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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林羽风尘仆仆地站在一处高坡上，眺望着远方那片被称为葬剑谷的苍茫地域。时值深秋，山风凛冽，卷起他略显破旧的衣袂。即便相隔数十里，一股冲霄的、混杂着无尽锋芒与苍凉死寂的磅礴剑意，已然扑面而来，令他的神魂都为之震颤，背后的乌木剑匣更是传来一阵细微的嗡鸣，仿佛在与远方的某种存在遥相呼应。 放眼望去，整片葬剑谷及其周边区域，地貌奇特，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开天巨剑硬生生劈开。两侧山势陡峭如刃，岩石呈现出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寸草不生，直插云霄。谷地上空常年笼罩着灰白色的云雾，那并非寻常水汽，而是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历代剑修遗留的剑气、残存剑意以及陨落兵魂交织形成的特殊异象。日光难以穿透这片剑意云雾，使得山谷内外光线常年晦暗不明，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偶尔，云雾中会闪过一道刺目的亮光，伴随着隐隐的剑器交击之声，那是残留剑意在无尽岁月中仍在自主演化、碰撞。 这里，便是上古时期威震寰宇的剑修大能寂灭剑尊最终的坐化之地，也是即将开启的、数十年一现的剑鸣山秘境入口所在。传闻寂灭剑尊一生杀伐果断，剑下亡魂无数，其佩剑更是饮尽强者血，最终他于此地悟道坐化，一身惊天动地的剑道修为与无尽煞气尽数融入此方天地，形成了这处独特的绝地，也孕育了那座神秘的秘境。 而此刻，原本人迹罕至、飞鸟不渡的葬剑谷外围，已然彻底变了模样，化作了一个巨大无比、喧嚣鼎沸的临时修真者聚集地。放眼望去，各式各样的帐篷如同雨后蘑菇般密密麻麻地涌现，从最简陋的兽皮帐篷到散发着灵光、刻画着防御阵法的豪华帐篷不一而足。更有一些财力雄厚的宗门或家族，直接动用了悬浮的阁楼法器、或是用土系法术临时垒砌起石屋，旌旗招展，划分地盘。人声、兽吼、法器破空之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息——各种属性的灵力波动、丹药的清香与苦涩、妖兽坐骑的腥臊气息，以及那无处不在、越来越浓的紧张与期待的氛围，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林羽运转《青霄剑元诀》中的敛息术，将自身气息完美地收敛在感剑后期水准，混在络绎不绝、来自天南地北的人流中，向着谷口那座自发形成的、最为热闹的临时小镇——剑鸣镇走去。 越是靠近小镇中心，他越是能真切地感受到何为群雄汇聚，龙蛇混杂。 小镇东侧，一片区域被整齐划一的白色营帐占据，营帐材质非凡，隐隐有流光闪烁，显然是品阶不低的法器。旗帜上绣着交叉的双剑图案，迎风猎猎作响。驻守在此的弟子皆身着质地精良的白色剑袍，背负长剑，个个挺立如松，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着精纯而凌厉的剑意。他们彼此之间行动默契，纪律严明，正是南域剑道魁首、执正道牛耳的“天剑宗”队伍。林羽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在那片营地中央最大的那座帐篷内，有几道隐晦却如同深渊般强大的神识若隐若现，那至少是金丹期的长老在坐镇，令人不敢直视。 西侧则是一片以淡蓝色为主的营地，营帐布局暗合某种阵法轨迹，弟子服饰也以蓝色为主，气质相对温和，但眼神灵动，观察入微，周身隐隐有细微的符文流光转动。这是擅长阵法和符箓，以智慧和谋略着称的“玄心宗”弟子。他们的营地看似松散，实则暗藏玄机，等闲之辈难以闯入。 南侧一片区域，煞气最为浓重，营帐颜色多为暗红或黑色，旗帜上描绘着狰狞的鬼首图案，仿佛要择人而噬。驻守在此的弟子眼神大多凶狠，周身缭绕着若有若无的血煞之气，行事风格也显得颇为霸道，正是与林羽有着血海深仇的“血煞门”营地。林羽目光扫过时，格外小心，神魂之力内敛到极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血煞门阵营中，有几道冰冷而残酷的神识，如同毒蛇般在不断扫视着过往的每一个人群，显然仍在执着地搜寻着什么。他的目光一凝，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在流云坊市与他交过手、手段狠辣的那名阴鸷青年（厉血）。此刻，厉血正与一名气息更为深沉、面容枯槁的老者站在一处帐外，低声交谈着，那老者偶尔抬眼扫视四周，目光如同实质，让林羽心头微紧。 除了这三大顶尖势力泾渭分明地占据了三块最佳区域外，周边还散布着其他一流宗门的旗帜。