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结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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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后，闭关室中。 沈若凝神调息，状态调整完毕，毅然地吞下那枚金光闪耀的伪丹。 丹药入喉，须臾间化作一股无法言喻的雄浑药力，在她体内轰然爆发！ 这股力量虽不暴戾，却如汪洋大海般浩瀚无垠，精纯至极，如洪流般迅速冲向她的四肢百骸，最终汇聚于丹田。 惊人的变化在她丹田中上演。 原本气态与液态的灵力，在这股奇异药力的牵引下，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旋转、压缩。 沈若顿感丹田传来阵阵胀痛，似要炸裂开来，然而，更为强烈的是一种玄妙难言的感悟，对力量本质的洞悉，对灵力凝聚过程的真切体悟。 她的神识仿佛被无限拔高，以一种超越自身境界的视角，看着丹田内那团精纯的灵力在药力核心的牵引下，逐渐勾勒出一枚浑圆金丹的雏形。 金光熠熠，道韵自成，虽然只是伪丹，却已初具金丹的威能与气象。 当那枚伪金丹在她丹田内彻底稳固的刹那，沈若浑身一震，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同了。 神识覆盖的范围暴涨数倍，感知变得无比敏锐，丹室内灵气的流动、远处弟子们的低声交谈，甚至空气中微尘的飘动，都清晰可辨。 体内灵力更是奔腾如江河，心念微动，便能调动起远超筑基期的强大力量。 这就是金丹期吗哪怕只是暂时的体验，也足以让她心神摇曳。 “凝神，静心。”顾宴低沉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同警钟，敲散了她因骤然获得力量而产生的一丝浮躁。 “仔细体会灵力凝聚的过程，感受其中蕴含的规则与平衡，记住这种感觉。” 沈若立刻收敛心神，摒弃杂念，将全部意识沉入丹田，仔仔细细地体悟着伪丹形成的每一个细节，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天地至理。 她明白，顾宴给她这个机会，重点不在于体验力量，而在于感悟过程。 三天时间，在深度感悟中转瞬即逝。 当伪丹的药力开始消散，那枚金光璀璨的假丹逐渐变得虚幻，最终化为精纯的能量融入她的四肢百骸时，一种强烈的空虚感和明悟感同时涌上沈若心头。 空虚，是因为体验过金丹的强大后，重回筑基的现实落差。 明悟，则是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之前的不足，明白了真正结丹时需要注意的关窍，对前路有了前所未有的清晰认知。 她睁开眼，眸中精光内敛，气息比三日前更加沉凝浑厚。这次预演的效果，远超她的预期。 “感觉如何”顾宴的声音传来。他不知何时已坐在不远处，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眼神却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 沈若起身，郑重地向顾宴行了一礼：“多谢盟主赐丹，云乔获益匪浅。之前许多晦涩之处，如今已豁然开朗。” 顾宴微微颔首：“既已明了前路，便无需再等。你根基已足够扎实，又有伪丹感悟，结丹时机已至。” 他没有给沈若太多消化和犹豫的时间，直接定下了基调。 下一刻，他袖袍一挥，数道流光飞出，落在丹室四周，瞬间布下了一个更加繁复强大的阵法，将整个丹室笼罩得密不透风，隔绝一切内外干扰。 “此乃九转固元阵，可助你稳定灵力，汇聚灵机。”顾宴说着，又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七彩霞光的丹药， “这是结金丹，服下它，可保你结丹过程中灵力不绝，心神不坠。” 沈若看着那颗价值连城、足以作为任何宗门镇宗之宝的结金丹，心中已无太多波澜。 她知道，顾宴既然决定出手，就必然会做到万无一失。 她接过丹药，没有多说，直接盘膝坐下，调整呼吸，将自身状态推向巅峰。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将结金丹服下。 丹药入腹，温和却源源不断的精纯药力散发开来，与她自身的灵力融为一体。 沈若屏息凝神，开始运转功法，引导着体内磅礴的灵力，向着丹田核心处疯狂汇聚、压缩。 真正的结丹，开始了！ 比起服用伪丹时的相对平顺，真正的结丹过程充满了艰辛与危险。 海量灵力被强行压缩，带来的撕裂感远比伪丹时强烈数倍。 丹田仿佛成了一个战场，灵力奔涌咆哮，稍有不慎便可能失控，导致丹毁人亡。 沈若紧守心神，凭借着伪丹带来的宝贵经验和结金丹提供的强大支撑，艰难地引导着灵力漩涡。 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顾宴始终静坐一旁，目光如炬，密切关注着沈若的状态。 他没有出声干扰，但周身散发出的无形气场却如同定海神针，稳定着室内的灵气，也间接安抚着沈若紧绷的神经。 当灵力压缩到极致，一枚米粒大小、略显虚幻的金色丹丸雏形在沈若丹田内缓缓浮现时，异变陡生！ 