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管家奶奶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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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旧报纸，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苏晚晴坐立难安。 报纸泛黄的角落里，站在赵父身边那个年轻的女人，眉眼温柔，与如今陆家老宅里那位总是低眉顺目、一丝不苟的林管家，至少有七分相似！ 怎么会 林管家在陆家服务了将近三十年，是看着陆寒琛长大的老人，地位超然。她怎么会和当年的赵家扯上关系还出现在那样一张关键的照片里 无数的疑问在苏晚晴脑海里盘旋，搅得她心绪不宁。这件事，像隐藏在华丽地毯下的一根尖刺，不拔出来，迟早会扎伤人。 她决定试探一下。 午后，阳光透过玻璃花房的顶棚，暖融融地洒下来。苏晚晴端着一壶刚沏好的安神花茶，找到了正在里面修剪花枝的林管家。 “林姨，忙了一上午，歇会儿喝杯茶吧。”苏晚晴笑得温婉，将茶杯递过去。 林管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放下花剪，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才接过：“哎呦，少夫人，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怎么使得。” “没事的，林姨，您别总是这么客气。”苏晚晴在她旁边的藤椅上坐下，状似无意地闲聊，“您在陆家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了。寒琛常说，这个家多亏有您打理。” 林管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跟自己的孩子一样。这都是我分内的事。” 气氛正好。 苏晚晴捧着温暖的茶杯，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点勇气。她垂下眼睫，声音放得更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林姨……我前几天，无意中看到一张旧报纸。” 她清晰地感觉到，身旁的林管家身体瞬间绷紧了。 苏晚晴没有抬头，继续轻声说：“上面有一张照片，是很多年前，关于……赵家那位先生的。照片上，他身边站着一位女士……” 她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目光清澈地看向林管家那张骤然失去血色的脸。 “那位女士，和您年轻时，真像。” “啪嗒——” 林管家手中的茶杯盖子滑落，在砖石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的手背上，她也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晚晴，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花房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林姨，”苏晚晴放下茶杯，伸手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语气真诚，“我没有告诉寒琛。我只是……觉得您或许有什么苦衷。如果您愿意说，我保证，只是一个倾听者。”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那扇尘封了几十年的、锈迹斑斑的心门。 林管家的眼泪，瞬间决堤。 不是无声的落泪，而是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如同洪水冲破堤坝般的崩溃。她猛地抽回手，捂住脸，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呜呜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悲鸣。 苏晚晴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陪着她，递过去一张纸巾。 过了好久，林管家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她抬起红肿的双眼，里面盛满了 decades 的痛苦和愧疚。 “是……是我。”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哭腔，“照片上的人……是我。”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沉重的秘密说出口： “赵世宏……是我亲哥哥。承瑾那孩子……是我的，亲侄子。” 苏晚晴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心脏还是猛地一缩。 “当年……我鬼迷心窍，爱上了陆先生（陆父）。”林管家（或许该叫赵秀林了）的眼神变得空洞，陷入了痛苦的回忆，“我知道不该，可就是控制不住…… 我哥出事那天，其实是因为发现了我藏在枕头下的、写给陆先生的情书……他觉得丢尽了赵家的脸，我们大吵一架……” 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出门后，就……就再也没回来。我嫂子（李秀云）当时刚查出怀孕，受不了打击，差点跟着去了…… 我觉得我是个罪人，是我害死了我哥，害得嫂子和我那未出世的侄子无依无靠……” “所以您就来到了陆家”苏晚晴轻声问。 “是……”赵秀林痛苦地闭上眼睛，“我想赎罪，也想……离他近一点。我看着陆先生愧疚，看着他把承瑾接回来，看着他痛苦……我心里又何尝好过每一天，都是煎熬！” 她抓住苏晚晴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少夫人，我不是故意要瞒着！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承瑾他恨陆家，恨寒琛，我劝过他，可他根本不听！我看着他越走越偏，我心里……我心里跟刀割一样啊！” 苏晚晴看着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流淌的泪水，听着她发自肺腑的忏悔，心里五味杂陈。这是一个被时代和情感悲剧裹挟的女人，用一生在进行一场无望的守望和自我的惩罚。 “林姨，都过去了。”苏晚晴回握住她冰冷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这不是您一个人的错。” 赵秀林感激地看着她，浑浊的眼泪再次滑落：“少夫人，谢谢……谢谢您肯听我说这些，谢谢您……没有看不起我……”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用力抹了把眼泪，压低声音，急促地说： “少夫人，我……我没什么能报答您的信任。但我告诉您，我嫂子，李秀云，她手里……可能还留着些东西。” 苏晚晴心神一震：“什么东西” “我不太确定……但当年我哥走后，她好像藏起了一些……陆先生写给她的信，或者……别的什么。”赵秀林的眼神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恳切，“她后来心灰意冷，离开了这里。但我总觉得，她拿着那些东西，也许……也许有一天能说清楚什么。” 李秀云！ 于承瑾的亲生母亲！ 她手里竟然可能掌握着关键证据！ 这无疑是拨开重重迷雾后，看到的一线最亮的光！ 苏晚晴强压下心头的激动，郑重地点头：“林姨，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向您保证，今天我们的谈话，绝不会从我这泄露出去。” 赵秀林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背负半生的巨石，整个人都虚脱般靠在椅背上，只剩下无声的流泪。 苏晚晴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位被岁月和秘密压弯了腰的老人，轻轻退出了花房。 阳光依旧明媚，她却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凉意，以及……一种即将触及风暴眼的紧张与兴奋。 找到李秀云。 拿到她手里的东西。 一切的真相，或许就藏在那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