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羊城易主安民告 新基初定隐患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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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衙门被破、德寿被擒的消息，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瞬间在广州城内炸开，引发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恐慌。起初是衙门内逃出的溃兵、衙役惊恐的呼喊，随后各种夸张失实的流言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全城。 “不得了啦！长毛贼又打回来啦！” “是洋人！洋人杀进城里了！” “土匪！好几万土匪冲进总督府了！” 未知带来的恐惧最为致命。城内百姓惊恐万状，纷纷紧闭门户，街道上空无一人，只剩下被“义兴堂”点燃的几处火头仍在噼啪燃烧，映照着空荡的街巷，更显诡异。一些溃散的兵丁和地痞流氓开始趁火打劫，砸抢商铺，城内多处传来哭喊和打砸声。 柏凌云在寨堡接到捷报后，深知时间紧迫，必须立刻入城稳定局势。他留下柏守谦和部分族老、伤兵看守大本营，亲自率领所有剩余人马，火速赶往城中。 当他踏入总督衙门时，天色已近微明。衙门内灯火通明，柏凌岳、柏凌峰等人正忙得不可开交。被捆成粽子的德寿瘫坐在大堂角落，面如死灰。抓获的俘虏被集中看管，缴获的兵器堆了一地。 “大哥！”见到柏凌云，柏凌岳兴奋地迎上来，“衙门拿下了！这老小子也抓住了！” “情况如何”柏凌云沉声问道，目光扫过略显混乱的大堂。 “衙门已完全控制，降卒约百余人，都已缴械看押。就是城里现在有点乱，有些溃兵和混混在趁乱抢东西，凌源带人去弹压了，枪声响了几处，估计很快能压下去。”柏凌峰汇报道，语气沉稳，但眉宇间也带着一丝疲惫。 柏凌云点点头，快步走到大堂正中的“明镜高悬”匾额下，那里原本属于两广总督的座位空置着。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转身，语速极快地下达一连串命令： “凌峰，即刻增派人手，协助凌源，以小队形式巡弋主要街道，遇有趁乱打劫、奸淫掳掠者，无论兵匪，立斩不赦！迅速恢复城内秩序！” “是！” “凌岳，加强衙门及周边防卫，尤其是看守好德寿和军械库！防止残敌反扑或有人劫牢！” “明白！” “凌川！”柏凌云看向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二弟。 “兄长…”柏凌川上前。 “你笔墨好，立刻起草一份《安民告示》！就以…‘中华帝国先遣讨逆军’的名义！告知全城百姓，我军乃仁义之师，只为推翻昏聩清廷，救民水火，绝非匪类！令其各安其业，无需惊慌。凡我治下，必保其生命财产之安全！商铺可照常营业，士农工商各司其职！若有兵卒扰民，可至总督衙门鸣冤，定严惩不贷！写好后，立刻找人誊抄，满城张贴！” 柏凌川精神一振，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连忙应道：“弟这就去办！” “凌宇，你去帮着二哥，监督誊抄张贴之事。” “是，大哥！” 命令一道道发出，原本有些无序的局面迅速变得有条理起来。柏家这台战争机器，在柏凌云的掌控下，开始向统治机器转变。 效率极高。不到一个时辰，一队队臂缠白布（临时标识）的柏家团练子弟开始出现在主要街道上，他们队列整齐，刀枪雪亮，遇到正在行凶的乱兵匪类，毫不留情，当场格杀数人后，混乱迅速被遏制。同时，柏凌川草拟的《安民告示》也被大量誊抄，张贴在各处路口巷口，更有识字的团练子弟敲着锣，大声宣读。 恐慌的百姓透过门缝，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乱兵被迅速镇压，听到那言辞恳切、承诺保境安民的告示，心中的恐惧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好奇和观望。一些胆大的商铺，试探性地重新开张。 到了午后，城内的秩序已基本恢复，虽然依旧冷清，但已无骚乱之声。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柏凌源回来了，面带忧色：“大哥，‘义兴堂’的人来了，说要见主事的，讨要剩下的两千五百两尾款。口气…有点硬。” 柏凌云冷笑一声：“告诉他们，城西、城南放火制造混乱，他们确实做了。但趁乱打劫、滋扰百姓的，恐怕也多是他们的徒子徒孙！这笔账我没找他们算，他们倒先来要钱让他们派个能主事的进来谈，我倒要看看，他们想要多少钱买一个平安！” 另一边，柏凌峰也带来棘手消息：“大哥，巡防营副将王参将带着几百号人，退守到了城北的八旗驻防城附近，声称要‘拱卫满城，以待王师’。态度暧昧，既不来攻，也不投降。八旗将军那边也紧闭城门，没有任何表示。此外，城外还有几处绿营汛塘，兵力不明，动向不明。” 柏凌云走到窗前，望着渐渐恢复生气的广州街道，目光深邃。夺取衙门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城内的地头蛇、态度暧昧的旧军官、龟缩但未解决的八旗力量、城外的潜在威胁，以及如何真正赢得民心、有效统治这片富庶之地…千头万绪，纷至沓来。 “知道了。”他声音平静，“意料之中。传令下去，严密监视王参将和八旗驻防城动向，暂不主动进攻。凌峰，你亲自负责，加快整编投降的绿营兵，汰弱留强，愿意归顺的，打散编入我军，给予同等饷银，不愿者，发放路费，遣散出城！必须尽快消化吸收，增强我们的实力！” “是！” “至于‘义兴堂’…”柏凌云眼中寒光一闪，“先晾他们一会儿。晚些时候，我亲自会会他们。” 羊城虽已易主，新基初定，然内外隐患犹存。柏凌云深知，接下来的博弈，将不再是单纯的军事冲杀，而是更为复杂、更为凶险的政治、权谋与实力的较量。 （第十二章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