或许是积累仍稍显不足，或许是心绪因看到了希望而产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那枚初生的金丹雏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面金光乱闪，变得极其不稳定，眼看就要溃散！ 沈若脸色瞬间煞白，拼尽全力想要稳住，却感觉力不从心，那凝聚的灵力如同脱缰的野马，即将反噬自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贴上了她的后心。 是顾宴！ 一股精纯、温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大力量的灵力，如同春风化雨般涌入她的体内。 这股力量并非强行干预她的结丹过程，而是巧妙地引导着她体内即将暴走的灵力，抚平躁动，加固着那枚岌岌可危的金丹雏形。 他的动作沉稳而精准，仿佛对结丹的每一个环节都了如指掌。 在他的帮助下，沈若体内混乱的灵力迅速归于秩序，那枚金丹雏形也停止了震动，金光逐渐内敛，变得凝实、稳固。 沈若心中大定，再无后顾之忧，全力运转功法，疯狂吸纳着周围被阵法汇聚而来的浓郁灵气，不断注入那枚初生的金丹之中。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沈若感觉丹田内的金丹彻底稳固下来，散发出圆满无暇、浑然天成的道韵时，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中金光一闪而逝，周身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加深沉，更加浩瀚，带着属于金丹修士的威压。 她，成功了！ 沈若难掩激动，转头看向身旁的顾宴。 他不知何时已收回了手，依旧坐在那里，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他的脸色似乎比平时苍白了一丝，显然刚才的援手并非毫无消耗。 “感觉如何，云真人”顾宴看着她，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这一声云真人，标志着沈若身份的彻底转变。 沈若站起身，再次向顾宴深深一拜，这一次，语气中带着发自内心的感激与一丝难以言喻的亲近：“云乔……多谢盟主成全！此恩，云乔铭记于心。” 顾宴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突破了金丹期，沈若的气质更加清丽出尘，但在他面前，依旧显得纤细。 他的声音低沉道：“稳固境界，熟悉力量。后续的功法与资源，本座会为你准备好。” 说完，他不再多留，转身离去，留下沈若一人站在灵气尚未完全平息的闭关室中。 沈若感受着体内那枚稳固强大的金丹，以及其中流淌着的、远超从前的磅礴力量，心情复杂难言。 喜悦、激动、感激，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茫然与……期待。 她知道，从她服下伪丹开始，不，或许从更早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踏上了顾宴为她铺就的这条路。 如今金丹已成，她与他的羁绊，更深了。 前路是福是祸，她已无法掌控，只能沿着这条被他牢牢指引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成功结丹带来的变化是巨大的。除了修为和实力的飞跃，沈若发现自己的容貌也发生了微妙而显着的改变。 她走到丹室内用来整理仪容的水镜前，镜中映出的容颜让她微微怔住。 依旧是那张脸，五官轮廓未变，但肌肤却变得更加莹润剔透，仿佛上好的灵玉，隐隐流动着光华。 原本清丽的眉眼仿佛被细细描摹过，更加精致，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金丹修士的灵韵与威仪，清澈却又深邃。 一头青丝愈发乌黑亮泽，垂落间仿佛流淌的墨瀑。整个人的气质，在原本的沉静温婉中，增添了几分难以忽视的明艳与出尘。 这便是金丹期的洗经伐髓，褪去凡尘浊气，令容颜气质更贴近天地灵韵。 沈若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指尖感受到那细腻温润的触感。 她想起过去那些年，因带着宸儿，又修为低微，为了减少麻烦，她总是下意识地低调，甚至刻意遮掩自身的存在感，衣着朴素，不施粉黛。 如今……看着镜中这张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艳的脸，一个念头悄然浮现。 如今，她已是金丹真人，有了自保之力，更是顾宴……如此看重的人。 或许，她不必再像过去那样，将自己隐藏起来了。 她想要堂堂正正地，以全新的姿态，站于人前。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藤蔓般迅速滋长。 而顾宴的行动，比她想象的更快。 在她出关后的第三日，顾宴便派人送来了一只储物镯。 沈若神识探入，饶是已有心理准备，也不禁为里面的手笔感到心惊。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套法衣。 并非女修常穿的飘逸纱裙，而是更适合战斗与行动的修身款式，用料却极为考究，用的是冰蚕云锦、流光缎等顶级灵材，既轻盈柔韧，防御力极强，又不失美观。 