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蝠洞惊魂逢父面,青城聚首续尘缘。 剑横险处亲情暖,白发重逢泪满衫。 “你什么你不懂行礼唤人”那人转过身来,一张布满胡渣的脸庞,虽带着几分消瘦颓废,眉宇间却藏着难掩的坚毅。 “爹!您……您不是早已……死了吗”江云帆又惊又喜。眼前之人正是他已经死去多年、他亲手埋葬的父亲江青枫,如今却突然生还,让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江青枫屈起二指,在他头顶敲了一记,沉声道:“死了,就不能反生” “哎呦!”江云帆痛得咧嘴,抚着头顶,忽然想起一人——那为诓他上嵩山送信,特意演了出苦肉计诈死搏同情,被他亲手埋葬后又意外现身,当时吓了他一大跳的千手灵蛇唐素真。此刻父亲的“死而复生”,倒与那番经历有几分相似。 他满肚子疑问正要开口,却被江青枫厉声打断:“有话日后再问,还不快救人!” 江云帆这才回过神,连忙俯身察看地上昏迷的两人。好在二人只是失血过多,又中了血蝠之毒,并无性命之忧。他随身携带有解毒灵药,小心翼翼地喂二人服下,又从水囊里倒出清水,慢慢灌进他们口中。 片刻后,万里前程缓缓转醒,而江似锦因失血过多,依旧昏迷不醒。 万里前程醒来后,先是茫然地望了眼四周,待看清面前的父子二人,当即笑着对江云帆打趣:“臭小子,这份惊喜够不够劲脑袋是不是嗡嗡作响” 江云帆揉着仍隐隐作痛的头顶,苦笑道:“惊喜与否暂且不论,脑袋确实是嗡嗡作响,方才那一下敲得着实不轻。” 万里前程还想再打趣几句,江青枫已沉声道:“少逞口舌,此处仍是险地。你带似锦妹子先行撤离,我与这臭小子去救人。” 万里前程眼睛一亮,连忙追问:“找到人了要不我与你一同前往,多个人也多份助力” “不必。”江青枫摇头拒绝,“似锦妹子尚未脱离险境,你即刻带她离去。我与云帆前往即可——这是我们父子二人的责任。” 万里前程望了眼昏迷的妻子,深知事态紧急,便点头应道:“那你们务必小心!” 江青枫颔首,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头:“走,随为父救人。” 江云帆心脏怦怦狂跳,满腔的疑问都咽进了肚里,默默跟着父亲向洞穴深处走去。 或许是江青枫方才展露的御剑术震慑了敌人,一路行来竟未遇半点阻拦。越往深处,洞穴越显幽暗,仅能借着微弱的光线辨认路径。江青枫忽然驻足,目光锐利地锁定前方黑暗,沉声道:“出来吧,何必躲躲藏藏!”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名女子,身着艳丽服饰,脸上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枫哥,真的是你” 江青枫面对她,却如见鬼魅般警惕,厉声喝道:“站住!再上前一步,休怪我不念旧情!” “枫哥,人家对你痴心一片,何故对人家如此狠心”女子莲步轻移,娇躯曼妙,朱唇轻启,声音里满是哀怨,似是带着无尽诱惑。 一旁的江云帆心里升起欲为之神迷的感觉,他暗咬舌根,疼痛感使他瞬间清醒,心想妙欲门的迷惑之术果然名不虚传。 江青枫早有防备,退后一步,语气冷如寒冰:“李香兰,再敢上前,我绝不留情!” 李香兰的声音瞬间从哀怨转为冷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贱人!若不是她,你我怎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今日你休想从这里过去!” 江青枫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凭你,拦得住我”话音未落,他脚下如风,欺身上前,施展精妙腿法与李香兰缠斗在一起。 李香兰粉袖翻飞,袖中藏着一柄细剑,剑身纤细如丝,如蛰伏的毒蛇般伺机而动。她身为妙欲门门主,武功已是江湖顶尖水准,但江青枫近战腿法凌厉无匹,将她死死压制。数十招过后,便被一脚扫中下腹,惨叫一声,喷着鲜血后退数步。 “你真够狠心!”李香兰捂胸嘶吼,不甘的退入黑暗之中。 江青枫并不停留,继续向洞穴深处走去。他知道,每多耽搁一刻,里面的人便多一分危险。 洞穴最深处的石室中,一盏烛火如豆,幽幽的火光将石室映照得昏黄而诡异。 石室中央,两根粗壮的铁链悬挂半空,一人双手被铁链锁着,垂着头悬在那里。此人衣衫褴褛,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头花白的头发凌乱地垂落,遮住了大半脸面,透过发间缝隙,可见一张枯瘦如骷髅的脸庞,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江青枫神情激动,快步上前,伸出手却在半空停滞,久久不敢触碰,仿佛眼前之人是易碎的珍宝。 “诗儿……”他颤抖着唤出这个名字,声音里满是痛楚与思念。 终于,他鼓起勇气,轻轻抚上那干瘦的躯干,指尖触到的是冰冷而坚硬的骨骼,虎目中两行清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滴落在那人褴褛的衣衫上。 悬挂之人毫无回应,寂静得如同雕塑,仿佛早已失去了生命迹象。 江青枫抹去眼泪,深吸一口气,轻声念道:“当年初见意相投,月下盟誓共白头。风雨同舟曾许诺,相思千载梦悠悠。” 