有弟子身旁跟随着形态各异、气息凶悍妖兽的“御兽山”；有营地上空弥漫着浓郁药香，弟子大多腰间挂着药囊的“药王谷”；还有弟子随身兵器宝光熠熠，显然皆非凡品的“神兵阁”。更多的，则是来自南域乃至其他地域、数不胜数的散修和小家族、小门派的修士。他们或三五成群，凭借默契结成临时同盟；或形单影只，独自占据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眼神中交织着对秘境机缘的炽热渴望与对未知危险的深深警惕。 “水太深了……”林羽心中凛然，这里的局势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危险。他按捺下心中的波澜，在剑鸣镇最边缘、靠近乱石堆的一处僻静空地，寻了个角落，支起了一个最简单、甚至有些破旧的灰色兽皮帐篷，与周围那些同样看起来囊中羞涩的散修混在一起，毫不起眼。 他深谙藏拙保身之道。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白日里大多时间都待在帐篷内打坐修炼，不断运转《青霄剑元诀》，打磨那已臻至感剑期大圆满的灵力，同时以心神温养背后的乌木剑匣，加深与断剑之间那玄妙的联系。只有在需要打探最新消息，或是购买一些必要的辟谷丹、清水以及可能用于淬炼肉身、快速恢复灵力的普通药材时，他才会收敛所有锋芒，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底层修士，低头融入小镇的人流之中。 这一日，午后，他正在散修聚集的、显得有些杂乱拥挤的摊位区域，仔细辨认着一些摊位上摆放的药材和矿石。这里的交易远不如正规坊市规范，全凭眼力和讨价还价。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和毫不客气的呵斥声，打破了这片区域的嘈杂平衡。 “滚开！没长眼睛吗挡着我们少宗主的路了！”一个极其嚣张的声音响起，带着居高临下的蔑视。 林羽抬头望去，只见四五个身着统一锦袍、胸前以金线绣着一个炽烈太阳纹章的年轻修士，正簇拥着一个面色倨傲、眼神轻浮的华服青年，气势汹汹地走在街道中央。所过之处，人群纷纷避让，脸上多带着敬畏或敢怒不敢言的神色。他们是南域一个二流宗门“烈阳宗”的弟子，行事向来霸道，仗着宗门势力，在这临时聚集地也颇为张扬。那为首的华服青年，正是烈阳宗宗主的独子，名为赵乾，修为在感剑后期，但气息略显虚浮，显然是靠资源堆砌上来。 一个看起来颇为落魄、衣衫洗得发白的老散修，似乎是因为躲避旁边推搡的人群，脚步一个踉跄，不小心将自家摊位边缘的一块暗红色的矿心碰到了路中央，恰好滚到了赵乾一行人前进的路径上。 “我的赤铜精！”老散修脸色一白，心疼地惊呼出声。那块赤铜晶虽然品相一般，值不了太多灵石，但却是他深入矿山，辛苦多日才采集到的，是他接下来数月修炼资源的指望。 “哼，一块破烂矿石，脏了本少宗的鞋底还没让你赔呢！”赵乾身旁一个獐头鼠目的跟班，看都未看那老散修一眼，不屑地啐了一口，随即抬脚，运起一丝微薄灵力，狠狠地将那块赤铜精踢飞。矿石撞在旁边一块坚硬的青石上，顿时“啪”地一声碎裂成几块，灵性大失。 老散修见状，嘴唇哆嗦着，眼中满是绝望，却不敢再多言一句。 周围的人群默默看着，有人摇头叹息，有人面露同情，但更多的则是事不关己的冷漠，无人敢出头制止。烈阳宗在这些散修和小势力面前，依然是不可轻易招惹的存在。 林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本不欲多事，深知在此地招惹麻烦实属不智，尤其是不值得为了这等纨绔子弟暴露实力。他默默转身，准备从另一侧绕行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世事往往不尽如人意。那赵乾目光随意扫过周围唯唯诺诺的人群，恰好落在了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林羽身上。见林羽衣着朴素（粗布麻衣），气息内敛平凡（刻意隐藏），又是独自一人，身边连个同伴都没有，赵乾顿时觉得此人无视自己的“威仪”，再加上刚才被那老散修“挡路”的不快还未消散，便立刻将这点不快转移了过来，想要找个软柿子立威。 “站住！”赵乾下巴微抬，用带着命令般的口吻，隔着几步远对林羽喝道，“那个穿灰衣服的小子！看起来鬼鬼祟祟的，见到本少宗为何不行礼问好懂不懂规矩！” 林羽脚步一顿，心中叹了口气，知道麻烦还是找上门了。他缓缓转过身，面色平静无波，目光直视赵乾，语气平淡地反问：“我与阁下素不相识，此地也非你烈阳宗山门，为何要向你行礼” “呵”赵乾似乎没料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散修竟敢顶嘴，愣了一下，随即气极反笑，“还是个不知死活的硬骨头在这葬剑谷，我烈阳宗就是规矩！你一个区区散修，见了本少宗，低头行礼是给你脸面！” 他身边那几个跟班见主子发话，立刻会意，脸上露出狞笑，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将林羽堵在中间，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小子，耳朵聋了吗知道我们是谁吗烈阳宗少宗主在此！