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平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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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离开了赤岩城，一路向东疾行。 她并未选择驾驭飞梭，那般灵气波动过于显眼，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凭借自身精纯的木系灵力，施展遁术，身形如一道融入荒原的青色流风，悄无声息地穿行在茫茫北荒之中。 北荒地貌广袤而多变，离开了赤岩城地火灵气笼罩的范围，入目所见多是裸露的岩石、耐旱的荆棘灌木，以及呼啸而过的干燥风沙。 天地间充斥着一种原始而苍茫的气息。 偶有低阶妖兽潜行于乱石阴影之中，感应到沈若身上那内敛却不容忽视的强大气息，也纷纷惊惶避退。 数日不眠不休的赶路，即便以沈若金丹期的修为，也感到了一丝疲惫。 灵力运转虽仍圆融无碍，但心神长时间保持高度警惕，亦需舒缓。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补充一些特定的物资，尤其是炼制几种保命、疗伤丹药的辅材。 赤岩城库藏虽丰，却也并非无所不包，尤其是一些偏门、阴寒属性的材料，在此等以火属性为主的地域更是难寻。 这一日，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城池的轮廓。 城墙不如赤岩城那般高耸巍峨，以巨大的灰白色条石垒砌，风格粗犷，历经风沙侵蚀，留下斑驳痕迹。 即便相隔甚远，沈若敏锐的神识也能感知到城中传来的人烟气息和驳杂的灵力波动，如同一个混乱而充满活力的漩涡。 平谷城。 此城位于北荒偏东地域，扼守通往青木渊、迷雾沼泽等几处险地、秘境的交通要冲，亦是附近数一一数二的修士聚集地和物资交易中心。 城中龙蛇混杂，既有天机阁、四海商会等大势力设立的据点，也有无数前来冒险、淘金，或在刀口舔血的散修，消息也最为灵通。 对沈若而言，这里是进入青木渊前最后的补给站，也是打探消息的关键所在。 沈若在城外数里处一处风蚀岩柱后按下遁光，略作调息，将周身灵力波动由金丹初期收敛至筑基后期的程度。 她容貌在外行走易惹关注，便又取出一顶带有薄纱的斗笠戴上，彻底遮住了面容。 确认并无破绽后，她才随着稀疏的人流，走向城门。 城门守卫是几名炼气期修士，神情懒散，只收取了少许入城灵石，便挥手放行。 步入城中，喧嚣之气扑面而来。 宽阔的街道以厚重的青石板铺就，被往来修士的脚步磨得光滑。 两侧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幌子上写着百炼坊、丹心阁、灵兽斋等字样。 售卖法器、符箓、丹药、灵草、妖兽材料的店铺比比皆是，更有许多散修直接在街边寻一处空地，铺开兽皮或粗布，摆开摊位，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真假难辨的物品。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以及修士间的低语议论声混杂在一起，不绝于耳。 空气里弥漫着复杂的味道：新出炉丹药的清香、陈年灵草的苦涩、未经处理的妖兽材料的腥膻，以及不同属性修士身上散发的驳杂灵力气息，共同构成了一种独属于平谷城的、鲜活而混乱的氛围。 沈若目标明确，并未在那些小摊位上过多流连。 她目光扫过街面，径直走向位于城中心十字路口、最为气派的一栋建筑，三层楼高，以珍贵的铁木搭建，飞檐翘角，门匾上龙飞凤舞写着万宝楼三个大字。 此处门庭若市，进出者修为明显高出街边散修一截。 一名机灵的炼气期伙计眼尖，见沈若虽衣着朴素，未佩奢华饰品，但气息凝练，步伐沉稳，显然修为不俗，不敢怠慢，连忙迎了上来，躬身道：“这位前辈，大驾光临，不知需要些什么本楼法器、丹药、符箓、材料一应俱全，品质上乘，价格公道。” “我需要采购一批灵草。”