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先…先进来充个电？我可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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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你…你先…先进来…坐会儿” 话一出口，林小凡就后悔了。 楼道里沉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零点一秒。这句话像颗投入静水的小石子，激起的却不是涟漪，而是他自己心里的一片惊涛骇浪。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擂鼓的声音，声音大得他怀疑对方也能听见。 完了完了完了！林小凡你个傻逼！你这话听起来跟那些法制节目里骗小姑娘的怪叔叔有什么区别！“小妹妹进来坐坐呀，叔叔给你看金鱼…”——停！打住！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头皮一阵发麻，脸颊温度急剧升高，恨不得立刻时空倒流三十秒把这句话塞回嗓子眼里去。他赶紧手忙脚乱地试图补救，挥舞着手臂，语无伦次地解释：“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你看你站这么久也累了…而且外面热…里面…里面有空调！对！空调！” 他伸手指了指屋内，老旧空调正在卖力地发出嗡嗡的运作声，听起来确实比楼道里凉快些。 “还、还有！”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猛地拔高，“充电！你不是手机没电了吗进来充个电！充电你明白吗charge！给手机充电！” 他一边说，一边做出把插头插进插座的动作，表情因为过度急切而显得有些扭曲滑稽。 “充了电，你就能…就能打电话了！call！联系朋友！对吧”他眼巴巴地看着星野雨，试图用最真诚（虽然看起来可能更像心虚）的眼神传递自己绝对是个遵纪守法好公民的信号，“我、我真不是坏人！我就是个打游戏的！你看我这样…像坏人吗” 他扯了扯自己那件印着二次元萌妹、还沾着疑似油渍的t恤，试图增加说服力，但效果似乎适得其反。 星野雨被他这一连串急促的解释和夸张的肢体动作弄得有点懵。她微微歪着头，白色卷发从肩头滑落，湛蓝色的美瞳眨了眨，视线在林小凡涨红的脸上和他指着的屋内来回移动。 她似乎在努力消化他话里的信息，关键词“充电”（charging）和“打电话”（call）似乎被她捕捉到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摸了摸裙兜，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手机没电的沮丧，但很快，对“充电”和“联系外界”的渴望似乎压过了其他情绪。 而且…站了这么久，穿着这身厚重又不透气的裙子，戴着复杂的头饰和假发，她确实又累又热，额角甚至渗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将她精心打理的刘海黏在了皮肤上。屋内传来的空调冷气，像诱人的糖果，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 她犹豫了几秒钟，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又抬起来看了看林小凡。那双大眼睛里的警惕和茫然，慢慢被一种“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选择”的无奈所取代。 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应道：“はい…お愿いします…”（好的…麻烦了…） 说完，她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日式礼节。 林小凡见状，心里那块悬着的大石头“咚”地一声落了地，但紧接着又提了起来——她同意了！她真的要进来了！然后呢！ 他猛地侧开身子，让出通道，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把自己甩到门框上。“请、请进！随便坐！呃…地方有点乱…你别介意！”他嘴上说着客气话，眼睛却飞快地扫视了一下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客厅，瞬间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 我靠！刚才光顾着纠结让不让进，完全忘了自家是个什么核爆现场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在线等，挺急的！ 但星野雨已经拖着她那个巨大的、轮子发出轻微噪音的粉色行李箱，迈进了门槛。 一瞬间，林小凡感觉像是有一道无比强烈的聚光灯“唰”地打进了他的狗窝，将 every single detail 都照得无所遁形。 空气中弥漫的泡面味、零食味、以及淡淡的烟味（虽然他很少抽，但似乎已经腌入味了）… 沙发上随意扔着的几条穿没穿过的牛仔裤和几件t恤… 电脑桌面上三个显示器闪烁的待机光，以及旁边堆成小山的空饮料瓶和零食包装袋… 地板上散落的游戏杂志、光盘盒，还有一根孤零零的数据线… 墙角那个塞满了懒得洗的衣服的洗衣篮，正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这一切，与眼前这位穿着华丽洛丽塔裙、精致得像从玻璃柜里走出来的手办少女，形成了毁灭性的、堪称灾难级的视觉冲击！ 