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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老宅的波澜似乎随着林栖阁一脉的迁出而渐渐平息，至少表面如此。新的格局，在各自的府邸内悄然成形。 一、 林府新立，霜华自在 盛长枫择定的新府邸位于城西，虽不及积英巷老宅轩敞厚重，却也是三进三出的规整院落，亭台楼阁小巧精致，更难得的是带着一片不小的花园，景致幽静。门匾之上，是盛纮亲笔所书的“盛府”二字，旁侧一行小字“枫居”，既表明了归属，又彰显了此间主人的身份。 搬入新府那日，林噙霜站在垂花门前，望着洒扫一新、仆役肃立的庭院，恍如隔世。没有寿安堂那座无形的大山，没有葳蕤轩残留的压抑，也没有海朝云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在这里，她是唯一的女主人。 “姨娘，不，老太太，您看这正房可还满意”新提拔上来的管事妈妈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请示。 林噙霜缓缓步入布置一新的正房，屋内陈设皆是按她的喜好而来，紫檀木的家具，苏绣的屏风，多宝格上摆着珍玩玉器，比她过去在林栖阁时还要奢华几分。她伸手抚过光洁的桌案，眼中闪过一丝迷醉，随即又被一丝不确定的惶恐取代。 “都……都很好。”她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显得从容，“日后府中诸事，便要辛苦你们了。” “不敢当，伺候老太太是奴婢们的本分。” 听着下人们恭敬的称呼，林噙霜的心渐渐落到实处。她知道，这份体面是儿子和女儿为她挣来的，她绝不能露怯，更不能行差踏错，辜负了孩子们的心意。 长枫将她的神态变化看在眼里，上前扶住她：“母亲，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您想如何便如何，无需再顾忌任何人。” 林噙霜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泛起泪光，这次却是带着喜悦与安心。 二、 兰台观变，稳中求进 墨兰在韩府，很快便收到了兄长遣人送来的信，详述了新府安顿妥当、母亲心情愉悦等事。她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青莲本源带来的沉静心性，让她并未因母兄的“独立”而有所懈怠，反而更加专注于自身在韩府的经营。她深知，母兄的体面，最终仍需依靠兄长官场上的前程和她自己在韩府的地位来巩固。 她依旧每日晨昏定省，在婆母韩太夫人面前恭敬柔顺，将清晖院打理得井井有条。与长嫂李氏维持着不亲不疏的得体关系。闲暇时便埋首书海，或是与韩络谈诗论画，夫妻感情在精神共鸣中愈发融洽。 这日，韩络下朝回来，与墨兰说起朝中听闻：“今日听闻，盛侍读（长柏）在两淮巡盐任上，雷厉风行，查办了几桩积年旧案，陛下颇为嘉许。” 墨兰执壶为他斟茶，神色平静：“兄长为人刚正，能力出众，能为陛下分忧，是盛家的福气。”她语气自然，听不出半分对嫡兄政绩的嫉妒，反而带着与有荣焉的坦然。这份气度，让韩络暗自点头。 她心中明镜一般，长柏地位越稳固，盛家这棵大树便越枝繁叶茂，他们这些旁支也能更好地倚仗其荫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清楚。向内求索，稳固自身，顺势而为，方是长久之道。 三、 老宅余波，暗流潜藏 盛家老宅，随着林栖阁的迁出，确实清静了许多。海朝云彻底掌握了中馈大权，行事愈发干练从容。盛纮经历了接连打击，对后宅之事更加倦怠，多数时间都宿在书房，偶尔去几位老姨娘房中坐坐，对海朝云的管理全然放心。 只是，每逢节日家宴，或是看到活泼的孙子孙女时，盛纮总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娇柔识趣的林噙霜，想起她如今在“枫居”不知过得如何。这份惦念，夹杂着愧疚与怜惜，让他偶尔会以探望幼子长榆学业为由，去“枫居”小坐片刻。 海朝云对此心知肚明，却从不点破，反而每次都会备上丰厚的礼，让盛纮带去，彰显嫡媳的大度。她乐得林噙霜在外安居，只要不回来碍眼，不挑战她的权威，些许银钱物什，她并不吝啬。 寿安堂内，盛老太太的身体在精心调养下渐渐好转，但精神终究大不如前。她听闻林噙霜分府别居后过得颇为自在，只淡淡道：“是个知道惜福的。”便不再多言。历经生死，许多事她也看淡了，只要家族安稳，子孙出息，些许内宅变迁，已激不起她太多波澜。 盛家，这艘经历过惊涛骇浪的航船，似乎终于找到了一种新的、微妙的平衡，在汴京的宦海中，继续向前行驶。而离开了主干的“枫居”，如同一条放归山林的溪流，正向着更自由的远方，欢快地流淌而去。新的故事，在新的府邸内外，悄然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