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云海观战，武穆评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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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万象图深处，那片永恒翻涌、承载着无尽历史与意志的云海之上。 巨大的光幕之中，持斧罗摩那举重若轻、以近乎“传道授业”般的姿态“点拨”并最终击败杨大眼的最后一幕，如同烙印般缓缓定格、消散。 接引光柱无声垂落，将气息萎靡不振、周身煞气黯淡、心神显然受到前所未有冲击的杨大眼包裹，接引回归这片属于华夏的魂灵故土。 而光幕另一端，持斧罗摩那精悍平静的身影，也已化作点点微光，淡然离去，只留下一片空寂的、残留着能量涟漪的擂台。 整个浩渺云海，陷入了一种异样的、近乎凝固的沉寂。 连那原本永不停歇、舒卷自如的云气，似乎都因方才那场对决的结果而变得迟滞、沉重。 林凡独自伫立在云海的最边缘，脚下是万丈虚空与翻涌的云涛，仿佛立于整个华夏文明命运的悬崖之畔。他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刺痛感，却远不及他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压抑。 他全程屏息凝神，目睹了这场对决的每一个细节——从杨大眼如同黑色闪电般发起的、疾风骤雨般的凶狠抢攻，到持斧罗摩那如山岳临渊、古井无波般的沉稳应对，再到最后那匪夷所思、颠覆认知的“引导”煞气与“点拨”武道的结局。 他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随着杨大眼每一次狂猛却无功而返的攻击而一次次提起，又随着持斧罗摩那看似随意却妙到毫巅的化解而一次次沉落，最终，伴随着杨大眼的溃败，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杨大眼败了。 不是惜败，不是惨败，而是以一种近乎被“教育”的方式，败得如此彻底，如此…令人心生寒意，如此没有悬念。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当杨大眼那残破的战魂被接引光柱带回、融入万象图深处时，那意识碎片中传递出的，远不止是战败的屈辱与不甘，更有一种更为深刻的、赖以成名的基础被动摇的茫然，一种对自身武道信念产生的巨大震撼与自我怀疑。 持斧罗摩，这位印度的英灵，不仅赢了这场擂台赛，更在某种程度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赢”了杨大眼那颗桀骜不驯的心气！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如山、仿佛能定住乾坤的脚步声，自身后不疾不徐地响起，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林凡没有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那股早已融入他感知的、中正平和却又蕴含着铁血意志的浩然正气，如同定海神针般悄然弥漫开来，让他有些纷乱、甚至带着一丝惊悸的心绪，稍稍安定了几分。 岳飞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林凡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同样将深邃的目光投向那已然空荡、却仿佛仍残留着持斧罗摩那惊人气息的擂台光幕。 他那张历经风霜、棱角分明的刚毅脸庞上，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剑眉微锁，那双曾洞察过无数战场虚实、审视过万千人心的眼眸中，精光疾闪，显然其心神正在以远超常人的速度，飞速地复盘、解析着刚才那场短暂却惊世骇俗的每一个瞬间。 云海之上的沉默，持续了良久，唯有下方云涛无声翻涌。 终于，岳飞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肃穆，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千钧力量的锤炼，带着穿透时空的沉重感： “那个人…” 他罕见地顿了顿，坚毅的嘴唇微微抿起，似乎是在浩如烟海的词汇中，寻找最精准、最不容置疑的词语来为对手定位，最终，用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语气，重复并着重强调道： “…很强。” “…很强。” 