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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坊的织布机在寅时停了。韩母把最后一缕金线织进"共饮纹"时,东方的启明星正坠在泉眼的水雾里,像块被水泡透的铜钉。 "无恤先生,这布得晒三日。"她用狼尾毛掸掉布面的线头,那是阿古拉沁特意送来的,毛根还带着淡淡的马汗味,"智伯勤说,暗河的石窦比《水经》残卷记的宽三寸。" 赵无恤正对着三卷拓印竹简出神。晨光里,智氏麦田的拓痕泛着土黄,狄人牧场的拓痕带着灰蓝,唯有孩子们的手印在中间晕成一片暖红。他突然抓起骨刀,在最末一卷的空白处刻下:"水脉如文脉,隐于地,显于人,断处自有续处。" 帐外传来赵狗儿的惊呼,混着陶片碎裂的脆响。 赵无恤冲出去时,正看见智仲摔在泉边的石头上,怀里的《水经》残卷散了一地,被阿木踩在脚下的那页,恰好印着"石窦左有枯骨,乃晋献公时开河匠人之骸"。 "他要独吞暗河!"智伯勤举着铁锨就往阿木身上拍,却被阿古拉的马鞭子缠住手腕,"这残卷上写着'先得骨者掌水'!" 阿古拉的靴底碾过残卷上的"骨"字:"狄人见骨要祭!你们却要抢"他十岁的女儿正蹲在石窦边,用树枝扒拉着什么,突然尖叫一声——石缝里露出半截泛白的东西,像极了人臂。 赵无恤的箭伤突然抽痛起来。他想起叔父藏在《周礼》里的《考工记》残页,上面记着"凡开渠,必埋牺牲于窦,谓之地脉之祭"。此刻那地脉的祭品,竟以如此狰狞的姿态露出脸来。 "都退后。"韩母抱着织布梭挡在石窦前,梭子上还缠着染了一半的线,蓝一道褐一道,像裹着层血痂,"老身见过挖井的匠人处理这个——要用白茅裹骨,还得念'安土咒'。" 智伯勤的铁锨"当啷"落地:"我祖父说,城濮之战时,晋军在这埋过战死的工兵。"他突然跪在地上,往石窦里摸,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硬物,"这不是骨头......" 从石窦里拖出的木匣裹着三层麻布,每层布上都绣着"水"字的古体,只是第三层的针脚突然乱了,像被什么东西啃过。 韩母用染刀挑开布层时,赵无恤闻到一股混杂着桐油和腐土的气味——那是春秋时保存竹简的法子,叔父曾用这法子救过一卷被虫蛀的《尚书》残篇。 木匣里铺着五十片骨简,每片都刻着"渠"字,唯有最底下那片刻着幅地图,图上的暗河支流像根系般蔓延,在晋地的心脏处打了个结。 "这是......"智仲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麻线,他指着骨简边缘的刻痕,"这是'赵氏工师'的记号!我在曲沃的祠堂见过!" 赵无恤的指腹抚过骨简的裂痕。那些裂痕里嵌着暗红的颗粒,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是血。他突然想起十八章那个流民孩童咳在他衣襟上的血,也是这样的颜色,只是那孩子的血早就干成了灰。 "周平王东迁那年,"韩母突然开口,她的手指点着骨简上的地图,"我阿爷说,晋国有个叫赵孟的匠人,带着百工挖暗河,后来全没了消息。"她的指甲掐进染布的"共饮纹","你们看这布——" 众人低头时,晨光恰好穿过染布的经纬,在骨简上投下耕牛与骏马的影子,影子的交汇处,正好盖住骨简上那个打了结的支流。 阿古拉突然解下腰间的弯刀,往石窦里插了半尺:"狄人传说,地下有水神,要用人的诚意换活路。"他的刀刃上还沾着昨夜祭泉的马血,滴在骨简上,竟顺着血痕渗进了裂痕。 赵狗儿突然尖叫:"血在动!" 