还不赶紧跪下磕头赔罪，或许我们少宗主心情好，大发慈悲，饶你一条狗命！”那个刚才踢飞矿石的獐头鼠目跟班，恶狠狠地说着，伸手就想来推搡林羽的肩膀，姿态极其嚣张。 周围的人群退得更远了，生怕被波及。有人低声议论：“这愣头青要倒霉了……” “唉，忍一时风平浪静，何必逞强……” “烈阳宗这群人，真是……” 林羽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本想低调，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刚出青云宗时的他，或许会选择隐忍，但经历了灭门之痛、追杀之险，于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又于荒山洞府中重塑剑心，他的心态早已不同。剑者，宁折不弯！有些退让，换来的只会是得寸进尺！ 就在那跟班的手掌即将触碰到他肩膀衣襟的瞬间，林羽动了。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却又举重若轻。他没有闪避，也没有运转强大的灵力引起波动，仅仅是右手并指如剑，以在场绝大多数人都难以捕捉的细微动作，对着那伸来的手腕处，看似随意地轻轻一划一拂。 动作飘逸而精准，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拂去落在对方手腕上的一粒尘埃，不带丝毫烟火气。 “嗤——” 一声微不可察的、如同裂帛般的轻响。 那獐头鼠目的跟班脸上的狞笑瞬间彻底凝固，眼球猛地凸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恐和无法置信的痛苦！他感觉手腕处先是传来一阵诡异的、深入骨髓的冰凉，仿佛被极寒之冰划过，随即整只手掌竟然齐腕而断！断口处光滑如镜，仿佛被最锋利的神兵瞬间切割，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没有预想中的鲜血喷涌，那断掌在脱离身体的瞬间，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从存在层面抹去，迅速化作了一缕细微的灰烬，飘散消失在空中！ “啊——！我的手！我的手！！”迟来的剧痛和巨大的恐惧让那跟班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抱着光秃秃、只剩下平滑断口的手腕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看向林羽的眼神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如同在凝视来自九幽的恶魔！ 静！ 死一般的寂静落在这片区域！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惊呆了！没有人看清林羽是如何出手的，更没有感受到任何强大的灵力波动或杀气，一个感剑中期的修士，手掌就这么凭空没了！这是什么手段妖法邪术 赵乾脸上的倨傲和轻浮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下意识地连退了半步，脸上血色尽褪，色厉内荏地尖声喝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用了什么妖法！” 另外几个围上来的跟班也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僵在原地，再也不敢上前半步，看向林羽的目光充满了惊惧。 林羽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未移动过，目光平静无波地看着惊魂未定的赵乾，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淡漠：“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赵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他感觉得出，眼前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少年，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硬茬子！那诡异莫测、闻所未闻的手段，让他心底发寒。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若就此退缩，烈阳宗和他赵乾的脸面将荡然无存；但若硬着头皮上……他看着那个还在哀嚎打滚、失去手掌的跟班，心里直发毛，知道自己恐怕也不是对手。 