简单到极致的四个字，从这位一生戎马、历经大小恶战无数、见识过南北豪杰、域外强敌，自身亦早已站在武道之巅、用兵如神的岳元帅口中，如此郑重其事地重复说出，其分量，简直重逾山岳，足以压塌星河！ 林凡心神剧震，猛地转头看向岳飞那线条硬朗的侧脸。 他太清楚了，能让一生谨慎却又傲骨铮铮、从不妄自菲薄的岳帅，在非战术欺诈的情况下，给出如此极高、甚至带着一丝忌惮评价的对手，纵观古今，也绝对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岳飞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空荡的光幕，仿佛他的视线能够穿透时空，再次清晰地看到持斧罗摩那精悍瘦削却蕴含着无穷力量、平静得令人心寒的身影。 他继续沉声分析，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如同在沙盘上推演军情： “其强，非止于力，更在于…心，与技。三者圆融如一，已近乎…道。” “观其应对杨大眼疾风骤雨般的抢攻，自始至终，从容不迫，气定神闲。 每一步踏出，每一式挥洒，皆如庖丁解牛，恰到好处，妙到毫巅。 此非仅眼力毒辣、经验丰富所能及，更是其心神凝练如金刚，洞察入微如明镜，已至‘秋风未动蝉先觉’、‘敌未动而我先知’的至高心境。 杨大眼那看似狂暴无匹、刁钻狠辣的招式，在其眼中，恐怕早已是破绽百出，轨迹分明。” “其以血肉双掌，硬撼杨大眼饱含煞气的百炼利刃，非是鲁莽硬拼，而是对自身肉身锤炼到了何种地步、对自身力量掌控到了何种精度，有着绝对的、毋庸置疑的自信。 那手掌边缘泛起的白玉光泽，绝非寻常江湖横练功夫，更似某种将生命能量、精神意志千锤百炼，高度统一、产生质变后，方能显化的异象。 刚柔并济，阴阳相生，已近于…触摸天地规则的门槛。” “最后…” 岳飞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两柄出鞘的绝世神兵，直刺那场战斗最核心的本质， “其能在激战之中，反其道而行，为杨大眼疏导那狂暴反噬的煞气，看似‘仗义相助’，实则是以其无上控制力与对能量本质的深刻理解，行‘示警’与‘碾压’之实！ 他是在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告诉杨大眼，也告诉所有屏息观战的诸天文明—— 他对力量的认知深度与掌控精度，远在杨大眼之上，甚至达到了可以随意干涉、引导对手力量的程度。 此等手段，已非纯粹搏杀之武艺，更近乎…禅宗棒喝，近乎教化！” 岳飞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仿佛将胸中因推演而产生的沉重压力尽数排出，终于将目光从那蕴含着巨大信息量的光幕上收回，转而看向身旁脸色凝重的林凡，眼神中的凝重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发深沉： “林行者，此人之实力，依我观之，深不可测，如渊如狱。 其武艺已臻化境，几无瑕疵；其心境更是圆融无暇，古井不波，几乎找不到明显的弱点可循。若我与之对阵…” 他再次沉默了片刻，眼帘微垂，显然是在心神之中进行着无比复杂而激烈的推演与模拟，权衡着各种可能性，最终，他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坦然而又无比严肃地看向林凡，缓缓摇头： “胜负…亦仅在五五之数。 甚至…考虑到其可能拥有的、远超常理的千年积累之武道底蕴，及其对‘武’之本源那近乎‘道’的深刻理解… 可能在纯粹的‘武’之境界上…犹在我之上。” 此言一出，宛如一道无声却威力无穷的九天惊雷，在这片浩渺的云海之上轰然炸响！ 连岳帅…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甚至…自认可能在“武”的理解与境界上，要稍逊对方半筹！ 林凡的心，随着岳飞的每一个字，彻底沉了下去，沉入了冰冷彻骨的万丈寒渊之中。 他原本还存有的一丝侥幸，此刻被彻底击碎。 他知道，华夏英灵殿，这次是真的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怖到令人窒息的、堪称“人间武圣”级别的对手！ 持斧罗摩，这位来自古印度神话传说中的婆罗门守护者，其看似平静的身影，此刻仿佛化作了一片无边无际、笼罩着神秘与强大力量的巨大阴影，沉甸甸地压在了整个华夏英灵殿的上空，也压在了每一位华夏子孙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