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半部论语治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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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星空擂台上，蔷薇与狮心激战正酣的同时，林凡的意识再次沉入「神州万象图」。 他没有去关注那场正在进行的人杰战，而是循着一道独特的气息而去——那气息并不炽烈，不似霍去病那般锐气逼人，也不似岳飞那般浩然磅礴，反而内敛深沉，透着一种经世致用、洞察人心的智慧光泽。 眼前景象变幻，不再是沙场军营，亦非仙山帝阙，而是一间古朴的书房。 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其上竹简、线装书浩如烟海，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与岁月的气息。 房间中央，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上，文房四宝井然有序，一盏青灯如豆，映照着一位正伏案疾书的老者。 那老者身着宋朝文官常见的绯色公服，头戴展脚幞头，身形清瘦，面容清癯，皱纹如同干涸土地上的沟壑，刻满了岁月的沧桑与思虑的痕迹。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虽略显浑浊，却深邃如古井，开阖之间，闪烁着洞察世情、明辨利害的睿智光芒。 他握笔的手指枯瘦，却稳如磐石，笔下字迹工整有力，透着一股沉稳与笃定。 正是北宋开国功臣，三度拜相，以“半部《论语》治天下”闻名于世的赵普，赵则平！ 似是察觉到林凡的到来，赵普并未立刻抬头，而是不疾不徐地将笔下最后一个字写完，轻轻搁下毛笔，这才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地落在林凡身上。 “老臣赵普，见过林行者。”他声音平和，略带沙哑，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历经风云的从容气度。 他并未起身，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仿佛林凡的到来早在他预料之中。 林凡不敢怠慢，这位可是辅佐赵匡胤开创大宋基业、奠定文治基础的关键人物，其智谋与政治手腕，在史书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躬身行礼：“晚辈林凡，冒昧打扰则平先生清修。” 赵普摆了摆手，示意林凡在书案对面的蒲团上坐下。 他目光扫过林凡，仿佛能看穿他心中的焦虑与盘算。“林行者此来，可是为了擂台下一战的人选” 林凡心中微凛，果然瞒不过这些千古英杰。 他坦然道：“先生明鉴。如今擂台局势错综，我华夏虽底蕴深厚，然每战皆需谨慎。下一战对手未明，晚辈特来请教先生，并恳请先生出山，以定乾坤。” 赵普闻言，并未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书案上那方温润的砚台，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纷乱年代。 “定乾坤”赵普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看透世事的淡然。 “老夫一生，宦海沉浮，所谓‘定乾坤’，不过是顺势而为，因势利导罢了。 比不得卫、霍开疆拓土之赫赫武功，亦不如岳鹏举精忠报国之凛然大义。” 他顿了顿，看向林凡，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老夫所长，无非是揣摩人心，平衡利害，于纷繁复杂的局面中，找到那条最稳妥、最符合大势的道路。 这擂台之争，看似是武力较量，其背后，又何尝不是各国气运、文明理念的博弈林行者以为呢” 林凡肃然起敬，赵普一语道破了擂台的本质。 他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 正是因此，才更需要先生这等洞悉全局、老成谋国的智慧。 勇将可胜一阵，然欲在漫长的文明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需有先生这般能稳固根基、调和阴阳的柱石。” 赵普微微颔首，对林凡的理解表示认可。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卷看似普通的《论语》，轻轻抚摸着略显陈旧的封皮。 “世人皆传我赵普仅凭‘半部《论语》治天下’，” 他语气平淡，却蕴含着无尽的感慨。 “他们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论语》之中，蕴含的不仅是修身齐家之道，更是治国平天下的至理。 仁政爱民，是为根基；尊卑有序，是为骨架；通权达变，是为血脉。”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林凡：“而如今，在这英灵殿中，老夫惊喜地发现，这‘半部《论语》’所承载的，不再仅仅是道理，而是……力量。” 随着他的话语，他手中那卷《论语》竟然散发出淡淡的、乳白色的光华！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给人一种中正平和、坚不可摧的感觉。 光芒之中，仿佛有无数读书人的吟诵声，有朝堂之上君臣奏对的景象，有市井之间安居乐业的画卷……那是文治的力量，是秩序的力量，是文明传承的力量！ “英灵殿赋予了我等新生，亦将我等毕生所秉持的‘道’，化为了真实不虚的力量。” 赵普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波动，“老夫之力，不在于阵前斩将，而在于定鼎朝纲，梳理气运，于无声处听惊雷。” 他合上《论语》，那乳白色的光华缓缓内敛。 “林行者，你邀老夫出战，是希望老夫如何做是如岳鹏举那般，以浩然正气摧垮敌胆还是如霍骠姚那般，以锐气锋芒撕裂敌阵” 林凡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都不是。 晚辈希望先生，能如定海神针，无论面对何种对手，何种局面，都能稳坐中军，调和阴阳，以无懈可击的‘势’，让对手无隙可乘，迫其自乱阵脚，或……不战而屈人之兵！” 赵普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带着赞赏与了然的笑意。 “善！大善！”他抚掌轻叹。 “林行者能作此想，可见已得其中三昧。这擂台，确实不该只是莽夫争勇之地。” 他踱步回到书案后，重新坐下，神色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与沉稳： “既然如此，老夫便应下此战。无论对手是谁，老夫自当以这‘半部《论语’’，为我华夏，定一分气运，争一分天时！” 话语落下，他周身那乳白色的文华之光再次隐隐浮现，虽不炽盛，却仿佛与整个神州万象图，与华夏文明的浩荡气运连接在了一起，稳如泰山！ 