就在他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之际，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沧桑感的声音，如同清风般拂过全场，清晰地响起：“此地乃秘境开启之所，群修云集，当以探寻大道为先，非私斗泄愤之地，诸位小友，还请以和为贵。”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天剑宗标志性白色长老服饰、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古朴的老者，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不远处。他身形挺拔，气息渊深似海，目光平和却仿佛能洞彻人心，仅仅站在那里，就自然成为全场的焦点。他目光扫过场中，在那断腕的烈阳宗弟子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目光落在林羽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和毫不掩饰的欣赏。 “是天剑宗的墨渊长老！”有人认出了老者的身份，低声惊呼，语气充满敬畏。 墨渊长老，天剑宗内地位尊崇、德高望重的剑道大家之一，金丹中期巅峰的修为，剑道修为深不可测，为人刚正不阿，在修真界享有盛名。 赵乾见到墨渊长老现身，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找到了下台阶，连忙收敛了所有嚣张气焰，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委屈：“墨渊长老，您来得正好！是此人先行动手伤人，手段残忍诡异，还请长老为我等做主……” 墨渊长老淡淡地瞥了赵乾一眼，并未理会他的说辞，而是直接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林羽，语气温和地问道：“小友方才那一指，举重若轻，锋芒内敛至极，意发并行，于无声处听惊雷，已初窥剑道‘无招’之妙，深得剑道三昧。不知小友师承何处高人老夫观小友路数，似乎并非南域常见传承。” 林羽心中微凛，知道这老者眼力毒辣无比，虽未完全看透他那蕴含一丝湮灭特性的混沌剑气之本质，却精准地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纯粹“剑意”与高超的发力技巧。他不敢怠慢，拱手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晚辈礼，语气不卑不亢，沉稳答道：“前辈谬赞了。晚辈只是一介四海为家的散修，并无师承，方才些许微末伎俩，不过是于生死搏杀间偶有所得，胡乱摸索，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让前辈见笑了。” “散修自行摸索”墨渊长老眼中讶色更浓，随即化为浓浓的惜才之意，他捋了捋雪白的长须，朗声笑道：“哈哈，好一个‘生死搏杀间偶有所得’！小友过谦了。剑道一途，天赋、心性、机缘缺一不可。小友能以散修之身，在此年纪便将剑意领悟到如此境地，实乃老夫生平仅见。我天剑宗求才若渴，最重剑道天赋。若小友不弃，老夫愿亲自作保，引荐你入我天剑宗门墙，以你的天赋，必得宗门重点栽培，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倒吸冷气之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林羽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炽热的羡慕！天剑宗啊！那可是南域无数剑修挤破头也想进入的剑道圣地！寻常弟子想要拜入都千难万难，而如今，天剑宗位高权重的墨渊长老，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抛出橄榄枝，还是亲自引荐！这是何等巨大的机缘！简直是一步登天！ 赵乾等人更是脸色难看至极，仿佛被人当众狠狠扇了几个耳光，却又不敢在墨渊长老面前流露出半分不满，只能憋屈地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在场绝大多数散修疯狂的机会，林羽却只是微微沉默了片刻。他心中念头飞转：加入天剑宗，确实是一条坦途。不仅能获得顶尖的修炼资源、系统的剑道传承和强大的宗门庇护，更能借助天剑宗的情报网络，更方便地调查血煞门的动向和通天剑魂的线索，甚至为将来复仇积蓄力量。但与此同时，宗门规矩森严，行动难免受到约束，他身怀乌木剑匣这等惊天秘密，在宗门内人多眼杂，一旦不慎暴露，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他骨子里向往自由，习惯了独来独往，依靠自身去披荆斩棘，不愿过早被宗门框架所束缚。 