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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冲出网吧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冲突。 叶伟一手拽着周小小，一手抱着熟睡的乐乐，像三只被猎人追捕的野猫，一头扎进凌晨四点浓墨般的夜色里。 他们不敢叫车，躲闪着主干道发红的监控探头，全靠叶伟手机里时灵时不灵的导航，在迷宫般的小巷里钻来钻去—— 那些巷子越走越窄，路灯像快没电的手电筒，有气无力地亮着。 终点是城市最边缘的幸福里，这地方的名字简直是个黑色幽默。 每踩过一处坑洼的水泥地，叶伟胃里就翻起一阵酸水。 他咬着后槽牙硬撑，两条腿灌了铅似的沉，但更重的是压在心口的那块石头—— 当年他对着出租屋漏雨的屋顶发过誓，要带着全家永远逃离这个蟑螂乱爬、充斥着咳嗽声和吵架声的鬼地方。 现在倒好，混了十年，带着老婆孩子滚回来了。 汗酸味混着巷子里的尿骚味往鼻子里钻，乐乐在怀里不安地扭动，周小小的指甲快掐进他胳膊肉里。 身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从发霉的窗户后面盯着他们，连垃圾桶边翻食的野狗都突然停下动作，绿幽幽的眼睛跟着他们移动。 叶伟的后背湿透了，不知道是冷汗还是凌晨的露水，只觉得连影子都在嘲笑他。 一脚踩进城中村就像闯进了异世界！抬头是电线在头顶疯狂打结，把天空都遮得严严实实。 两边紧挨着的握手楼像排队挤地铁似的，墙上爬满老年斑一样的水渍和青苔。 窗户里透出暖黄的灯光和闪烁的霓虹招牌，各种住宿30元快餐盒饭的字样在暗处眨着眼睛。 地面永远黏糊糊的，垃圾堆和污水坑像打卡景点一样随处可见。 空气里混着神奇配方——发霉的被子味+馊掉的盒饭味+劣质烟酒味，再加上人挤人特有的人味儿，绝了！ 凌晨的城中村也是个夜猫子！ 麻将牌哗啦啦的碰撞声和爷们儿的吼声从某个角落炸开。 劣质音响放着土味神曲，醉汉的梦话、野狗的即兴表演和老鼠跑酷的动静全混在一起，就像一场24小时不间断的地下音乐演出场所，吵得脑瓜子嗡嗡的。 周小小把乐乐搂得死紧，手指都攥得发白。 薄外套根本挡不住后半夜的冷气攻击，连心里都嗖嗖冒凉风。 叶伟想给她个拥抱，结果发现自己的手早就冻成冰棍儿了，僵得跟僵尸似的！ 周小小死死拽住阿伟的衣角，声音都在发抖：咱...咱非得住这种地方吗 她环顾四周，眼神里写满了抗拒。 这破地方跟她以前住的老旧小区比起来，简直就是地狱模式。 阿伟嗓子眼发干，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忍忍...这儿最安全。 他自己都觉得这话假得离谱。 凭着记忆摸到那栋家兴公寓，好家伙，这破仓库改的鬼地方比三年前还磕碜！ 铁门锈得跟出土文物似的，灯箱上的字都快掉光了。 一推门，那股子霉味混着汗臭直接往鼻子里钻，yue 所谓的就是个木板搭的窟窿，里头瘫着个光膀子的胖大叔，呼噜打得震天响。 墙上贴着张发黄的告示：日租50爱住不住，晚上十点后洗澡看运气。 阿伟硬着头皮敲了敲木板。 大叔一脸起床气地睁开眼，那双浑浊的眼珠子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活像在看两个打扰他睡觉的麻烦精。 住店他嗓门贼大地甩出一句。 对，按天算。 叶伟小声应着，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票子，数出150块递过去。 这差不多是他兜里最后的钢镚儿了。 那男的把钱往兜里一揣，随手甩过来一把挂着塑料牌的钥匙。 牌子上用红色油漆歪歪扭扭写着b-17。 规矩都懂吧他语速飞快得像机关枪。 别整动静，不许开火做饭，不准带人进来，弄坏东西照价赔钱。热水去走廊尽头自己打，厕所公用。 说完就立马闭眼装睡，一副别来烦我的架势。 叶伟捏着那把冰凉还带着油腻感的钥匙，带着周小小往所谓的走。 这地方哪是什么正经房间啊，就是用石膏板随便隔出来的小格子，跟蜂巢似的，又像个大号棺材盒。 过道窄得要命，黑乎乎的只有一盏要死不活的白炽灯在那苟延残喘。 隔音效果等于没有，两边屋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震天响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的咳嗽、嘀嘀咕咕的说话声，甚至还能听见小情侣在吵架。 