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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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一个个的……”大队长的话停住,冷厉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全都是来找宋大夫看病的” 看大队长冷着脸,众人心都凉了一大截,额头上的汗变成冷汗。 这次来凑热闹,真是得不偿失。不仅得罪了宋大夫,怕是连大队长也一起得罪了。 那些一直不曾开口说过话的村民,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心中期盼大队长和宋月影都没有看到他们才好。 “好。”大队长也不拆穿他们,缓慢抬起自己的右手,“来找宋大夫看病的人,现在站到我右手边来。” 看大队长这么好说话,村民们反而傻眼了,纷纷在心中猜测大队长这是什么意思。 宋如梦看了李婶子一眼,希望李婶子站出来指认宋月影偷男人。可惜,李婶子此刻不知道在想什么,没看她。 废物,宋如梦气的暗暗骂了一声。 “快点,都不要再磨蹭,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大队长催促说:“今天是双抢的第一天,地里的活儿很多。” “不赶快把地里的粮食抢收回来,再种下去,明年大家都别想吃饱饭。” 一听明年可能会吃不饱饭,村民们开始心里发慌。因为猜不透大队长究竟要做什么,还是没人敢动。 宋月影和齐彦诀对视一眼,都觉得大队长心里憋着大招。 掀了李婶子的老底,宋母等于是彻底与李婶子撕破脸。心里多少有些难过,垂头站在一边发呆。 看着村民们磨磨蹭蹭,大队长心里的火气不断往上飙升。 “都没人动是吧”大队长铁青着脸,忽然提高声音,“没人动,那你们说什么来找宋大夫看病,都是屁话吗” “还是你们觉得,我这个大队长说的话是屁话” “每年的双抢都很忙,今天是双抢的第一天,更忙。不仅你们忙,我也忙,甚至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中午太阳大,让你们回家吃午饭的时候,借机会休息一会儿,好应对下午繁重的活。” “既然你们不需要休息,从明天开始,所有人都别给老子回家吃中午饭了,全部都在地里吃。” “不管你们是自己带干粮,还是让家里的老人孩子给你们送饭菜。都必须在地里吃午饭,吃完了继续干活。” “谁要是敢给老子阳奉阴违,耍心眼子,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到时候工分少了,领的粮食少了,也别来跟老子讲道理,老子不讲道理。” 宋月影和齐彦诀又看彼此一眼,大队长果然憋着个大招。 反正这会儿也没她们什么事,权当看戏了。宋月影喃喃嘀咕一句,“唉,要是能来点花生瓜子就好了。” “你说什么”齐彦诀不是没听清她的喃喃自语,而是不敢置信她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 花生瓜子,她当这是在做什么看戏吗 “我没说什么呀!”这时候,宋月影说什么也不会承认自己说过话。 齐彦诀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宋月影一脸无辜的回视他。 院子里的村民们,谁都没注意到两人的互动,除了宋如梦。她咬牙切齿的看着两人,在心里谩骂诅咒着。 村民们被骂的纷纷垂下头,不敢吱声。碍于大队长的权威,即便心里对大队长的安排很不满,也不敢说出来。 但也有例外,比如说李婶子,她就是个例外。 李婶子说:“大队长,你这话说的不对。你是安排我们工作的,我们是下地劳作的,肯定是我们最累啊。” “你还让我们自己带干粮在田地里头吃饭,干粮是好吃的吗能吃的饱吗” “我们吃不饱又哪里有力气干活呢” 李婶子几句话可算是说到了村民们的心口上,他们也不想在田地里吃饭。回家吃饭时间不定,吃快点的还能休息一会儿。 在地里吃饭就不一样了,吃完饭又要继续干活,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 有李婶子开头,其他村民也纷纷开口。 “李婶子这话说的对,大队长,我们在地里干活已经够累了。就别在地里吃午饭了,还是各自回家吃饭吧。” “是啊!在地里吃饭的话,我们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身体会吃不消的。” “对对对,我们的身体垮了,就没有力气干活了。” “太阳那么大,在地里干活就已经很晒了。如果还要顶着大太阳在地里吃午饭,我们会热出病来的。” “我家没有老人和小孩做饭,怎么办啊” 众人七嘴八舌发表自己的意见,无论是出自真心,还是找借口。说来说去只有一个诉求,就是不在地里吃中午饭。 收回和齐彦诀较真的目光,宋月影饶有兴味的看着站在太阳底下的村民们。 这是……逼迫大队长,还是拿自己的身体健康来逼迫大队长宋月影在心里给村民们鼓了个掌,赞一声,勇气可嘉。 真是蠢不自知啊! 他们这样逼迫,不仅不能让大队长改变主意,反而还会让大队长认为他们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一个大队的大队长,在这个时期的权利还是很大的。 大队长没打断众人发表意见的机会,铁青的脸色都缓和不少。 他等村民们说完,才来了一句,“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而是通知你们接下来的安排。谁若是不服从安排,咱们大会上见。” 话落,村民们齐齐变了脸色,不敢再说一句话。 就连不怕事儿的李婶子,此刻也是脸色惨白。 “大队长说的大会,是什么大会”宋月影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齐彦诀,她感觉大队长话里有话。 垂眸看着快要抵上自己胸口的脑袋,齐彦诀心神晃了晃。稳住心神后,他的眼神里闪过疑惑和怀疑。 “你不知道”齐彦诀反问。 