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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扭头看过来，随手擦了擦鼻涕，大大咧咧地说：“咦，三傻啊我过来瞅瞅槐花 —— 过些天花开了，采点回去让我娘包包子吃。” 家丰乐呵呵地招手：“大宝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跟我来一下。” 小宝撇撇嘴，扭过头哼了一声：“你能有啥好东西我才不信。” “那先给你尝一口。” 家丰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小块冰糖碎，递了过去。 “这啥玩意儿” 小宝接过来放进嘴里，瞬间眼睛一亮，咂咂嘴追问：“好甜！你从哪儿弄来的还有吗” “跟我来就有了。” 家丰转身就走 —— 这槐树底下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 小宝纠结了两秒，终究抵不过甜味的诱惑，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找到一个平时没人留意的角落，家丰停下脚步，笑呵呵地看着追上来的小宝：“小宝哥，这边来。” “这到底是啥啊甜得离谱，比我吃过的所有糖都甜！” 小宝迫不及待地追问。 “这叫冰糖，是世上最甜的糖。” 家丰故意说得神秘，“不管是谁，就算得了消渴病的人，都爱吃这一口。” 小宝眼睛瞪得更大：“真的假的你还有没有再给我点！” 家丰故作犹豫：“给你倒是可以，不过小宝哥，你知道啥是消渴病不” “消渴病” 小宝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在哪儿听过似的…… 你问这干啥” “我听说啊，得了消渴病的人吃不下饭，正好用这冰糖解解馋。” 家丰循循善诱。 小宝突然拍了下大腿：“哦！吃不下饭！我想起来了！朱茂少爷说过，他爹朱老爷就经常吃不下东西，说是得了消渴病，有时候连饭都不吃。” 家丰话锋一转，笑着问：“小宝哥，给你一盒冰糖，或者给你找个媳妇，你选哪个” 小宝乐了，挠着头傻笑：“这…… 这可太难选了！媳妇是小花不” “先不管是谁，你想想，婶子会让你选啥” “那肯定选媳妇啊！” 小宝想都不想就回答，“我也得选媳妇 —— 糖吃完就没了，媳妇娶不上可就亏大了！三傻你今天咋这么多问题到底还有没有冰糖啊” “冰糖有，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个问题。” 家丰压低声音，“你娘有没有跟你提过朱老爷” “提过啊，经常说！” 小宝点头如捣蒜，“我们是朱老爷的佃户，得供着他、巴结他，凡事都得听朱老爷的。” “这就对了！” 家丰赶紧接话，“你们是朱老爷的佃户，他得了消渴病，你们得帮着解决吃饭的问题啊！你要是把冰糖献给朱老爷，你家不就发了朱老爷一高兴，说不定给你家好多钱，还能给你找个漂亮媳妇！就算不给媳妇，有了钱你自己也能娶啊！” “对啊！朱老爷一高兴，肯定会赏我们家！” 小宝眼睛发亮，可又有点舍不得，“不过这糖真的太甜了，我也想吃点……” “我可以给你留糖吃，但要是让你娘知道是我给的，肯定不让你碰。” 家丰故意提醒，“你想想，现在你家、还有朱老爷家，是不是都不让你跟我们家来往” “是啊…… 那咋办” 小宝犯了难。 “这冰糖，是一个天竺商人送给我的，百味轩现在也有得卖。” 家丰教他说辞，“你到时候把冰糖交给朱老爷或者朱茂，就说是天竺商人送你的，专门给消渴病人吃的，以后想买，去百味轩就能买到。” “嗯！不是你送的，我娘就不会不高兴了！” 小宝恍然大悟，一脸崇拜，“三傻，你咋这么聪明！” “你不是想娶小花吗” 家丰话锋又转，“万一你娶了她，你们家人和我们家人合不来，你夹在中间不难受吗” “对啊！” 小宝使劲点头，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行！看在你这么够意思的份上，以后我娶了小花，肯定对你们家好！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不告诉我娘，等朱老爷赏了我，我娶了小花，再跟她说！这样她就不会对你们有意见了！” “小宝哥你真机灵！” 家丰趁热打铁，“等你娶小花那天，咱们再把这事说出去，到时候咱们俩都有功劳！” “嘿嘿！” 小宝笑得合不拢嘴。 家丰从兜里摸出几块冰糖塞给他，又递过一个小布包：“这几块是我单独给你留的，这个包里的，你拿去献给朱家。记住咋说了吧” 小宝把糖塞进嘴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记住了记住了！天竺商人给的，叫冰糖，百味轩有卖，消渴病人爱吃！” “小宝哥记性真好！” 