踹开b-17的破门，那味儿简直了——像十年没开窗的臭袜子泡在消毒液里发酵！ 这鸽子笼还不到四平米，一张生锈的上下铺占了大半地方（下铺床垫黄得跟老报纸似的，海绵都爆出来了，上铺堆满破烂），再加个快散架的塑料桌，齐活！ 连个窗户都没有，全靠门上那个积满灰的迷你换气扇续命。 昏黄的灯光下，墙上的污渍和划痕像抽象派涂鸦。 周小小杵在门口，整个人都晃了晃，脸刷地就白了。 怀里的小乐乐被臭味熏得直皱眉，迷迷糊糊蹭了蹭居然没醒。 小小... 叶伟喉咙发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时候说啥都特假！ 周小小闷头进屋，轻手轻脚把乐乐搁在那张脏床垫上，用外套给他当被子。 转身背对叶伟时，肩膀突然抖得像触电似的。 她死死咬着嘴唇没出声，可那憋着的抽泣声，比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扎叶伟的心。 叶伟站在出租屋门口，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老婆单薄的背影在发抖，儿子却在这狗窝一样的地方睡得没心没肺。 这画面太扎心了，他感觉有把刀在五脏六腑里搅，对自己废物人生的厌恶感瞬间爆棚。 的一声甩上门，他后背重重砸在掉粉的破墙上，整个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滑坐到水泥地上。 手指插进头发里死命揪着，指甲都快掐进头皮了，后槽牙咬得咯吱响，眼睛干涩得发疼——妈的，连哭都哭不出来。 那些破事跟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 u盘里要命的信息、王德发他们恶心的嘴脸、莫名其妙背的黑锅、刚才网吧小哥的勒索、东躲西藏的狼狈样... 淦！他们就想安安生生过日子，凭什么被逼到这份上那些王八蛋凭什么逍遥快活 现在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揣着u盘跟那帮孙子拼命！大不了一锅端！ 哎呦喂，这画面看得人心都揪成一团啦！ 叶伟偷偷瞄了眼床上熟睡的乐乐，又瞅了瞅缩在角落默默掉眼泪的周小小。 不行啊老铁，他可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要是连他都垮了，老婆孩子可咋整 突然，周小小地转过脸来。 妈耶！那满脸的泪痕还没干呢，可眼神就跟死机了似的，空洞得吓人。 她用沙哑到不行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发毛地说： 老公...要不咱们把那个破u盘交警察叔叔算了或者直接扔海里喂鱼 咱们带着乐乐跑路吧，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我真的...真的撑不住了啊... 救命！这哪是商量啊，这根本就是濒临崩溃的求救信号！她现在啥真相正义都不在乎了，就想图个安生日子。 叶伟顿时觉得心口被人暴击，痛到无法呼吸。 他看着自家媳妇，这个他发誓要守护的小仙女，眼睛里的光都灭了啊！ 他懂，她不是怂，是真的被逼到绝路了。 想想也是，带着娃被人追杀，现在住得比城中村还磕碜，换谁都得疯！ 人生十字路口也太难了吧！继续硬刚可能带着全家人一起沉沦，但要是现在放弃，之前受的罪不就白费了 那些黑暗势力更要无法无天，自己这辈子也别想堂堂正正做人了！ 就在叶伟心态快要崩掉的时候，病床上的乐乐突然咳咳咳地咳醒了，小脸蛋涨得通红，像是被屋里浑浊空气呛到了。 周小小一个箭步冲过去轻拍宝宝后背。乐乐揉着睡眼看看周围破败的环境，小嘴一瘪就要开哭。 宝贝不怕不怕，妈咪在这里...周小小声音发抖地哄着，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但神奇的是，乐乐居然没哭！ 小家伙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泪流满面的妈妈，又瞅瞅瘫坐在地、满脸憔悴的爸爸，好像瞬间get到了房间里沉重的气氛。 突然，小团子扭着小身子从妈妈怀里坐直，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给妈妈擦眼泪，用带着奶香的萌音说： 妈咪...