宋月影没看他,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院子站着那么多村民,虽然注意力都被大队长吸引过去,但还是有人时不时看她和齐彦诀的,宋月影对此毫不在意。 自己和齐彦诀说话没有碍着谁,他们坦坦荡荡。 看她是真不知道,齐彦诀压下心里的怀疑,解释说:“大队长口中的大会,就是整个大队的人聚在一起开会。” 宋月影诧异,心说,原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是她想多了。 “这种大会一年开不了几次,但雷打不动的一次是在双抢过后。”齐彦诀继续说:“双抢后会分发粮食。” “由于要分发抢收回来的粮食,全大队的人都会来。因此,双抢后的大会是全年里最隆重,也是人员最齐的一次会议。” “大队长说的大会上见,意思是把那个不服从安排的人拉到大会上批评。” 她就说大队长话里有话吧,果然如此。宋月影幽幽的说,“这样一来,不服从安排的人不仅丢面子,连里子也丢干净了。” 齐彦诀看她一眼,不再说话。 “大队长,我们……”有村民还想辩解,大队长却不想听了,他直接打断那个村民的话,“刚刚是你说太阳大的” “是,是我说的。”那村民点头承认,他倒是想否认,可这么多人看着,听着,他否认不了哇。 好在他说的是实话,心里不用慌。 “很好。”大队长点头,目光深沉的看着其他人,“你们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只有少数人点头,多数人摇头,更多的人是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好,很好。”大队长被气笑了,“让你们在地里吃午饭,节省下时间来干活。你们觉得地里太阳晒,这里呢” “你们一个个顶着大太阳来宋大夫家院子里站着。咋地宋大夫家院子里的太阳和地里的太阳,不是同一个” 众人被大队长的话臊的面红耳赤,一个个缩着脖子当鹌鹑。 大队长却还没说完,继续说:“第一天双抢,我理解大家有多累,可我理解你们,你们有谁理解我了吗” “你们跑来宋大夫家院子里来,真如你们说的那样是来看病吗” “别以为你们不说,我就真不知道你们的小心思。” “你们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自己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 “想看病的,反对带午饭去地里吃的人,留下。其余人各回各家,下午上工迟到的人我扣他两个工分。” 大队长不气吗也气,心里不窝火吗也窝火。可他再气,心里再窝火,也还是保持着理智。 他深知自己能力再强也只有一个人。地里的粮食必须尽快抢收回粮仓,这就要靠这些村民们齐心协力才能完成。 所以暂时放过这些村民,以后再慢慢算账。 听大队长说可以走了,村民们如获大赦,转身正要离开,忽然有人大喊一声,“不能走。” 停下脚步,村民们纷纷看向声音来处。 宋如梦,刚刚喊不能走的人是她 不想再惹大队长不悦,有个好心的大婶过来拉着宋如梦的手,“梦梦,别闹了,赶紧回家做中午饭吧。” “对,快回家做午饭吧,你爹腿受伤了,肯定在家里等你回去做饭给他吃。”另一个婶子也劝道。 宋如梦却把她们的话当耳边风,她拂开好心大婶的手,径直走到最前面。 “他,她们。”抬手指着宋月影和齐彦诀,大声说:“大队长,我们之所以会在这里,就是因为她们两个。” “我堂妹,大白天的把男人带回家里,败坏的是咱们整个大队的名声。” “就算她是我的堂妹,我也不能包庇她。” 经宋如梦一提醒,村民们也想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于是都停下脚步不走了,双抢是忙,但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 目前,还是看好戏比较重要。 宋月影双眸亮的像夜空中的星子,得意的望着齐彦诀。那眼神像是在说,我赢了,你答应的事不准反悔。 齐彦诀无奈的一笑,轻点头,无声的说了一句,愿赌服输。 两人无声的互动,看在宋如梦眼里就是眉来眼去。大庭广众之下都敢勾引男人,宋月影果真是个不知廉耻的。 宋如梦在心里狠狠的骂着宋月影。 大队长冷笑,回头看宋月影和齐彦诀一眼。目光在齐彦诀脸上顿了顿,回头看着宋如梦,“你的意思是,我在包庇她” “我没有那个意思。”这个宋如梦当然不可能承认,即便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你没那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大队长不耐烦的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 宋如梦心里发憷,但还是坚持说:“我的意思是,我堂妹做出败坏咱们大队名声的事,您看到了,不能当成没看见。” “败坏咱们大队名声的事。”大队长玩味的嚼着这句话,回头看着宋月影。问道:“你败坏咱们大队的名声了” 有这样问话的吗宋如梦傻眼了。 大队长这话问的……宋月影快要忍不住笑出声。她赶忙抓住齐彦诀的手臂,撇过头去努力忍住笑。 近一分钟后,她转回头来,一本正经的对着大队长摇头,“我没有。” 看她一本正经的摇头,大队长嘴角抽了一下,又回头看着宋如梦说:“我刚刚问过,你堂妹说她没有。” 这回连看热闹的村民们都傻眼了。 可大队长还没完,随即又恍然大悟,“对了,宋如梦,你刚刚是不是说过你堂妹大白天的把男人带回家里。” “是,我刚刚说过。”宋如梦还没回神,傻傻的点头。 “你亲眼看见了”大队长又问。 “是,我亲眼看见的。”宋如梦再次点头。此刻她已经回过神来,感觉大队长的问题有些奇怪,可奇怪在哪儿 她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大队长看向宋月影,这次宋月影很自觉,不需要他开口问就主动把齐彦诀推到大队长面前,“我带回家的男人就是他。” 大队长点点头,手指着齐彦诀,问宋如梦,“你堂妹说,这个就是她带回家的男人,你看到的人是不是他” “是他。”宋如梦没有丝毫迟疑的回答。 大队长看看宋月影,又看看宋如梦,问道:“你们两个对峙完了,还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