林凡心中大定，深深一揖：“有劳先生！” 他知道，有赵普这等人物压阵，华夏的擂台之路，将更加稳健，更加难以被撼动。 --- 就在林凡与赵普定下出战之约的同时，星空擂台上的激战已进入白热化。 巴赫拉姆楚宾与理查一世的战斗，从最初的风格碰撞，逐渐演变成了意志与耐力的残酷较量。 “轰！” 理查的“狮心斩”再次与巴赫拉姆灌注了马兹达克信仰之光的弯刀狠狠对撞！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后退，狂暴的能量以他们为中心炸开，将脚下融合的花园与塔楼地基彻底掀翻，露出下方星空擂台固有的、闪烁着符文的光滑地面。 “噗——”巴赫拉姆终究在绝对的力量上稍逊半筹，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他华美的波斯战甲。 但他眼神依旧冰冷锐利，弯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趁机在理查的胸甲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湛蓝色的电弧在伤口跳跃——那是他刀气中蕴含的、源自波斯秘术的能量侵蚀！ “呃啊！”理查发出一声痛吼，却更加激起了他的凶性！ 他完全不顾伤势，如同受伤的狂狮，双手长剑舞动得更加疯狂，剑风撕裂空气，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尖啸！ “波斯蛮子！你就只会躲吗！”理查咆哮着，剑势如同狂风暴雨，将巴赫拉姆完全笼罩。 他的打法完全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十字军战士的悍勇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巴赫拉姆面色凝重，在理查疯狂的攻势下，他灵动的身法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往往需要硬接对方的重击才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他的虎口早已彻底崩裂，鲜血染红了刀柄，持刀的右臂微微颤抖，内腑更是受了不轻的震荡伤。 但他依旧在坚持。 他的刀光依旧精准、狠辣，每一次出手都直指理查攻势中的破绽，或是铠甲连接的薄弱处。他在等待，等待这头狂狮力竭的那一刻，或者……露出致命破绽的瞬间。 “你的勇气，令人敬佩。”巴赫拉姆格开一记重劈，借力后撤，声音依旧保持着冷静，尽管嘴角不断溢血。 “但勇猛，并非战争的全部。” 他说话间，脚下步伐陡然一变，不再是与理查硬拼，而是开始绕着理查急速游走，刀光时隐时现，如同隐藏在蔷薇花丛中的毒蛇，每一次噬咬都让理查不得不分心防御，攻势不由得一滞。 “可恶！像个跳蚤一样！” 理查烦躁不已，他的力量明明占据优势，却总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憋屈感。 巴赫拉姆的这种战术，正在一点点消磨他的体力和耐心。 久攻不下，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传来剧痛和麻痹感，理查的双眼渐渐被血色笼罩。 他想起了一生征战，想起了阿卡城下的苦战，想起了被囚禁的屈辱……一股暴戾的毁灭欲望涌上心头。 “这是你逼我的！”理查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嘶吼，他猛地将双手长剑插向地面！ 一股更加黑暗、更加狂暴的气息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那不再是十字军的圣战意志，而是源自囚禁岁月中积累的怨恨与暴怒！ 他的铠甲缝隙中渗出暗红色的血气，双眼彻底化为血红，周身缠绕着不祥的黑红色能量！ “以我囚徒之血，唤汝……地狱咆哮！” 他拔出长剑，那剑身已变得漆黑，缠绕着血色的闪电！ 他再次发起的冲锋，速度与力量竟然再次提升，但招式却失去了之前的章法，只剩下最原始、最疯狂的毁灭欲望！ 如同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凶兽！ 巴赫拉姆脸色剧变！ 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此时的理查，危险程度提升了数倍不止！ 他不敢再游斗，将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坚定的马兹达克信仰，尽数灌注于弯刀之中！刀身上的白光凝聚到了极致，仿佛化作了一轮微型的太阳！ “光明永存，邪祟退散！” 他怒吼着，迎着化身为毁灭凶兽的理查，发出了至强的一击！ 白色光轮与黑红剑罡如同两颗逆向运行的流星，带着彼此决绝的意志，轰然对撞！ 这一次的爆炸，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刺目的光芒吞噬了一切，连星空擂台本身的符文都剧烈闪烁起来！ 恐怖的冲击波甚至让遥远的观战席都产生了震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那一片混沌的能量中心。 光芒缓缓散去。 景象逐渐清晰。 只见理查单膝跪地，双手长剑拄在地上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他周身的黑红气息已经消散，铠甲破碎不堪，浑身布满伤口，尤其是胸口那道被白光灼烧出的焦黑伤痕，几乎洞穿了他的身体！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鲜血不断从口鼻中涌出，眼中的血色褪去，只剩下疲惫与一丝茫然。 而巴赫拉姆…… 他依旧站立着。 手中的弯刀却已经寸寸断裂，只剩下一个刀柄。他那身华丽的波斯战甲彻底破碎，露出下面伤痕累累的身躯。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 但他站着。 他看着跪地的理查，缓缓抬起颤抖的、空空如也的右手，按在左胸，行了一个标准的波斯武士礼。 “承让……狮心王。” 他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遍了擂台。 随后，他挺拔的身躯，缓缓向后倒去。在触及地面之前，化作了点点光芒，消散于星空之中。 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赢得了这场惨烈无比的胜利。 【人杰战：波斯，巴赫拉姆楚宾，胜！】 宇宙规则的宣告响起。 理查看着巴赫拉姆消失的地方，沉默了片刻，挣扎着站起身，也对着那个方向，行了一个骑士的礼节。 “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他低声说完，身影也在光柱中消散。 蔷薇虽碎，其志不屈。 狮心虽败，其勇可嘉。 这场东西方人杰的碰撞，最终以波斯的惨胜告终，但两位勇士展现出的武德与精神，却赢得了所有观战者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