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哪里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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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义一愣。 “场长,你的意思是……” “仓库那把火,你忘了” “那个黑衣人,到现在还没抓到。现在又冒出来一封鬼子的信,还出了投毒这种事。” “我不信这些事之间没有关联!” “李华只是个会计,她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又哪来的渠道搞到这些东西” “她背后,一定还有人!” 陈义恍然大悟,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场长,我明白了!” “你今晚别睡了。” 于工程指着门口的方向,语气不容置疑。 “再去审!用什么方法都行,熬鹰我也得把她给我熬开口!” “务必在团部来人之前,把她那个同伙给我挖出来!” “是!” 陈义挺直了腰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 关押李华的病房里,又冷又黑。 窗户被木板钉死了,只有门上的观察口透进一点微弱的光。 李华蜷缩在冰冷的床板上,身上只盖着一床薄薄的旧棉被。 她又冷又饿, 从昨天被救回来到现在,她只喝了半碗米汤。 “吱呀——” 门被推开,陈义端着一把椅子走了进来。 他没看李华,自顾自地把椅子放在房间中央,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酒精炉,点燃了。 蓝色的火苗跳动着,给这间冰冷的屋子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光和热。 然后,陈义拿出一个饭盒,放在炉子上。 没过多久,一股浓郁的肉香就飘了出来。 李华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她咽了口唾沫,死死地盯着陈义手里的饭盒。 陈义就像没听见一样,从饭盒里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吹了吹,放进嘴里。 他又夹起一筷子浸满了肉汤的粉条,“吸溜”一声吃了下去。 这对饥肠辘辘的李华来说,是极致的酷刑。 “你……你想干什么……” 李华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颤抖。 陈义还是不说话,继续吃。 他吃得很慢,很香,像是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李华的心理防线,在肉香和饥饿的折磨下,一点点被侵蚀。 她想起了自己以前当会计的时候,想吃什么就能让食堂开小灶。 她想起了自己穿着干净的干部服,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进走出。 再看看现在,她像一条狗一样被关在这里,又冷又饿,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这一切,都是因为周建军! 恨意和委屈涌上心头,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陈义终于吃完了。 他把空饭盒放在一边,擦了擦嘴,这才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李华。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李华的情绪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想吃吗” 陈义淡淡地开口。 李华没说话,只是直愣愣的看着他, “想吃,就开口说话。” 陈义站起身,走到床边, “你的同伙是谁那封信,是谁给你的” 李华把头扭到一边, “行,有骨气。” 陈义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我这人没什么耐心,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明天天一亮,团部的人就到了。到时候,你这就不叫投毒未遂了,叫里通外国,是敌我矛盾。” “你猜猜,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陈义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里通外国”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李华的脑子里炸开。 她再也撑不住了。 “我说!我说!”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嘶声叫道。 陈义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早这样不就好了”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拿出了纸和笔。 “说吧。” “没……没有同伙,没有信……”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那毒,是我自己下的。” “为什么” “因为我恨他!” “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在伐木场,他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脸!于场长不帮我就算了,还罚我写检讨,让我去学习班!” “我被关了半个月的禁闭,出来还要去掏猪粪!所有人都看我的笑话!” “我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他一个五代雇农的穷小子,凭什么骑在我头上!” 李华的声音越来越尖利,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扭曲。 “我就是想教训教训他!我没想杀他!我就是想让他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那耗子药,是我从仓库看门的老张头那里偷的。他说这药厉害,沾上一点就得上吐下泻,在床上躺半个月!” “我把药下在了槽子糕里,趁着你们宿舍没人,放在了他床上……” 她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又变成了嚎啕大哭。 “我哪知道他根本没吃!我哪知道他会发现!”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陈义面无表情地记录着,直到李华哭得没了力气,才停下笔。 他站起身,端起床头那碗早就凉透的药。 “交代了同伙,就能吃饭睡觉。” 他把药碗递到李华面前。 “配合我们,你的问题,可以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从轻发落。” 李华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又看了看陈义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终于彻底崩溃。 她一把抢过药碗,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配合!我一定配合!” 听到李华的话,陈义抬起眼皮继续问道。 “说完下毒的事情了,那封信呢” 李华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什么信我不知道什么信!” “你口袋里的那封。” “那不是我的!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到我口袋里的!” 李华疯狂地摇头,脸上满是惊恐。 “我身上只有家里寄来的家书,都是中文!” 陈义的笔尖在纸上重重一点。 “你的同伙是谁” “没有同伙!真的没有!” 李华哭喊起来。 “从头到尾就是我一个人!我恨他,我才做出了糊涂事!” 陈义合上本子,站起身。 他走到门口,背对着李华。 “看来,你还没想明白。” “砰!” 门被关上,房间再次陷入死寂和冰冷。 这一夜,陈义没有再进去。 他只是让民兵每隔半个小时,就把门打开,再重重关上。 每一次“砰”的巨响,都砸在李华脆弱的神经上。 她蜷缩在床上,又冷又饿,精神在无尽的折磨中一点点被撕裂。 天亮了。 于工程推门进来,他看了一眼披头散发的李华,又看了看眼圈发黑的陈义。 “你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