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剑与盾的宿命对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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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旻双眼闭合的刹那，整个雅典卫城废墟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石子，空间泛起了微妙的涟漪。 风，停了。 远处观赛席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连阿里斯提德斯手中青铜圆盾散发的柔和白光，都似乎凝滞了一瞬。 一种极致的“静”，以裴旻为中心，笼罩了擂台。 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静止，而是一种心神的、意念层面的绝对凝聚。 裴旻站在那里，仿佛化身为一座孤峰，遗世独立，所有的精气神，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剑道领悟，都向内收敛，压缩，凝聚于“心”之一处。 他没有动，甚至没有散发出任何凌厉的剑气。但阿里斯提德斯的脸色，却前所未有地凝重起来。 他持盾的手臂肌肉微微绷紧，将那面“公正之盾”更稳固地置于身前。他感受到了一种比之前万千剑气更加危险的威胁！ 那威胁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精神，他的意志，甚至…他守护的“信念”本身！ “心剑…”阿里斯提德斯低沉地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汇，眼中充满了警惕。 他能感觉到，对方正在酝酿一种超越物理层面攻击的手段。 就在这时，裴旻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平静，也不再锐利，而是化作了一片虚无！ 仿佛有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不出任何外物，只有最纯粹、最本源的“剑”之真意！ 他没有看向阿里斯提德斯，而是目光空茫地望向前方的虚空。 然后，他并指如剑，对着阿里斯提德斯的方向，轻轻一“引”。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没有能量波动。 但阿里斯提德斯却猛地闷哼一声，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灵魂！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海中，骤然闯入了一道凌厉无比、无法捉摸的意念之剑！ 这剑无视了他强大的肉体防御，无视了“公正之盾”的物质守护，直接斩向他的精神核心，斩向他对“正义”、对“守护”的信念根基！ 这不是物理的攻击，而是信念的对决！ 是裴旻以自身无上剑道意志，凝聚成的“心剑”，直接攻击阿里斯提德斯存在的根本！ 阿里斯提德斯的脑海中，瞬间幻象丛生！ 他仿佛又回到了雅典的公民大会广场，无数声音在争吵、指控，陶片飞舞，最终，写着他名字的陶片超过了半数… 他被自己誓死守护的民主程序，被某些别有用心的煽动和民众的盲从，无情地放逐… “阿里斯提德斯，你太公正了，公正得让人不安！” 充满嫉妒的低语在耳边回荡。 “走吧，‘正义者’，雅典不需要你了…”冷漠的视线如同芒刺。 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困苦…对城邦安危的深深忧虑… 这些被他深埋心底的、属于过往的伤痛、不公与迷茫，此刻被那柄“心剑”无限放大、尖锐化，化作无数细小的精神利刺，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志壁垒，试图瓦解他的信念，让他质疑自己所坚守的一切是否值得！ “你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质问，“是那些轻易背叛你的民众是那可以被操纵的‘民主’还是…只是一个虚无缥缈、自欺欺人的理想” 阿里斯提德斯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持盾的手臂不再如之前那般稳定，盾牌上的白光也出现了明暗不定的闪烁，仿佛他守护的“公正”信念正在动摇！ “不好！是精神层面的攻击！” 希腊观赛区，埃列娜教授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 她没想到这位东方剑圣的攻击方式如此诡异防不胜防！ 阿里斯提德斯阁下的力量核心就在于其坚定的信念，一旦信念被动摇… 华夏备战区内，林凡也屏住了呼吸。裴旻的“心剑”他有所耳闻，但亲眼所见，依旧震撼于其直指本心的可怕威力。 这已非武技，近乎于“道”法！ 擂台上，阿里斯提德斯的脸上的挣扎之色越来越浓，他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精神风暴之中，过往的苦难与质疑如同潮水般要将他淹没。 然而，就在他的意志壁垒即将出现裂痕的刹那——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因痛苦回忆而有些涣散的眼睛，骤然爆发出更加璀璨、更加坚定的光芒！ “我守护的——” 他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竟强行压下了脑海中的幻象与低语， “——并非某个人，某个制度，甚至并非雅典一城！” 他手中的青铜圆盾仿佛回应着他的意志，白光再次炽盛起来，那光芒中，仿佛浮现出无数模糊的身影——有在马拉松战场上并肩作战的重装步兵，有在田地里辛勤耕耘的农夫，有在作坊里敲打器具的工匠，有在广场上激烈辩论的公民… 那是希腊的人民，是文明传承的载体！ “我守护的，是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拥有追求自由、公正与幸福的权利！是文明的火种，不被强权与混乱所熄灭的希望！” 阿里斯提德斯的声音如同洪钟，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的重量。 “个人的荣辱，一时的误解与不公，在文明的存续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此心此念，百死无悔！” “此盾所向，即为——公理所在！” 轰！ 一股磅礴、浩然、仿佛汇聚了无数人信念的力量，从阿里斯提德斯身上，从那面青铜圆盾上轰然爆发！ 那不再是单纯的防御白光，而是一种带着审判与扞卫意味的璀璨光辉！ 裴旻那无形无质、直指人心的“心剑”，在这股骤然爆发的、更加坚定纯粹的信念光辉冲击下，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崩解！ “噗——” 裴旻身形微晃，脸色一白，嘴角渗出了一缕鲜血。 心剑被破，他自身也受到了不小的反噬。他看向阿里斯提德斯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与前所未有的敬意。 他没想到，对方的精神意志，对方所守护的信念，竟然如此坚韧、如此纯粹！ 那不仅仅是个人的执着，更是与无数人的期望与文明的精神内核连接在了一起！ 阿里斯提德斯剧烈地喘息着，额头布满汗珠，显然刚才的精神对抗也消耗了他巨大的心力。 但他持盾而立的身姿，却比之前更加挺拔，那面青铜圆盾散发的光辉，也仿佛经过淬炼，更加凝实、厚重，甚至带着一丝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意味。 他看向裴旻，沉声道：“你的剑，能斩肉身，能惑心神，的确可怕。但有些东西，是斩不断的。” 裴旻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的震惊化为了一种棋逢对手的灼热。 “说得…好！” 他深吸一口气，周身气息再次变化，那股凌霄剑意不再飘渺，而是变得无比沉重、无比凝实。 “既然如此…” “那便接我…最后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