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升旗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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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半，108宿舍还沉浸在睡梦中。突然，刺耳的起床哨划破寂静。 起床——全体新生操场集合——宿舍楼外传来扩音器的喊声，伴随着急促的哨音。 黄朝彬猛地坐起，脑袋一声撞在上铺床板：我的妈呀！地震了 詹晓阳迷迷糊糊摸眼镜：才几点啊...天都没亮... 游金彦已经在下铺整理被子：大家，赶紧的，升旗仪式，昨天通知过的。 詹晓阳深吸一口气。来了，这个在前世记忆里留下深刻印记的清晨。 走廊里一片兵荒马乱。新生们跌跌撞撞地跑动，詹晓阳熟练地套上衣服穿好鞋子跑去洗漱。 九月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校园里弥漫着一层薄雾，路灯还亮着，在雾气中晕开一团团昏黄的光。詹晓阳跟着人流奔向大操场，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紧张。 操场上的景象令人震撼。几百名新生按班级列队，各班班主任站在队伍前，蔡敏凤老师今天特意穿了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咱们班在哪郑世林眯着眼睛找。 那边，詹晓阳指向左前方，蔡老师在招手。 站在队伍里，詹晓阳仔细观察着同学们。一张张稚嫩的脸庞带着睡意和兴奋，眼睛却亮得惊人。他看到了女生队伍里的刘小惠，她正和林珊珊小声说话，偶尔朝男生这边看一眼。 天边泛起鱼肚白，广播里响起《运动员进行曲》。突然音乐停止，整个操场瞬间安静。 升旗仪式，现在开始！学生科章科长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操场，迎国旗！ 从操场尽头，四名护旗手正步走来。中间的旗手高擎国旗，两边护旗手握枪护卫。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詹晓阳屏住呼吸。前世他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升旗，总是偷偷打哈欠或和同学挤眉弄眼。但此刻，重生的他深知这种仪式的珍贵。 国旗在晨风中微微飘动，那抹红色在灰蓝的天空下格外鲜艳。护旗手走到旗杆下，熟练地固定国旗。 升国旗，奏唱国歌！ 《义勇军进行曲》前奏响起时，詹晓阳感到头皮发麻。数百人同时开口歌唱，声音汇聚成磅礴的洪流：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他看见游金彦唱得特别大声，脖子上的青筋都微微突起；看见前排的刘小惠站得笔直，嘴唇一张一合；看见黄朝彬难得的一本正经，收起了嬉笑。 国旗缓缓上升，与朝阳同步。当国旗升到顶端时，第一缕阳光正好照亮旗面上的五星。 礼毕！ 队伍稍息，但气氛更加肃穆。章科长走到话筒前：下面请校长讲话。 一位头发花白、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走上主席台。他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胸前别着校徽，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温和。 95届的新同学们，早上好！王校长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力量，首先，我代表全校师生欢迎你们的到来。从今天起，你们的人生将翻开新的一页。 詹晓阳屏住呼吸，生怕漏掉一个字。校长的普通话带着潮汕口音，却比他听过的任何老师讲话都要标准、有力。 潮城卫校创建于1958年，三十七年来为潮汕地区培养了近万名医疗人才。王校长环视操场，你们中的许多人，将来会成为乡镇卫生院的骨干，成为改变潮汕医疗面貌的中坚力量。 无论你们来自城市还是乡村，无论家庭条件如何，在这里，你们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三年后，你们的成绩将取决于自己的努力，而不是出身。 詹晓阳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发烫。他偷偷环顾四周，发现不少同学都和他一样，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写满憧憬。 校长最后说：记住今天这个早晨！记住国旗下的誓言！当你们未来穿上白大褂时，要记得今日的初心！ 掌声再次响起，比上次更加热烈。詹晓阳看见很多同学在偷偷的抹眼泪，他自己也眼眶发热。 詹晓阳环扫一周，看着一张张稚嫩青涩的脸庞，不禁潸然泪下。 上一世里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口腔班的大多数同学不是在医院上班，就是自己开牙科诊所，但区域几乎都在潮汕地区，平时见面联动不在话下。 唯有詹晓阳，因业务关系他的足迹踏及小半个中国。但是，他却跟同学们失去联系一二十年。就连刘小惠除了几次通话，就再也没见过面。 他再一次泪流满面，只有失去过的人，才懂得重获得的珍重！ …… 章科长接着讲话，内容更具体：95届共招收492人，分为八个班。护理专业三个班，预防医学、中医中药、检测医学、临床医学，还有今年新设的口腔医学各一个班……” 詹晓阳仔细听着。这些信息前世他根本没往心里去，现在却听得认真。他知道哪些同学会成为名医，哪些会转行，哪些...会早早离开人世。 学校纪律必须遵守！章科长语气严厉，严禁吸烟喝酒！严禁夜不归宿！严禁谈恋爱！ 最后一条引起小小骚动。黄朝彬偷偷对詹晓阳做鬼脸，被蔡老师瞪了一眼。 最后，记住你们为什么来这里！章科长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不是来混日子的，是来学本事的。三年时间很短，希望你们珍惜每一天。 掌声如雷，詹晓阳拍得手掌发红都不觉得疼。阳光已经洒满整个操场，照在每个人年轻的脸上。 仪式结束时，天已大亮。阳光洒满操场，国旗在高处飘扬。队伍有序解散，但很多人舍不得离开，三三两两站在操场边聊天。 回去的路上，詹晓阳故意落后几步。他望着同学们青春洋溢的背影，望着操场边飘扬的国旗，望着远处教学楼上的十字标志。 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样，又不一样。前世这个早晨，他只顾着抱怨起太早，惦记食堂的早餐。而现在，他真正感受到了仪式背后的重量。 食堂里人声鼎沸。詹晓阳打了碗白粥，就着一些潮汕小菜喝得香甜。曾经觉得平淡的早餐，如今吃起来格外幸福。 黄朝彬挤过来：晓阳！听说校长讲话时你哭了 没有，詹晓阳否认，风大眯眼了。 得了吧，郑世林插嘴，我都看见你擦眼睛了。 游金彦淡定喝粥：情绪激动是正常的，说明有使命感。 他知道，从这个升旗仪式开始，一切真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