林小凡恨不得立刻原地蒸发，或者至少能有个地缝让他钻进去躲躲。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自惭形秽”，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星野雨走进来，脚步很轻。她那双戴着蓝色美瞳的大眼睛，果然如同最高清的扫描仪一般，缓缓地、略带好奇地扫视着这个与她认知中“家”的概念截然不同的空间。 她的目光掠过那堆满杂物的沙发，掠过散发着科技废宅气息的电脑桌，掠过地板上的“障碍物”，最后停留在墙角那个洗衣篮上，视线似乎停顿了零点五秒。 林小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完了，她肯定在心里疯狂吐槽“脏乱差”“恶心宅”“这是什么猪窝”吧说不定下一秒就会露出嫌弃的表情，然后转身就走… 然而，预想中的嫌弃并没有出现。 星野雨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太明显的厌恶或者震惊，更多的是一种…新奇或者说，是一种努力理解眼前景象的观察。就像是一个人类学家突然闯入了一个未知部落的居所，虽然看不懂，但试图保持尊重（）。 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小声地、用她那特有的破碎中文夹杂着日语嘀咕了一句：“ゲーマー……お宅…”（游戏玩家…的…家呢…） 语气里，居然带着一点…恍然大悟 林小凡：“” 这反应不对吧大小姐！您这接受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您不应该尖叫着逃跑吗！ 星野雨似乎适应得比他还快。她收回打量环境的视线，目光重新落在林小凡身上，带着一丝询问，小声说：“充电…コンセント…”（充电…插座…）她比划着插插头的动作。 “啊哦！对！充电！插座！”林小凡如梦初醒，赶紧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他先是冲到沙发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上面堆着的衣服裤子一把薅起来，看也不看就胡乱塞进了那个已经很满的洗衣篮里，试图清出一小块能坐人的地方。 “你、你先坐！坐这里！”他指着那块刚刚清理出来的、可能还沾着点薯片渣的沙发区域，表情尴尬。 然后他又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被路由器插头挡住的墙角找到了一个空闲的插座。“这里！插座！”他指着那里，然后又想起什么，“呃…充电线…你有带充电线吗” 问完他就想抽自己。人家这迷糊劲，上哪找充电线去 星野雨果然懵圈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窘迫。她放下行李箱，打开那个巨大的箱子开始翻找。林小凡趁机瞥了一眼，里面果然塞满了各种颜色的假发、用防尘袋装着的华丽衣服、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化妆品和饰品，看得他眼花缭乱。 翻了半天，她抬起头，沮丧地摇摇头：“ない…”（没有…） “我就知道…”林小凡小声嘟囔一句，认命地叹了口气，“你等等。” 他转身冲回自己的电脑桌旁，在那堆如同盘丝洞一样的线缆里开始扒拉。usb线、hdmi线、显示器电源线、键盘线、鼠标线…最终，他抽出了一根白色的、印着某个手机logo的type-c充电线。 “这个！你看看能不能用”他把线递过去。 星野雨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はい、大丈夫です。”（是的，可以。） 她拿着线，小心翼翼地走到墙角那个插座旁，然后…她看着离地只有十几公分的插座，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裙摆蓬松、行动不便的洛丽塔裙，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直接蹲下去好像会压到裙子，而且姿势很不雅观。 林小凡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挠了挠头，环顾四周，最后从电脑桌底下拖出来一个插线板，插线板上已经插满了各种设备的插头。“用这个吧，这个放桌上。”他把插线板放到电脑桌一个相对空着的角落。 星野雨松了口气，轻轻说了一声“ありがとう”（谢谢），走过去将充电线插进插线板的usb接口里。看着充电线接口处亮起微弱的指示灯，她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然后，气氛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充电线插好了，手机还需要充一会成好。 星野雨站在原地，双手有些无措地交叠在身前，微微低着头。林小凡则僵硬地站在另一边，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她。 空调嗡嗡作响，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叫。 现在该怎么办 林小凡的大脑再次陷入宕机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