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什么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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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渊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清音阁。 他脚步极快，一路疾行，脸色铁青，紧抿着唇，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过往的宫人内侍远远看到他，都吓得赶紧低头避让，不敢有丝毫打扰。 他大步流星地回到东宫，径直冲进书房，“砰”地一声甩上了门，将自己隔绝在内。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胸口剧烈起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他猛地弯下腰，捂住嘴，发出一阵压抑的干呕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恶心！太恶心了！ 他脑海里不断回闪着清音阁内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衣衫不整的宫云罗，凌乱的床榻，空气中甜腻的香气，还有顾怀瑾那张试图掩饰的、虚伪的脸. 他们怎么敢！师徒名分！礼义廉耻！在他们眼里到底算什么 更让他感到愤怒和屈辱的是，顾怀瑾明明和宫云罗是那种关系，却还一次次地在自己面前夸赞她，试图将她推给自己做太子妃。 他把我当成什么了 一个可以随意愚弄、甚至替他遮掩丑事的傀儡吗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听从了顾怀瑾的安排，娶了宫云罗，那将是何等荒谬可笑的局面。 表面上是尊贵的太子妃，背地里却和自己的师傅…… 那他这个太子，岂不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 “殿下您回来了” 门外传来林星瑶轻快的声音，伴随着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我给您送些新做的茶点来了。” 谢承渊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翻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进来。” 林星瑶推开门，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可当她看到谢承渊脸色苍白地靠在门边，额发微湿，神情痛苦时，笑容立刻僵住了。 “殿下！您怎么了” 她急忙放下托盘，快步走到他身边，担忧地扶住他的手臂，小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这么难看！快坐下喝点水！” 她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唇边。 谢承渊看着她焦急清澈的眼眸，感受着她笨拙却真诚的关切，心中那股冰冷的愤怒和恶心感奇异地被驱散了一些。 他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温水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不适。 他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 他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着林星瑶，忽然问道。 “小瑶……在你眼里，太子……是什么” 林星瑶被他问得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 “太子……就是储君啊，未来的皇帝，身份最尊贵的人。” “最尊贵……” 谢承渊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自嘲的弧度。 “是啊，最尊贵……可这最尊贵的身份，给我带来了什么”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迷茫。 “无尽的政务，虚伪的奉承，暗处的算计，连最信任的人……都可能戴着面具，在背后玩弄你，把你当成傻子一样摆布……” 他越说越激动，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他猛地抓住林星瑶的手腕，眼神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脆弱和痛苦。 “我有时候……真的后悔当这个太子！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是不是就不用被困在这深宫之中，不用面对这些令人作呕的算计我甚至……我甚至不敢完全相信父皇母后的安排！我原本以为，最不会害我的，就是......”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悲凉的笑，眼眶微微泛红。 林星瑶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也心疼坏了。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他破碎的言语和痛苦的神情中，她能猜到，顾怀瑾做出了什么深深伤害了他的事。 她想起那个十九岁的谢承渊偶尔流露出的深沉和背负，原来，这份沉重和孤独，从少年时便已开始。 她反手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指，用力摇头。 “不是的！殿下！你就是你！是谢承渊！不是什么身份能定义的！” 谢承渊看着她急切而认真的小脸，心中的坚冰仿佛被她的温暖一点点融化。 他猛地伸出手，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他将脸深深埋进她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干净的皂角清香，这味道让他混乱的心绪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林星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伸出手臂轻轻环住他微微颤抖的脊背，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一样，一下一下，笨拙却温柔地拍着。 “殿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别难过……你这样子，我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谢承渊紧紧抓着她背后的衣料，指节泛白。 他习惯了隐忍，习惯了“太子殿下要注意仪态，不可情绪外露”的教导，已经太久没有这样放纵自己的情绪，在一个人的怀抱里寻求慰藉。 他听着她柔软的话语，感受着她轻柔的拍抚，忽然低低地嗤笑了一声，声音闷闷地从她颈窝传来。 “你这时候……倒像是个姐姐在哄弟弟……” 林星瑶心里一软，顺口接道：“我本来就比你大呀！叫声姐姐你不吃亏！” 她本是开玩笑，想缓和一下气氛。 没想到，谢承渊沉默了片刻，竟然真的抬起头，眼眶还带着微红，眼神却清亮了些，看着她，轻轻地、认真地叫了一声。 “……姐姐。” “！” 林星瑶浑身一僵，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连耳根都染上了粉色。 不是你、你真叫啊 谢承渊看着她瞬间爆红的脸和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中的阴霾仿佛被驱散了大半，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一丝带着疲惫却真实的浅笑。 “怎么真叫你姐姐，你反倒脸红了”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滚烫的脸颊。 两人四目相对，距离极近，呼吸可闻。 林星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眼眸，心跳骤然失序。 她猛地伸出手，按住他的后脑勺，把他的脑袋又重新按回了自己肩膀上，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声音都变了调。 “看、看什么看！不许看！” 谢承渊被她这粗暴又可爱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温顺地靠在她肩上，没有再抬头。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尖全是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好安心…… 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强烈的、从未有过的念头。 好想……好想就这样，让她带我走……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逃离太子的身份，去哪里都好……只要和她在一起…… 这个念头如此清晰，如此强烈，让他自己都感到震惊。 他从未如此渴望过自由，也从未如此依赖过一个人。 林星瑶感受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和放松下来的身体，心里软成一滩水。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哼歌一样低语：“没事了……没事了……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