骨简上的暗红颗粒真的在蠕动,像无数细小的虫,顺着暗河支流的刻痕爬行,最终在那个打结的地方聚成一团,显出个模糊的"礼"字。 分水的木闸造了七日。 智氏农人削的榆木杆浸了七天七夜的桐油,狄人牧民编的竹篾裹着三层牛皮,闸板的缝隙里塞着韩母染坊的碎布,蓝一块褐一块,像拼起来的彩虹。 "按骨简说的,"赵无恤站在木闸上,胸口的伤已经能挺直了,"主渠走麦田,支渠分牧场,剩下的引到流民营。"他脚下的闸板突然发出"吱呀"声,那是阿木特意留的缝隙,说"要让水也能说句话"。 智伯勤的儿子赵稷正用炭笔在闸板上画刻度,画到"五"时,突然改成了狄人的"五"字符号。阿古拉沁蹲在旁边,用狼尾毛蘸着泉水,在符号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泉眼。 韩母的织布机搬到了闸边。她织的布在风中展开,"共饮纹"的耕牛与骏马正对着骨简上的暗河支流,像在低头喝水。织到第三匹时,她突然往纬线里掺了把泉边的黄土:"这样,布就带着地脉的气了。" 赵无恤的竹片又添了新内容:"七月廿三,立木闸于石窦,分三水:麦五,牧三,流民二。骨简为凭,染布为记,孩童为证。"他把竹片递给赵狗儿,"抄三份,一份存染坊,一份埋闸下,一份给......" "给我!"流民里突然站出个老者,他的麻布衫上打满补丁,每个补丁的针脚都像"回字纹","我是当年赵孟工师的徒弟,这骨简......"他的手指抚过"赵氏工师"的记号,突然老泪纵横,"他说过,水要分着喝,路要合着走。" 老者从怀里掏出块发黑的麻布,展开时,众人都吸了口冷气——那上面的"共饮纹",竟与韩母织的分毫不差,只是颜色早已褪成了灰。 "这是......"韩母的梭子掉在地上,"这是我阿爷说的'失踪百工'的记号!" 老者的声音突然亮了:"赵孟工师让我们织这布,说哪天布能重见天日,暗河就会活过来。"他指着布角的小字,"你们看,这是'礼不分彼此'!" 暗河通水那天,染坊的七匹"共饮纹"全挂在了木闸上。 智氏农人牵着牛走过主渠时,牛角上都系着蓝布条;狄人牧民赶着马穿过支渠时,马尾上缠着褐线;流民孩子们捧着陶碗在渠边喝水,碗沿上按满了新的手印。 赵无恤把五十片骨简装进新的木匣,匣底铺着韩母织的新布,匣盖上拓着木闸的样子。他在匣边刻下:"周平王东迁年,赵氏工师开河,历百年,水复生,礼亦复生。" 韩母突然把织布梭塞进他手里:"无恤先生,该给这礼起个名。" 赵无恤的目光掠过木闸上的刻度,掠过骨简上的支流,掠过孩子们交握的手。他想起叔父说的"礼是活的水",此刻这水正从暗河涌出来,漫过麦田,漫过牧场,漫过每个人的脚边。 "叫《晋水礼》。"他在新的竹卷上写下这三个字,"第一章记泉眼,第二章记暗河,第三章......"他把竹卷递给赵稷和阿古拉沁,"该你们写了。" 两个孩子的炭笔在竹卷上碰出火星,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泉眼,泉眼里流出的不是水,是两道缠绕的线,一道蓝,一道褐。 风从染坊的裂缝里钻进来,带着新麦的清香。韩母的织布机又响了起来,"咔嗒咔嗒"的声音混着渠水的流淌声,像在给这新生的礼,谱一段长长的调子。赵无恤望着木闸上飘扬的染布,觉得那些布上的耕牛与骏马正在动,正朝着同一个方向,慢慢走去。 远处传来智伯勤和阿古拉的笑,他们正合力抬着块新的石碑,碑上刻着赵无恤写的"礼如流水",刻痕里填着菘蓝和赭石的染料,在阳光下闪着紫黑的光,像极了染缸里那片最耐看得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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