颜色也不再是单调的素色，而是月白、淡紫、碧青等雅致又不失明亮的色调，衣袂和腰封处用同色灵线绣着繁复的阵法符文，隐隐流动着灵光。 除了法衣，还有配套的首饰：一支能清心凝神、防护神识攻击的青鸾衔珠步摇；一对可增幅灵力运转速度的明月珰耳坠；一枚雕刻着守护阵法的羊脂玉玉佩；甚至还有一条兼具防护与储物功能的纤巧腰带流云缕。 从头到脚，一应俱全。 而且每一件，都是品阶不低的法宝，不仅实用，更兼具了极致的精美与雅致，显然是精心挑选，甚至可能是专门为她炼制的。 送东西来的影卫依旧面无表情地传达顾宴的话：“盟主言，云真人既已结丹，当有与之相配的行头，望真人喜欢。” 沈若抚摸着那件月白色的冰蚕云锦法衣，触手冰凉丝滑，上面的阵法符文流转，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 她心中明白，这不仅仅是行头，更是顾宴的一种宣告，宣告她沈若，是他顾宴庇护之下、不容轻视的存在。 她没有推辞，坦然收下。 次日，当沈若换上那身月白法衣，发间簪着青鸾步摇，耳垂缀着明月珰，腰间束着流云缕，缓缓走出丹室时，但凡是见到她的弟子，无不露出惊艳之色，随即慌忙低头行礼，态度比以往更加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敬畏。 眼前的云真人，与过去那个总是穿着朴素、低调行事的云丹师判若两人。容颜绝丽，气质清冷又带着金丹真人的威压，周身法宝灵光氤氲，令人不敢直视。 沈若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中的变化，她心中并无多少得意，反而有一种枷锁脱落的轻松感。 她不再需要刻意隐藏，可以坦然展露自己的实力与……容貌。 她径直去了盟主府，求见顾宴。 书房内，顾宴正在处理事务，听到通传，淡淡应了一声。 当沈若走进书房时，他抬眸望去，执笔的手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 阳光从窗棂透入，恰好落在她身上，月白法衣流转着莹莹光华，衬得她肌肤胜雪，容颜如玉。 青鸾步摇的珠串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她微微抬眸看向他，那双比以往更加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新身份和新装扮而生的细微局促，但更多的，是一种破茧而出的坦然与坚定。 顾宴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比平时略长了一些。 他放下笔，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这身装扮，很适合你。” 沈若走到书案前，再次郑重行了一礼：“多谢盟主厚赐。” 顾宴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她面前。 他比她高出许多，靠近时带来的压迫感依旧存在，但沈若这次没有下意识地退缩，只是微微仰头看着他。 “不必言谢。”顾宴的视线掠过她发间的步摇，落在她清澈的眼底，“这本就是你应得的。金丹真人，当有金丹真人的体面与威仪。”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袖口处绣着的防御符文，动作自然，却让沈若的心跳漏了一拍。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以新的身份立足于此了。”顾宴的语气是陈述，而非疑问。 沈若迎着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是。往日藏拙，是为生存。今日得盟主庇护，助我凝丹，若再畏缩不前，岂非辜负盟主厚望” 顾宴闻言，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他喜欢她这份懂得审时度势、并敢于抓住机会展露自己的聪慧。 “很好。”他收回手，负于身后，“记住你今日之言。幻影盟，乃至整个修真界，实力为尊。既然有了力量，便无需再掩饰。”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本座希望看到的，是一个能站在更高处的云乔，而非永远藏于丹室之中的云丹师。” 沈若心中微动，明白他话中的期许……。 他塑造了她，自然也希望看到她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而这光芒，只能属于他的领域。 “云乔明白。”她轻声应道。 从书房出来，沈若走在盟主府的回廊上，感受着体内金丹缓缓运转带来的强大力量，以及周身法宝与外界灵气交融的顺畅感，心中一片清明。 前路依旧被顾宴的身影所笼罩，但她已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小心翼翼求存的筑基女修。 她是金丹真人沈若，拥有力量，也拥有了……在一定程度上决定自己如何绽放的权利。 而这一切，皆源于那个强大而霸道的男人。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肃穆的书房，心中那份复杂的悸动，似乎又加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