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青萍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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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空山的云海依旧，每日推开窗，便能见那翻涌的白色波涛，心也随之宁静。我与清寒在山腰的小院住下，日子过得平淡却充实。练剑、悟道、研读她叶家留下的医书，偶尔罗蛮会拉着云裳过来串门，关帅、杨光他们也常来饮酒谈天，说着江湖上的趣闻。义父和师父似乎也清闲了许多，时常在山巅对弈，远远能听到玄冲师父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我曾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今天，外门弟子送来了一封来自西域的信。是沙震天大哥的亲笔。 信里大多是祝贺我新婚的吉祥话，还有对西域近况的描述。但在信的末尾，他用不经意的语气提了一件事：近一个月来，西域与北漠交界处，有几个小部落和商队像是被风沙抹去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场没有搏斗痕迹，货物也都在，唯独人不见了。沙大哥派去查探的好手，只在空气中捕捉到一丝极淡的、让人脊背发凉的阴寒气息，与当年葬星峡的幽冥煞气有几分像，却又淡得多，飘忽不定。 “北漠……苍狼卫……”我放下信纸，眉头不自觉皱起。药王谷这棵大树倒了，但那些被其野心滋养的藤蔓，看来还在暗处滋生。 清寒接过信看了看，她那清冽的眸子闪过一丝了然：“苍狼卫在响石谷吃了大亏，但绝不会轻易放弃。这种干净利落的消失，不像寻常盗匪所为。” “总有人不肯安分。”我望向北方，目光仿佛要穿透重重山峦，“只是不知道，这是苍狼卫自己的小动作，还是得到了北漠王庭的默许，甚至支持。” 此事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涟漪虽微，却让人无法忽视。我们只能回信请沙大哥多加小心，并让山下的弟子们留意外界关于北漠的任何风声。 本以为这只是个插曲，没想到半月后，一位意外的访客，让这丝不安再次放大。 来人是星陨阁的使者，一个我没见过的年轻男子，神情冷峻，背负长剑。他没有多余寒暄，直接传达了北辰阁主的口信： “星辉流转，死寂未泯。碎片有灵，聚散无常。平衡之责，常在心头。”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干脆利落，一如星陨阁的风格。 “碎片有灵，聚散无常……”我低声重复着，心猛地一跳，看向清寒。她在我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月姬和那寂灭之杖的残骸！北辰是在告诉我们，它们并未彻底消散，而是以一种难以理解的状态存在着，甚至……可能会重新聚集 “阁主是在提醒我们，风波未平。”清寒轻声道，握住了我的手。 我反握住她微凉的手，点了点头：“‘死寂未泯’，恐怕不止是指月姬和寂灭之杖，北漠那边的动作，或许也与此有关。星陨阁虽然超然，但眼睛一直看着这片天地。” 一种无形的压力悄然降临。摧毁药王谷并非一劳永逸，维系这脆弱的平衡，路还很长。 这天，我正用竹竿陪着罗蛮切磋，指点他将沙场枪法融入江湖缠斗的技巧，阿青那小子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小脸上带着兴奋和困惑。 “王大哥！罗大哥！我刚刚在山下小溪边练功，好像……好像感觉到一点怪怪的东西！” “哦什么怪东西”我收起竹竿，问道。 阿青挠着头，努力组织语言：“就是……一股很弱很弱的气息，凉飕飕的，感觉有点熟，又有点陌生，藏在流水的气息里面，一下子就溜走了……跟我以前感觉到的幽冥煞气有点像，但又不一样，好像……更‘空’一点” 阿青的“净灵之体”感应最为敏锐，他的话立刻让我警觉起来。我当即带着他和清寒，再次来到山下那条熟悉的溪边。 我闭上眼，将“先天一气”运转到极致，灵觉如同蛛网般细细铺开。起初，只有潺潺水声和山林间的生机。但当我小心翼翼地引动体内那几缕同源的死寂之力时，果然，在汩汩的流水声中，捕捉到了一缕微弱到极致、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阴冷波动！ 它如同水底的暗影，随波逐流，若有若无，并且……似乎正朝着某个方向，极其缓慢地移动、汇聚 “看来，北辰阁主的提醒，并非空穴来风。”我睁开眼，脸色凝重，“有极其微量的寂灭之力碎片，正在天地间飘荡，而且，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着。” 清寒蹙起秀眉：“会是月姬姐姐吗还是……北漠那边搞的鬼” “现在还说不准。”我沉吟道，“但此事不能放任不管。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些碎片要去哪里，又想做什么。” 山下的溪水依旧欢快地流淌，但我知道，平静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北漠的异动、星陨阁的警示、再加上这重新显现的寂灭碎片……新的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作为承影剑的主人，作为北辰口中的“心之钥”，探查并消除这些潜在的威胁，是我无法回避的责任。 我看了看身旁眼神坚定的清寒，又想到山上那些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 也好。这次，我们不再是被动卷入，而是主动出击。这江湖，终究是闲不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