这首情诗似有魔力,竟唤醒了沉睡多年的灵魂。铁链上的人轻轻颤动了一下,白发之下,一道微弱如蚁语的声音响起:“枫哥,是你吗” 江青枫再也抑制不住情绪,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哽咽道:“是我,诗儿,对不起,我来迟了……” 女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半分,带着无尽的虚弱与喜悦:“真的是……枫哥,我终于……等到你了……”只是这短短的话语,似乎耗尽了她全身力气,气息愈发微弱。 “云帆,快!”江青枫急声道。 江云帆早已泪流满面,他拭去泪水,握紧长剑,毫不犹豫地挥剑斩断女子手上的铁链。 江青枫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入怀中,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沉声道:“云帆,开路!” 黑暗中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大批妙欲门弟子已然杀来。 江云帆抹掉眼泪,收敛心神,提剑迎上。江青枫抱着女子紧随其后,父子二人如杀神临世,一路横冲直撞,无情收割着阻拦者的性命,直杀得洞内血光弥漫,惨叫声此起彼伏。 妙欲门弟子早已被二人的威势吓破了胆,一个个面露惊惧,却碍于江湖脸面硬着头皮死战——在自家巢穴被人这般如入无人之境般屠戮,传出去实在颜面无存。 二人就这般从万蝠洞深处杀透重围,一路冲杀至洞口。 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冲淡了江云帆胸中的郁气,可未待他松口气,眼前的景象便让他心头一沉。洞口外,近百号人手持兵刃,在李香兰与花长老等高手的带领下,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江云帆甩了甩几乎握不住剑柄的手腕,手臂早已酸痛不堪,他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敌人,一声叹息:“爹,只怕冲不出去了。” 正当他心灰意冷之际,怀抱女子的江青枫却轻声笑了,笑容里带着释然:“能与家人死在一起,有什么遗憾的。” 江云帆心中一松,暗道:是啊,一家人死在一起,又有何憾他正要卸下所有气力,静待死亡降临,人群之外忽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喊声: “锦衣判官麾下千户,携众接应大人!” …… 江云帆不知自己是昏了过去,还是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只觉身下有轻微的晃动,耳边传来“骨碌碌”的车轮转动声。 他缓缓睁开眼,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这才忆起血蝠洞前的一幕——当时他以为必死无疑,正要放弃抵抗之际,本应护送魔枪前往青城的旭阳,却带人赶来相救。原来旭阳在半道上遇到前来支援的公孙楚楚,便将护送之事托付给了她,自己则带人前来接应。 江云帆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车车厢内,身旁两人正相互依偎着。 江青枫依旧满脸胡渣,却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色衣衫,脸上的颓废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笑意。 而那女子,已换下褴褛衣衫,身着一袭洁白的衣裙,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用一条素色纱巾束起,露出枯瘦如骷髅的脸庞,只是脸上多了几分血色,不再是之前那般毫无生气,她闭着双眼,安静地靠在江青枫怀中。 “云帆,醒了”江青枫察觉到他的动静,轻声唤道,语气中满是温和。 身旁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目光温柔,满是怜爱之意,落在江云帆身上,似要将这多年的思念都倾注其中。 “爹。”江云帆轻声呼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当他望向父亲怀中的女子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夺眶而出:“娘……” 女子浑身剧震,泪水瞬间浸湿了脸庞,她想抬起手抚摸儿子的脸颊,却虚弱得无法动弹,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云帆,我的儿……” “娘!”江云帆扑过去,小心翼翼地抱着娘亲的大腿失声痛哭,生怕自己用力过猛会弄伤她。这些年的思念、委屈与担忧,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江青枫握住妻子李诗诗的手,轻轻放在江云帆的头发上,感受着这失而复得的亲情,眼中满是欣慰与感慨。 