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缺德不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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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王木香脸肿得像猪头，话都说不清楚。依然在努力的埋汰她，贬低她，宋月影费了些力气才忍住没笑出来。 站在她身边的齐彦诀拧紧了眉峰。 “王木香，你说谁……”宋母的话还没说完，手腕被闺女抓住，她果断闭嘴。 看她这样自觉，宋月影既满意又高兴。宋母今天的战斗力爆表，真怕她一开口就把众人怼的哑口无言。 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她还怎么知道，这些人今天撞破她家院子门也要闯进来的目的。 “说谁你说我还能说谁我现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说的是你那不要脸的宝贝女儿。”王木香满脸不屑。 “大白天的把男人带回家里吃饭，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你……”宋母气的要扑过去打王木香，宋月影抓住她的手腕，低声安抚，“妈妈，冷静，不要上了王木香的当。” “上当”宋母疑惑的看着自家闺女。 宋月影点头，“你一出手打人，就上了王木香母女的当。” 宋母还是没听明白，但她已经冷静下来。宋月影要的就是她冷静，至于有没有听明白，不重要。 齐彦诀诧异的看着宋月影，他看出王木香说那些难听话是想激怒他们。正想提醒她，她却自己看出来了。 他这小媳妇儿比他想象的聪明。 这么一闹，傻眼的村民们纷纷回神。 目光直直看着站在屋檐下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军绿，身形挺拔如松柏，自带一股浩然正气。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那张脸…… “哎哟妈呀！”一个婶子低呼，眼睛直直盯着齐彦诀的脸看，“这男人长得挺好看。” “哪里才挺好看，分明就是真好看，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人。” “你才见过几个男人，要我说呀！他这长相，别说整个大队，就是整个青远公社也找不出第二个他这长相的。” “对对对。” “就是，就是。” 看众人的关注点偏离方向，宋如梦气的脸都绿了。很想尖叫着让众人不要只看人长相，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但她不能，她的形象是温和善良，可不是喜欢尖叫的泼妇。 “堂妹，你……”宋如梦一脸失望的看着宋月影，手却指着站在宋月影身边的齐彦诀，声音都在发颤。 “你怎么能在家里藏了一个男人。” “一年前，你丈夫才为国捐躯，你这么快就忘记他了吗我这个做堂姐的都还记得他对你的好，你怎么可以……” “你可是烈士遗孀啊！” 宋如梦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同村的另外两个寡妇也纷纷附和，仿佛感同身受。 “是啊，宋大夫，你是烈士遗孀，要对得起你那个卫国捐躯的丈夫啊！” “我男人死的时候，我的天都塌了，根本没心思想别的。我男人是自己摔死的，我都这样，宋大夫，你男人是烈士啊！” “婶子说的对。”宋如梦又接过话说：“堂妹，你丈夫为国家丢了性命，国家因此给了你一大笔抚恤金。 “你怎么可以拿着你丈夫用命换回来的钱，去找别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牺牲的丈夫怎么对得起国家” “我大队出了你这样的一个人，也会被你连累的。双抢结束后，我们大队就要去公社评选先进大队的。” “你这样……这样……”宋如梦一副我说不下去的表情。 村民一听宋月影的行为，要影响大队去公社评选先进大队，纷纷不干了。 男人们碍于面子，不能太过指责宋母和宋月影。妇女们却完全没有这顾虑，争先恐后的对宋月影进行说教。 “是啊！宋大夫，你丈夫是为国家丢的命，你不能对不起他。” “国家给你发抚恤金，是希望你不要忘记你丈夫是为国家牺牲的。你却拿着你丈夫用命换回来的钱找其他男人，是真过分了。” “哪里是过分，分明是不应，真的不应该，很不应该。” “就是，就是，你是烈士遗孀，这样做对不起国家。” “也对不起你牺牲的丈夫。” “我娘家村里有个女人的丈夫也是军人，也是为国家牺牲了。她一个人把孩子养大，为她丈夫守了一辈子的寡。” “看看，看看，那才是好女人该做的事儿。宋大夫，你应该跟人家学习。” “对对对。”有几人跟着附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离不开牺牲，烈士遗孀……听的宋母怒不可遏，要不是闺女抓着她的手，她早扑过打人了。 她女婿好好的站在这里，这些人非要说他牺牲了，非要说她闺女是什么烈士遗孀。 呸呸呸，一群不怀好意的黑心玩意儿，睁眼瞎。当着面诅咒她闺女和女婿，真是不能忍。 “我学习你个……唔唔唔……”宋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月影捂住嘴。她瞪大眼睛，眸中满是不解和心疼。 两种情绪在宋母眼中不断重复，宋月影看懂了，收回捂住宋母嘴的手。 她在宋母的耳边低声说：“妈妈，咱们先别说话，听她们说。也别急着动手，一会儿肯定让你打尽兴。” 宋母眼中放光，其他情绪都没了，只剩下询问：“你说真的。” “真的。”宋月影缓缓点头。 宋母这才被安抚住。 作为当事人的齐彦诀此刻脸上平静无波，心中却是怒火中烧。不是因为村民们说他牺牲，而是他们说月影偷人。 还要求月影跟一个守寡，守了一辈子的寡妇学习。 他不评判别人的选择，但也不能忍这些人如此欺负他的小妻子。 “学习什么守寡是可以学习的真是不知所谓。”齐彦诀声音沉冷，看着那几个让宋月影跟寡妇学习的人。 “月影才多大年纪。” “你们让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学习守寡，可笑不可笑缺德不缺德” 别说他还说着，就算他死了，他也不要求月影为自己守寡。月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有权利得到幸福。 