无恙，你是不是又在说我地理不好” “没有没有。”南无恙赶紧摆手，却被姐姐在背后轻轻掐了下胳膊。 沈以墨不知何时站在白书妍身后，手里拿着杯温水：“吃这么多芥末，不怕呛着”他的声音很轻，像晚风拂过湖面，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把水杯往她面前推了推，“先喝点水。” 白书妍愣了愣，才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被芥末呛得发红。她接过水杯猛灌了两口，听见沈以墨又说：“你最近胃不好，生鱼片别吃太多。”他说着从热食区端来一碗海鲜粥，粥面上漂着翠绿的葱花，“刚盛的，还热乎。” “知道了沈老妈子。”白书妍嘴上抱怨着，却乖乖把粥放在面前，勺子搅了搅，突然抬头问，“你怎么不吃” “等你把粥喝完。”沈以墨在她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块清蒸鳕鱼，动作慢条斯理，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她的粥碗上。 烤肉区突然传来杨晚栀的尖叫。原来顾明夜趁她去拿酱料，把她盘子里的烤鸡翅全夹到自己碗里，还故意啃得满嘴流油：“嗯，杨晚栀选的鸡翅就是比我的香。” “顾明夜我跟你拼了！”杨晚栀抓起一个刚烤好的鱿鱼须就往他嘴里塞，却被他偏头躲开，鱿鱼须的酱汁溅了她一脸。顾明夜笑得直不起腰，从口袋里摸出湿巾想帮她擦脸，手刚伸过去就被她拍开：“别碰我！” 她自己胡乱擦着脸，却把酱汁抹得更匀了，活像只刚偷吃完酱油的小花猫。顾明夜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突然觉得手里的鸡翅不香了，他起身去拿了瓶冰镇可乐，拉开拉环递过去：“别气了，我把鸡翅还你还不行” “谁稀罕。”杨晚栀别过脸，却在他把鸡翅放回自己盘子时，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顾明夜看着她偷偷摸摸的样子，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发套被揉得歪到一边：“傻瓜。” “你才傻瓜！”杨晚栀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手指捏着可乐瓶，瓶身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她的帆布鞋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南安然看着那边打打闹闹的两人，忍不住对弟弟说：“你看他们俩，天天吵来吵去，像不像巷口那对斗嘴的老夫妻” “不像。”南无恙啃着慕斯，含糊不清地说，“老夫妻不抢鸡翅吃。” 沈以墨和白书妍都笑了起来。白书妍喝了半碗粥，突然指着海鲜区的帝王蟹：“沈以墨，你帮我拿只蟹腿呗我够不着。” 沈以墨刚起身，就看见顾明夜举着两只硕大的蟹腿走过来，一只塞给杨晚栀，一只往白书妍面前递：“刚出炉的，还冒着热气。” “谢啦顾明夜！”白书妍刚要接，就听见杨晚栀喊：“哇!顾狗你偏心！我的蟹腿比她的小！” “哪有”顾明夜皱眉比对了一下，确实有只稍微小一点，他干脆把大的那只换给她，“这下行了吧大小姐” “这还差不多。”杨晚栀得意地举起蟹腿啃了一大口，蟹黄沾在嘴角，自己却没发觉。顾明夜没说话，只是从纸巾盒里抽了张纸，趁她低头剥蟹壳时，飞快地帮她擦掉了嘴角的蟹黄。 书妍也只是笑了笑杨晚栀这个不长心的小吃货。 杨晚栀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餐厅的暖光灯在他镜片上投出细碎的光斑，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像两把小扇子。她突然觉得脸颊发烫，抓起可乐又猛灌了两口，却被气泡呛得咳嗽起来。 “慢点喝。”顾明夜拍着她的背，力道不轻不重，“没人跟你抢。” 南安然看着这一幕，悄悄对沈以墨说：“他们俩这样，多久了” 杨晚栀又拿了块草莓小蛋糕吃。 沈以墨正帮白书妍把蟹肉挑出来，闻言笑了笑：“从一开始相见，在这之后都这样。” “真有意思。”南安然拿起一块曲奇递给弟弟，“就像……就像两只互相啄毛的小刺猬。” “姐你比喻好奇怪。”南无恙咬着曲奇，眼睛却瞟向杨晚栀那边，“不过顾明夜刚才帮她擦嘴的时候，好像脸红了。” 白书妍突然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说顾明夜喜欢杨晚栀” “嘘——”南安然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声点！” “本来就是嘛。”白书妍掰开她的手，压低声音，“上次杨晚栀感冒没来上课，顾明夜把她的历史笔记借去抄了三遍，说是怕她落下功课，结果自己熬夜整理了份重点给她。” 沈以墨挑着蟹肉的手顿了顿，随即轻笑一声：“确实不像他会做的事。” “什么不像我会做的事”顾明夜端着两盘烤肉走过来，把其中一盘全倒进杨晚栀碗里，“多吃点，看你瘦的，风一吹就倒。” “要你管。上次密室你还让我减肥!”杨晚栀嘴上反驳，筷子却没停，夹起一块肥牛卷就往嘴里送。顾明夜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时间不知不觉滑过十点，餐厅里的人渐渐少了。杨晚栀靠在椅背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撑死我了……顾明夜，都怪你，非让我吃那么多。” “明明是你自己抢着吃。”顾明夜递过一张消食片，“吃这个，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 南无恙已经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南安然轻轻拍着他的背，对沈以墨说：“我们该回去了，他明天还要早起。” “我送你们。”沈以墨起身，对白书妍说，“你家跟他们顺路吗” “不顺路，我家在东边。”白书妍把最后一口粥喝完，“不过我妈说会来接我。” “我等你妈来了再走。”沈以墨拿起她的书包，自然地挎在肩上，“外面风大，出去等吧。” 顾明夜看着杨晚栀打哈欠的样子，突然说：“我家也在东边，顺路送你” “谁要你送。”杨晚栀站起身，却被椅子腿绊了一下，顾明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那里还留着下午被油星烫到的红痕。 “站稳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扶着她的手没松开，“走吧，我送你到巷口那。” 夜风带着点凉意，吹得路边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杨晚栀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突然问：“顾狗，你历史选择题到底错了哪两道” “就你上次跟我争的那两道。”顾明夜踢开一块挡路的砖头，“不过我后来问老师了，你那道题确实对了。” “那你还跟我争。”杨晚栀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不跟你争，你怎么会记得那么牢。”顾明夜的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有些模糊，“下次周考，历史我肯定超过你。” “拭目以待。”杨晚栀停下脚步，巷口的路灯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对了，今天谢了。” “谢什么”顾明夜装傻。 “谢你……”杨晚栀踢了踢石子，“谢你请我吃那个额外的鸡翅。” “那是沈以墨请的。”顾明夜笑了，“不过下次我可以单独请你，就我们俩。” “哇!他连咱俩额外去要的那个都请了!真兄弟啊!” “嗯，所以，下次我请你啊。” 杨晚栀的脸突然红了，转身跑进巷口：“谁要你请！” 顾明夜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身往回走。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白书妍发来的消息：“沈以墨刚才说，下周周考要帮我补地理，你要不要一起来” 他笑着回了个“好”，抬头看见沈以墨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正对着手机打字，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晚风掀起他的校服衣角，远处传来烤肉摊收摊的叮当声，像是为这个喧闹又温暖的夜晚，轻轻画上了句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