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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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霄在林星瑶门口站着，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又冷又长，连垂着的袖子都透着股寒气。 门“吱呀”开了，林星瑶一瘸一拐走出来，脚踝还肿着，脚步不稳，看见他愣了下。 “王爷这么晚了，你咋还没走” 他没说话，就直勾勾盯着她，从头顶看到脚，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眼里。 他抬手，指腹轻轻蹭过她耳尖，动作有点试探的意思。 林星瑶被他摸得脸发痒，缩了缩脖子。 “怎么了，干嘛老盯着我看。” 谢承霄还是不吭声，指腹擦过她耳垂时，胳膊轻轻抖了下，力道都变轻了。 林星瑶起了疑心，一把抓住他手腕，掀开袖子。 伤口还在渗血，混着小瓷片渣，肉都翻出来了，快看到骨头。 她倒抽一口凉气，声音都颤了 “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这都化脓了！” 谢承霄把手抽回来，转身要走：“小伤，没事。” 林星瑶拽住他手腕，急得跺脚。 “去哪啊得上药啊！感染了怎么办” 她转身抱来药箱，一瘸一拐把他拉到榻边坐下。 低头想扯他袖子，布料粘在血上，怎么都撕不开，谢承霄指尖都疼得抖了。 谢承霄突然抬手，“刺啦”一声，直接扯开半边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带血的胳膊，伤口横在肉上，还沾着碎瓷片。 林星瑶耳尖一热，赶紧别过脸，手里还攥着纱布：“你、你干嘛撕衣服……” 谢承霄往她跟前凑了凑，他抓着她的手指按在自己硬邦邦的腹肌上。 “我身材怎么样” 看着林星瑶面红耳赤的问。 “害怕了” 林星瑶猛地把手抽回来，耳根全红了，结结巴巴道。 “谁、谁害怕了我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谢承霄低笑，手指勾了勾她掉下来的头发。 “之前不总说我衣服太厚，看不清身材。” 他突然凑近她发烫的耳垂，声音压低，“现在怎么不敢看了” 林星瑶气坏了，抓过药瓶，蘸了药膏就往他伤口上狠狠一按。 “嘶……” 谢承霄皱了皱眉，没躲开，反而又伸手“刺啦”一声，把另一边袖子也撕了，露出整个上身。 肌肉线条在烛光下看得清清楚楚，新旧伤疤交叠着，从肩膀到腰腹，看着就揪心。 他抬眼看她，眼里带着挑衅的笑：“不是要上药来，别愣着。” 林星瑶的手突然停住了。 烛光下，谢承霄的胸膛、腰腹、后背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疤，有的早变白了，是老伤。 有的还泛着红，像刚长好不久。 这些疤横七竖八的，跟张破网似的裹着他。 她指尖轻轻抖着，忘了动，眼睛里全是惊讶。 谢承霄察觉到她的目光，突然侧过身，躲开她的视线，声音低得快听不见。 “很难看吧。” 林星瑶皱着眉，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心口那道最深的疤。 那疤得有半巴掌长，边儿还泛着粉，一看就知道当初伤得多重。 谢承霄浑身一颤，肌肉一下子绷紧了，跟被碰了软肋似的。 她抬眼看他，满是不解：“怎么，王爷也怕丑你不是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吗” 谢承霄突然抓住她的手，声音沙哑：“别人怎样都无所谓。” 他把她的手按在那道疤上，力道有点重，透着认真。 “可你不一样。我不想让你看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林星瑶的指尖还停在那道疤上，轻声说：“你知道么，在我们那儿，像你这么大的小伙子。” 她拇指无意识蹭了蹭他锁骨下的箭伤，声音软了些。 “不是在网吧熬夜打游戏，就是抱着篮球满场跑，最多也就摔破个膝盖。” “哪会……” 她突然不说话了，目光又落回他满是伤疤的胸膛，语气里带着点心疼。 “哪会有这么多伤。” 谢承霄突然抓住她翻药箱的手腕，眼里透着好奇：“网吧熬夜打篮球” 他皱着眉，明显没听过，“那是什么” 林星瑶愣了下，接着比划着解释：“网吧就是……一屋子摆好多电脑，好多人一起玩电子游戏的地方，能一整晚不睡觉！” 她又抬手划了个圈。 “打篮球嘛，就是一群人抢一个球，往架子上的铁筐里扔，是种运动，最多摔破膝盖，绝不会像你这样，动不动就挨刀中箭。” 林星瑶的指尖轻轻描着他胸口的疤，声音软软的。 “这些……都有故事吧跟我说说。” 谢承霄沉默了会儿，突然抓着她的手，按在左肩一道长疤上。 “这道，是我十二岁那年，北境的刺客夜里偷袭王府，我替谢承烨挡的。”他 又把她的指尖引到肋下一道深褐色的箭疤。 “这处，是十五岁跟着军队出征，替父皇挡的冷箭，差点把肺穿了。”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眼里映着烛光，亮得晃眼。 “最疼的是心口这道。” 他把她的手背按在那道疤上，力道有点重，让她清楚地摸到疤的形状。 “十八岁去南疆平叛，被敌人射了毒箭，从胸口穿过去，军医都说没救了，让王府准备后事。” “那时候，我连活下来的念头都没了。” 他声音突然变哑，却带着点庆幸。 “还好……我活下来了。” 他抬眼看她，眼神温柔得发烫，“才能遇见你。” 林星瑶的指尖突然攥成拳，死死抵在他心口那道疤上。 她想起自己早晚要走，想起这场相遇就是个意外。 这份庆幸说不定会变成更疼的伤这场相遇，最后会成他又一道流血的疤。 空气里的沉默像把钝刀子，慢慢割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连蜡烛都好像暗了点。 谢承霄察觉到她不对劲，她指尖的凉透过疤痕传过来，让他心口发紧。 他突然捏住她下巴，让她抬头，目光锐利：“怎么了” 他拇指蹭过她咬得发白的嘴唇，语气里带着明白，“又要说‘我早晚要走’” “林星瑶……” 他突然冷笑，眼里却藏着点脆弱。 “你比毒箭狠多了。毒箭能治，可你带来的伤，无药能解。” 林星瑶别过头，躲开他的目光，故意装出轻佻的语气。 “王爷也知道我要说什么” 她用指尖戳了戳他心口，装得轻松。 “我啊，可比毒箭还毒，会让你惦记，却给不了你结果，所以，离我远点，对你好。” 谢承霄却突然抓住她的手，眼里翻着暗潮，像要把她吞了：“晚了。”他 拽着她的手腕，按在自己的颈动脉上，让她感受他有力的心跳。 “毒已经进了血，蛊也吃了心。从遇见你那天起，我就没打算回头。” “林星瑶……” 他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无奈，又带着点倔。 “你早该在我‘毒发’的时候就走，现在才说这些，太晚了。” 林星瑶背对着他，肩膀轻轻晃着，声音装得轻松，却带着点哽咽。 “现在……也不晚。你就当没遇见过我，好好当你的靖王，以后还能娶个名门闺秀，生几个孩子……” 谢承霄突然从后面抱住她，胳膊像铁做的一样把她锁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 “知道我为什么总问你家乡的事么” “虽然我听不懂网吧、篮球是啥，也不知道你说的‘家乡’在哪。” “但我想记住。记住你从哪儿来，记住你说过的每一件事，才能找到你回去的路。” “万一……万一你走了，我还能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