不该为一个死了的男人断送幸福。 完全没料到他会开口怼人，宋月影诧异的看着他。 齐彦诀这番话像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油锅里，噼噼啪啪炸开花。 尤其是在场的男人们，本来看戏看的好好的，忽然就被人下了面子。竟敢说他们可笑，说他们缺德，简直不能忍。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说我们”一个男人率先质问。 另一个男人紧跟着开口，“你哪儿来的看你长得人高马大，还穿着军装，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吗” “跑来我们大队多管闲事，我看他是不想再回去了。” “对，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走出村子。敢跑到我们村里来跟寡妇私会，是当我们村的男人都死了吗” “我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穿着军装就来了，真是胆大包天。” “不止胆大包天，他还把我们当无知的傻子。” “可惜，他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我们只要往他所在的部队去一封信，把今天的事儿一说，他兵都当不成。” “能这样吗” “当然能。” “你说得可是真的” “说你是无知的傻子，你还真是无知的傻子。老子说得当然是真的，我侄子是红袖套，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门儿清。” “那还等什么，赶紧给他部队写信，让他当不成兵，看他还怎么耍威风。” 众人激动的跃跃欲试，纷纷催促那人赶紧写信。 宋月影沉下俏脸，她对这些不是很明白。但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必定会连累齐彦诀，她不想连累他。 刚想开口，后背被人轻抚了一下，她偏头看齐彦诀。 齐彦诀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你们……你们这些人就是黑心肝，缺德到冒烟儿的玩意儿。”宋母抬起手，手指指着那些说话的男人。 “去写信啊！赶紧去写，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写多少信能让他当不成兵。”宋母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那些话说得热闹的人心里瞬间没底。 没想到宋母懂这些，齐彦诀都惊讶了。 宋月影还是有些疑惑，齐彦诀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她瞬间顿悟，觉得自己刚刚的担心，完全是白担心了。 同时也明白，这些人是冲她而来。 看那些人都闭口，宋母哼一声，“喊你们去写信，你又不去了，刚刚你们一个个说得那么热火朝天，说着玩儿的。” “你们说话是闹着玩儿，可我不是。” “谁再敢说我闺女是寡妇……”视线在人群中扫过，宋母继续说：“我就敢把谁嘴里的牙齿一颗一颗敲下来。” 宋母说的话嗓音和宋月影相似，都属于那种软软的嗓音。即便是发狠说威胁人的话，也没有任何威慑力。 在场的村民们，没有一个人把她的话当真。 之前亲眼看到她打王木香的人，同样也没把她的话当真。 “说你闺女是寡妇怎么了赵冬雪，你自己不也是个寡妇。”说话的人是李婶子，此刻她正满脸讥诮的看着宋母。 “还想把别人嘴里的牙齿敲下来，赵冬雪，你有几斤几两重，自己心里不清楚” “说这样的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听宋如梦说，宋月影家里出现个男人，她就坐不住了。她多次和赵冬雪说，让宋月影嫁给她的小儿子。 赵冬雪都没同意，还渐渐的不和她来往了。 察觉到赵冬雪在疏远自己，她就在琢磨着找机会好好收拾赵冬雪一顿。把赵冬雪收拾服帖，宋月影再强势也没用。 她只要把赵冬雪抓手里，宋月影就会乖乖嫁给她家小儿子了。 没想到自己还没行动，宋月影家里出现个男人的噩耗传来。她来不及多想，只能按照宋如梦说的话做。 “李姐，你说什么”宋母声音都有些发颤，她瞪大眼睛看着李婶子。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李婶子嘴里说出来的。 她和李婶子是朋友啊！能跟李婶子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就是因为李婶子总在她面前说，理解她的不容易。 还总是劝解她看开点儿，好好把小影子养大。 对，把小影子养大，宋母此刻才明白过来，很早很早的时候，李婶子就盯上她的小影子了。 “李翠，你来跟我交好是不安好心，对不对”宋母气红了眼睛质问道，“以前，你不断的在我面前说我有疯病。” “发病的时候，会在不知不觉间伤害小影子。让小影子去你家，你照顾她，你根本不是真心想照顾她。” “我怎么就不是真心想照顾她了只要她乖乖当我的儿媳妇，我肯定会真心照顾她。”李婶子义正言辞反驳。 “你一个疯寡妇，带着个孩子，自己都养不活。” “我帮你照顾孩子长大，她嫁给我儿子，给我当儿媳妇，不是天经地义吗” “要不是看你家宋月影模样长的好，勉强配的上我儿子。还没有遗传到你的疯病，我才懒得跟你一个疯子交朋友。” “偏偏你还不同意，坚持自己养孩子，真是不自量力。” “我跟你交好，多次跟你说把你女儿嫁给我儿子，你都不同意，真是不知好歹。” 噗嗤一声，接着是哈哈哈的大笑，声音在众人脑海里回荡。宋母抬手指着李婶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你儿子……哈哈哈……”宋母放弃了，实在是太好笑，根本停不下来。 宋月影和齐彦诀完全不知道宋母的笑点在哪里，只能任由她笑。 一开始，村民们以为她是疯病犯了，都准备好躲避她拿木棍打人。等了近一分钟，宋母还在笑，完全没有找木棍的意思。 村民们这才确信，她不是疯病犯了，而是真觉得李婶子的话好笑。 其他知道李婶子家儿子情况的村民也笑了，但他们不敢像宋母那样恣意笑。李婶子是小队长的媳妇，大家要给她几分面子。 “赵冬雪，你是什么意思”李婶子大怒，“笑笑笑，笑死你算了。” 她之前也以为赵冬雪是疯病犯了，现在才知道是在嘲笑她。赵冬雪一个疯子，有什么资格嘲笑她一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