沈若声音透过薄纱，显得平静而清冷，听不出情绪波动，“这是清单。” 她递过一枚早已准备好的玉简。 伙计双手接过，神识探入，快速浏览，脸上顿时露出几分讶异和更为恭敬的神色。 清单上所列的灵草，种类繁多，不下二十种，且大多品阶不低，至少是三阶以上。更关键的是，其中几种如百年地心乳、七叶蛇涎草、腐骨灵花的搭配起来，明显是用于炼制五阶丹药回天续命丹和清瘴辟毒丹的主辅材。 这两种丹药，一种能吊命疗伤，于濒死之际挽回一线生机；一种能抵御百毒瘴气，是探索毒障之地的必备之物，皆非寻常高阶丹师不能炼制。 “前辈稍候，您所需的灵草有些比较珍稀，小的见识浅薄，需去请掌柜的亲自来与您洽谈。”伙计语气愈发恭谨，躬身将沈若引至二楼一间布置清雅、设有隔音禁制的静室，奉上灵茶。 不多时，一位身着锦袍、面容富态、修为在筑基后期的中年掌柜快步走了进来，未语先笑，拱手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老夫姓钱，忝为这平谷城万宝楼的掌柜。听闻道友所需之物，可是要炼制五阶灵丹”钱掌柜目光精明，在沈若身上一扫而过，虽看不透斗笠下的容貌，但那份沉静气质却做不得假，他试探着问道。 能如此清晰列出这些特定搭配材料，眼前这位斗笠女修，极有可能是一位尊贵的五阶丹师，地位崇高，由不得他不重视。 沈若微微颔首，并未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淡淡道：“钱掌柜，清单上的材料，贵楼可能备齐” “能！大部分都能！”钱掌柜连忙道，从袖中取出一份清单副本，“您看，七叶蛇涎草、百年地心乳、腐骨灵花……这些本楼都有现货，而且品质绝佳。只是……”他话锋一转，指着清单末尾两样，“这三百年份的蚀心菇和五色蟾酥颇为罕见，尤其对年份和纯度要求高，本楼库存恰好于前几日售罄。新的货源尚在调配途中。” 沈若闻言，眉头微蹙。 三日，她不想耽搁这么久。但蚀心菇是炼制清瘴辟毒丹，中和其中几味主药霸道药性的关键辅药；五色蟾酥更是配置几种高阶解毒药引的必需品，对于探索以毒瘴、蛊虫闻名的青木渊至关重要，不可或缺。 她略一沉吟，问道：“除了等候贵楼调货，城中可还有其他渠道能尽快购得此二物” 钱掌柜面露难色，压低了声音：“这个……蚀心菇需在至阴至秽之地方能生长，采集不易；五色蟾酥更需从特定的五毒蟾蜍体内提取，过程凶险，产量极低，皆非寻常之物。或许……道友可以去城西的鬼市碰碰运气” 他见沈若静听，便继续解释道：“那鬼市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物品来历五花八门，真假全凭眼力，风险不小。但正因为其……不拘一格的货源，偶尔也能出现些正规坊市难寻的偏门宝贝，就看道友的眼力和运气了。鬼市有鬼市的规矩，午夜子时方开，日出卯时即散，且参与者均需遮掩身份，银货两讫，不问来历。道友若去，还需多加小心。” “多谢掌柜告知。”沈若点头，心知这钱掌柜透露鬼市信息，已是卖了个人情。 她先将万宝楼现有的材料采购齐全，支付了一笔不菲的灵石。 又预交了参与三日后那场小型拍卖会的定金，若鬼市无所获，拍卖会便是后备之选。 离开万宝楼时，夕阳已将天空染成橘红，平谷城的喧嚣更添了几分暮色下的躁动。 沈若在城中寻了一处名为客安的客栈，要了一间僻静的上房。 房间还算干净，她仔细布下简单的警示和隔音禁制，便盘膝坐于榻上，并未入睡，而是闭目调息，凝神静气，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静待午夜来临。 青木渊凶名在外，她孤身深入，必须做最充分的准备。 丹药，是她除了一身修为外，最大的依仗。 平谷城虽充满了未知与变数，但也是她补充物资、增加此行把握的关键一站。 那城西鬼市，纵然是龙潭虎穴，说不得也要去闯上一闯。 夜色渐深，明月高悬。 平谷城白日的喧嚣渐渐平息，但另一种属于阴影、属于暗处的热闹，却如同潮水般悄然漫起。 子时将近，沈若睁开双眼，眸中清冷一片。 她整理了一下斗笠，身影如鬼魅般融入浓重的夜色，悄无声息地向着城西那片更为混乱、机遇与危险并存的区域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