别哭哭啦 小奶娃扭过头，眨巴着大眼睛望向叶伟，突然张开藕节似的小胳膊，奶声奶气地喊： 粑粑抱抱！粑粑...累累哦 这一刻仿佛有束暖乎乎的光，biu地穿透了叶伟心里厚厚的乌云。 那些拧巴的、难受的、让他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的小情绪，突然就被这句软乎乎的粑粑累累给萌化啦！ 最神奇的是，在他觉得自己超失败超糟糕的时候，怀里这个小团子居然用最原始的直觉感受到了他的疲惫。 小不点努力想给爸爸的安慰，就像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糖果。 叶伟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滚烫的泪珠叭嗒叭嗒往下掉。 他手忙脚乱地爬过去，把香香软软的崽崽整个圈在怀里。 小朋友身上甜甜的奶香味，和周围糟糕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就像黑暗里突然亮起的小夜灯，暖暖的，超治愈！ 他紧紧搂住乐乐，怀里的小家伙就是他的整个宇宙，也是他快要破碎的心最后的避风港。 抬眼望向同样哭成泪人的周小小，他眼中原本的迷茫和无助慢慢沉淀，化作一种沉甸甸却无比清醒的坚定。 小小，他嗓子哑得厉害，却透着从未有过的力量感。 咱们不能认输。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乐乐，为了以后能光明正大走在街上，不用再像过街老鼠似的躲躲藏藏。 他猛吸一口气，连带着吸进肺里的浑浊空气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味道。 那个u盘就是咱们的底牌，也是翻盘的唯一机会。 要是现在怂了，这辈子都得活在被人追着跑的噩梦里，乐乐也得跟着咱们提心吊胆。 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停顿片刻，直直望进周小小的眼睛，每个字都像钉钉子般有力： 信我，天塌下来咱们一起扛。我发誓，一定会带着你和乐乐，离开这个鬼地方！说到做到！ 这不是随便说说的漂亮话，而是一个跌到谷底的男人，拼尽全身力气对命运发出的战书。 周小小的目光在丈夫脸上定格——那双眼睛里又燃起了小太阳般炽热的决心。 她低头瞅瞅怀里的小家伙，乐乐这会儿已经不闹腾了，正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戳爸爸下巴上的胡茬玩呢。 她死灰般的眼神里，终于也亮起了一点点星光。 她用力点点头，虽然身子还在打颤，但这次可不是吓的，而是像准备冲锋的战士那样，带着豁出去了的狠劲儿。 这间发霉的胶囊房小得转个身都费劲，但此刻三个人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贴在一起。 外头世界还是那么操蛋，可他们心里那场狂风暴雨总算暂时消停了。 绝境里长出来的全家一条心buff，把三个人牢牢绑成了战友联盟。 叶超级奶爸伟麻溜地把下铺收拾成女王大人和太子爷的寝宫，自己吭哧吭哧爬去上铺当守夜骑士。 最后几个凉透的包子被他像变魔术似的掏出来： 赶紧垫垫肚子，养精蓄锐。等天亮了，咱们还得搞个绝地求生作战计划呢！ 他说这话时，又变回了那个稳如老狗的团队主心骨。 结果包子还没咽利索，隔壁突然传来哐当哐当的动静，隔音比纸还薄的墙那边，正在上演全武行似的吵架大戏。 没钱！催个屁啊！再逼逼赖赖老娘照样不给！女人尖利的嗓音简直要刺破耳膜。 卧槽欠钱还有理了 混混模样的男人阴阳怪气地回怼，瞅瞅你这破地方，保护费都交不起哥几个可不是吃素的！ 保护费叶伟和周小小交换了个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好家伙，这破地方的水比想象中还深啊！ 外头的骂战很快消停了，但那种要出事的预感像团乌云似的压在他们心头。 刚喘口气的功夫，新麻烦又找上门来。这鱼龙混杂的城中村，指不定下一秒就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叶伟不自觉地攥紧拳头，死死盯着那扇纸糊似的破门——这玩意能挡得住谁他们真能在这儿躲下去吗 更愁人的是，手里那个要命的u盘，到底该怎么变成绝地翻盘的筹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