过了许久,江云帆的哭声渐渐平息,他伏在娘亲腿上一动不动,眼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呼吸变得轻柔均匀。 江青枫哑然失笑,对李诗诗低语:“这孩子,竟是哭着睡着了。” 他揽紧爱妻,二人深情对视,脸上都洋溢着失而复得的幸福与安宁。车厢内寂静无声,唯有江云帆均匀的呼吸声,连车轮转动的声响都变得格外轻柔,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温馨。 又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车外传来旭阳恭敬的声音:“大人,到了。” 江云帆揉了揉眼睛,从睡梦中醒来,坐起身撩开车帘,向外望了望,又放下帘子对江青枫说道:“爹,青城到了。”但他察觉到父亲脸色的异样,带着几分复杂与忐忑,连忙追问:“爹,您怎么了” 江青枫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苦涩与愧疚:“青城……我还有何颜面回去” 江云帆知晓他的心结,连忙劝道:“爹,您多虑了。这些年来,师伯们从未放弃打探您的下落,一直盼着您能回去。” 江青枫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抬头望着儿子,迫切地问道:“真……真的如此他们当真没有怪我” 江云帆重重点头,语气肯定:“自然是真的,我怎会骗您” 江青枫松了口气,脸上的忐忑消散了些许,他转头望向怀中的妻子,眼神中带着询问。李诗诗依偎在他怀里,轻声道:“妾身听夫君的。” 江青枫沉吟片刻,心中百感交集,良久才从唇间吐出三个字:“走,回青城。” 青城山上,青雪站在山门处,心神不宁。自清晨起,她便总觉得有心事萦绕心头,坐立难安,便来山门处散心,谁知一站便是许久,竟挪不开脚步,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在牵引着她。 山门外,几道身影缓缓走来。 青雪抬眼望去,看清来人模样的瞬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体微微颤抖。 “枫弟” 她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待确认无误后,立刻迎着几人奔去,来到那满脸胡渣的男子面前,激动得声音发颤:“枫弟……真的是你吗” 江青枫将怀中的妻子轻轻交给江云帆,有些局促地唤道:“雪姐。” “枫弟,真的是枫弟!”青雪终于确认,再也抑制不住情绪,高声哭喊起来:“枫弟回来了!枫弟真的回来了!” 声音传遍整个青城,惊动了山上的弟子,不少人纷纷探出头,好奇地望向山门方向。 此时,青城掌教青雨真人正与青月、青云两位师弟在上清宫议事。忽然,他猛地抬头,神色激动,道:“我方才是不是听到青雪的声音她在喊……枫弟回来了” 他看向两位师弟,二人亦是满脸震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尤其是青云,早已站起身,目光灼灼地望向门外,颤声道:“真的枫弟他……他真的回来了” “是与不是,去看看便知!”青月性子最急,一按椅子扶手,身形便如箭般窜了出去。 青雨与青云也紧随其后,三人从长清宫急掠而出,片刻便来到山门前。正看到青雪抱着江青枫痛哭流涕,江云帆怀里抱着一人站在一旁,眼眶泛红。 三人与江青枫同在师傅座下习武,日夜相伴,纵是相隔多年,彼此的模样也未曾忘记。 “枫弟,真的是你回来了!”青雨走上前,声音中满是激动与欣慰。 青云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拍着江青枫的肩膀,眼中泪光闪烁。 上清宫内,江青枫对着青雨深深跪倒在地:“青城弃徒江青枫,见过掌教。” “枫弟快快请起!”青雨连忙上前欲扶,却被他固执地避开。 “江青枫已被师傅逐出门墙,乃是青城弃徒,不敢再以青城弟子自居,更不敢在掌教面前造次。”江青枫低着头,语气中满是愧疚。 青雨见劝不动他,便站起身,叹了口气,沉声道:“当年将你逐出青城,事后师傅便心生悔意,命我等四处打探你的消息,却始终一无所获。最终,师傅因思念过甚,郁郁而终。” 江青枫闻言,当即伏地痛哭,连声自责:“是弟子不孝,是弟子害了师傅,弟子罪该万死!” 青雨从案桌拿起一个古朴的木盒,取出一卷泛黄的纸轴,对众人朗声道:“这是青城三十二代掌门,也就是我们的师傅西门子的遗命!” 众人齐齐下跪,神色肃穆。 青雨展开纸轴,缓缓念道:“今收江青枫为我座下五徒,赐号青风,以往之事,既往不咎!” 江青枫睁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雪在一旁轻声提醒:“青风师弟,师傅遗命已下,还不谢恩” 江青枫,此刻应称青风真人,连忙对着纸轴叩首,声音哽咽:“弟子青风,叩谢师恩!” 青雨伸手将他扶起:“师弟快快请起。” 青风却依旧跪地不起,低头道:“掌门师兄,我妻李诗诗……她如今体弱多病,我想带她留在青城调养,不知……” “你是我师弟,你妻便是我青城的弟妹,自然可以留在青城。”青雨毫不犹豫地说道。 青风这才站起身,望着眼前四位师兄,眼眶一红,哽咽道:“师兄……” 青雨四人同时伸出手掌,齐声道:“欢迎师弟回归青城!” 五只手掌紧紧握在一起,分离多年的青城五子,终在此刻再度团聚。