权衡利弊，虽有不舍，但他的道心坚定。 “多谢前辈厚爱与赏识。”林羽再次拱手，语气诚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晚辈心领了。只是晚辈闲云野鹤之身，疏懒成性，恐难适应宗门诸多规仪约束，且修行之路，晚辈更想凭手中之剑，于万丈红尘中自行摸索，体悟属于自已的剑道。只能辜负前辈的一片美意了，还望前辈恕罪。” 他竟然拒绝了！ 这一次，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回答，全场顿时一片哗然！每个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林羽！拒绝了他居然拒绝了墨渊长老的亲自引荐，拒绝了踏入天剑宗这剑道圣地的机会！这是何等的不识抬举！何等的……狂妄！ 就连见多识广的墨渊长老，也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显然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林羽一眼，仿佛要将这个特别的少年刻入脑海。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但更多的却是释然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不再强求，捋须笑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主见与求道之心，不愿依附宗门，欲自辟道路，这份心性与魄力，倒是让老夫想起了年少时的故人……也罢，既然小友心意已决，老夫也不便再多言。剑鸣山秘境开启在即，其中机缘与凶险并存，望小友好自为之，持手中之剑，慎而行之。” 说完，墨渊长老对着林羽微微颔首，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空气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墨渊长老的离去，并未带走现场的震惊与议论。林羽的拒绝，让他在这本就风云际会的葬剑谷外，更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色彩。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轻视、同情，变成了好奇、探究，甚至是一丝敬畏。能得墨渊长老赏识并拒绝其招揽的人，绝不可能是普通散修！ 而此刻，在远处血煞门营地中央，一座刻画着诡异符文的暗红色帐篷内，那名阴鸷青年厉血，正透过一面悬浮在半空、波纹荡漾的水镜，冷冷地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林羽的身影上，眉头紧紧锁起，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座椅扶手。 “感剑期大圆满的修为，却能将气息收敛得如此完美……那诡异莫测、不带丝毫灵力波动的攻击方式……连墨渊那老家伙都亲自出面招揽，他竟然还拒绝了……”厉血喃喃自语，眼中寒光闪烁，如同毒蛇的信子，“查！给我动用一切手段，仔细查清楚这个小子的一切！从哪里来，有什么背景，常用的功法招式……我总觉得……他身上有种让我很不舒服的、似曾相识的气息……” 他身后阴影中，一名血煞门弟子躬身领命，声音沙哑：“是，厉血师兄！属下这就去办！” 林羽并不知道，他这番不得已的出手，虽然震慑了烈阳宗这等宵小，赢得了天剑宗长老的青睐，却也同时引起了血煞门更深层次的怀疑和重点关注。他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不大，却已不可避免地激起了涟漪。 他面无表情地穿过依旧在指指点点的的人群，回到了自己那处位于边缘地带的简陋帐篷。盘膝坐下，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心神缓缓沉入背后的乌木剑匣之中，感受着那断剑传来的、温润而熟悉的脉动。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正式进入了各方势力的视野，再想如之前那般完全隐匿，已不可能。 秘境开启之期日益临近，葬剑谷外的暗流已然变得汹涌。他这块看似不起眼、却内藏玄机的石头，投入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之中，究竟会搅动怎样的风云，又会将这即将开启的秘境之争，引向何方 这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但林羽的眼中，唯有坚定与前行的决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