家丰叮嘱道，“我先走了，万一被别人看见咱俩在一起就不好了。” “好好好，你赶紧走！我这就去找朱茂少爷！” 小宝含着糖，一颠一颠地跑走了，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看着他的背影，家丰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眼神变冷，轻轻呢喃：“我等着那一天。” 回到大虎身边，大虎好奇地问：“你俩聊啥呢把小宝那傻小子乐成那样。” 家丰摇摇头，淡淡道：“没啥，给了颗糖衣炮弹，但愿能顺利送到地方。” “糖衣炮弹” 大虎摸了摸后脑勺，没听懂。 “走吧，还有下一步要办。” 家丰带着大虎回村，“大虎哥，嫂子方便出门不我们还得去趟镇上百味轩 —— 你去的次数多了，换成生面孔出面更好。” “没问题！她整天在家待着也闷得慌，我去喊她！” 大虎爽快地答应。他结婚没多久就去了上河村，虽然时不时回来，却从没机会带媳妇出门转转。 没多久，大虎带着媳妇宇文蓉熳过来，家丰一眼看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宇文蓉熳穿的衣服虽然破旧，长相不算惊艳，却五官端正，整个人干干净净、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难得的内在修养。 更让家丰惊讶的是她的名字 ——“蓉熳” 二字，“蓉” 是秀美纯洁，“熳” 是天真烂漫，寓意一生秀丽圣洁、不染尘俗，绝不是村里这些糙汉能想出来的。 家丰不由得想起家里人的名字：大哥乐君，是父亲庄二兵当年在将军手下当兵时，将军给赐的名，取自《诗经》“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希望乐君能做个快乐的君子；自己 “庄家丰” 这个名字，是将军离开后，父亲亲自取的，朴实无华，只盼着家里能丰收富足，没有任何典故，全是父亲的期盼；小花出生时，父亲刚去世，母亲静竹刚到庄家没几个月，是爷爷庄老汉给取的 —— 看爷爷给儿子们取的 “大兵、二兵、三兵”，就知道他的文化水平；爷爷还有个女儿叫庄云娟，早年已经外嫁，这名字还是爷爷当年在县城看到一家 “云娟胭脂铺”，觉得好听才照搬来的。 “见过嫂子。” 家丰拱手行礼。 蓉熳笑着点头，轻轻欠身回礼，声音温婉：“小丰好，多亏了你，夫君现在不用长期在外奔波，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三人说说笑笑往林场走，路上家丰把计划大致说了一遍：因为大虎之前买过两次黑糖，怕百味轩的人起疑，这次让嫂子出面卖白糖，更稳妥。 回到林场，秀兰等人正忙着熬糖，第二锅已经快好了，第三锅却不太顺利。看到家丰回来，秀兰赶紧迎上来，一脸焦急地说：“家丰，你说的那个过滤，我们来来回回滤了五次，糖水还是不清亮，后来没办法又多滤了几次，这样做对不对啊” “娘放心，过滤就是为了让糖水清澈，只要清了就行，滤几遍都没关系。” 家丰安抚道，“现在滤不干净，是因为过滤用的布料和炭块都饱和了 —— 你就理解成布和炭都脏了，吸不了杂质了。今天你们抽空，咱们再烧点竹炭和木炭，我之前做的小窑还在院子里，让大哥试试；布料要么好好清洗，要么换块新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秀兰松了口气，“这么说就没事了，我们正盯着熬制呢。” 家丰看了眼锅里的糖水，点点头：“嗯，差不多了，等熬到粘稠状就可以停火，剩下的让它自然晾干就行，记得放根干净的麻绳。” “放心吧，到这一步我就会了！” 四时凑过来，开心地插话。昨晚熬的糖将近两斤，家丰拿走二两不知道给谁了，现在还剩一斤八两，又要拿去卖 —— 四时心里盘算着，得赶紧再多熬点，不然以后就没糖吃了。 安排好家里的事，家丰带着大虎、嫂子和秀兰出了村，留下乐君、小花和四时看家。有四时在，他也放心些，特意叮嘱她：“要是遇到有人来偷袭，别硬拼，尽量带着乐君和小花赶紧跑。” 快到镇子时，大虎还是有些紧张，不住地打量着两边：“小丰，仁医堂的人，不会再来埋伏我们吧” “不会。” 家丰笑着安抚，“仁医堂雇的那四个人，已经被抓进去了，刘医师还在后面帮着施压；就算慕容家出面，县里走流程也需要时间，没那么快放出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猜，慕容山现在自顾不暇，没空理我们 —— 这事肯定已经被慕容家知道了，丢了家族的脸，他正忙着擦屁股呢，没精力找我们麻烦。” “那就好。” 大虎彻底放下心来，一路过去，果然没遇到任何意外。 到了镇上，四人直奔百味轩。大虎留在门口等候，由宇文蓉熳牵头进去，秀兰和家丰跟在后面，尽量不引人注目。 好在镇上百味轩的人并没有刁难，一听说是来卖白糖的，立刻热情地喊来了掌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